《主子，请吩咐》凡岁

57、第 57 章

　　庄乾的话对谢瑾儿而言就如同魔咒一般。一个女人像那样搂着另一个男人，两个人之间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谢瑾儿虽然在情事上没什么经验，但她不傻。可面对庄乾温柔的命令，她却心甘情愿的接受。

　　等谢瑾儿走远了，庄乾才重新直面小石榴。面前的女人施了粉黛，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不得不说，现在的小石榴比从前更妩媚了。他记得还在潇湘阁的时候，小石榴的样貌其实不算最出众的。

　　而从前见到小石榴就忍不住怦然心动的自己，此时却心如止水，甚至可以用伪装出来的假象让谢瑾儿对自己言听计从。他也有些茫然，时光改变的究竟是他还是小石榴？是谁在苍茫的岁月中扭曲了面容？

　　“我不能带你走。”庄乾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话语里多了几分坚定。

　　小石榴后退了一步，面对这样的庄乾，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庄公子是爱上了那位姑娘？庄公子到底还是嫌弃我的青楼出身，觉得我配不上你。”

　　“倒不如说姑娘从未真正倾心于庄某。”

　　说这句话的时候庄乾终于释然了。什么不能背信弃义，什么这样那样的理由，说到底就是不够喜欢他，又或者认为他不能给自己带来足够的利益。现在小石榴终于看清了邹公子的真面目，又想起庄乾的好，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还请姑娘多多珍重。”

　　庄乾转身得很决绝。他想，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与小石榴相见了。

　　谢瑾儿等在离钱庄不远的树下，庄乾在钱庄伙计的指引下来到了谢瑾儿身边。谢瑾儿愁容满面，见庄乾来了，也没有太多的喜悦。

　　谢瑾儿欲言又止，想问小石榴和庄乾的关系，又怕问了庄乾会不高兴。庄乾哪里看不出来，经历了种种，应付谢瑾儿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他还是游刃有余的。

　　“怎么，吃味了？”他随手牵起谢瑾儿肩上的一缕发丝把玩。

　　庄乾看似随意的动作在谢瑾儿身上果真见效了。谢瑾儿本来还有些踌躇，见他竟愿意触碰自己的头发，顿时心跳不已，“那个姑娘是谁啊。”

　　“邹公子家的妾。”

　　“男女授受不亲，她还是邹公子家的妾，怎么能抱着你……”

　　“你说得对，我也觉得她不应这般越礼。”

　　见庄乾也认可自己的看法，谢瑾儿喜出望外，“以后再有姑娘抱你，你得躲开。”

　　“好。”庄乾点点头，“自然得躲开。这一次没有经验，下次注意。”

　　庄乾把谢瑾儿哄得开心，可自己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这种套路的？他并非花言巧语之人，明明对谢瑾儿连一丝心动都没有，却利用她对自己的心意操控着她的喜怒哀乐。

　　思及此，庄乾顿时对自己生出了几分厌恶。他想当一个痴情种，一个专一的人，可现实给了他一记重拳，他吃痛的退避三舍，然后决定不再对谁动心。

　　他想起顾以息曾经在酒后胡言乱语时说过，爱这种东西既奢侈又廉价，取决于爱人的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那份爱的。那时他还不敢苟同，觉得爱都是奢侈的。现在想来还是顾以息看得更透，在利益、财富、生存面前，虚无缥缈的爱又值几两银子呢。

　　他终于活成了他最讨厌的那副模样，成了他曾经嗤之以鼻的怪物。

　　将谢瑾儿打发走，庄乾才得以一个人清净一下。果然，和不爱的女人相处比处理生意上繁琐的杂事还要令人感到疲惫。

　　走了会神，钱庄的伙计过来告诉他孟姑娘来了。庄乾来到外面，看见小荞正在钱庄门口等着他呢。

　　“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小荞煞有介事的说。

　　庄乾笑了笑，终于啊，见到一个不是向他讨情债的女人。

　　“进来说吧。”庄乾把小荞带到钱庄里面的房间里，这里是专门给来和钱庄谈大生意的客人准备的。

　　“我不是开了个面馆么。”

　　“嗯，我知道。”

　　“那家面馆太小了，我想扩大经营规模，所以想把隔壁的包子铺和成衣铺都给盘下来。但这要用到大笔银子，所以我想来向钱庄借点银子。”

　　庄乾知道，像这种经营模式凭小荞目前的能力是想不出来的。他抿了口茶，了然于胸的问：“这是敬思王殿下给你出的主意吧。”

　　“算是吧……”小荞果然承认了。

　　庄乾敲打了一阵算盘，然后告诉小荞盘下包子铺和成衣铺总共需要一千两银子，按小荞能拿出五百两银子，其余五百两银子都需钱庄先垫来算，钱庄借给小荞这五百两银子，需要她在一年后连本带利还给钱庄五百五十两银子。

　　这就意味着小荞要在一年内通过面馆挣出至少五百五十两银子用于还钱庄的钱，还要挣出面的成本、人力成本以及其他消耗，然后才能盈利。换言之，小荞在一年里要赚到起码一千两银子，才能保证面馆不会因为经营不善关门大吉。

　　听完庄乾的陈述，小荞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以面馆目前的盈利能力，就算盘下包子铺和成衣铺，要做到一年内挣到一千两银子也是很难的。难怪周契没有明确的赞同她想要扩大面馆经营的想法，而是把她赶到了庄乾这里清醒清醒。

　　“所以你还想去借这笔钱么？”庄乾问。

　　“算了吧。”小荞撇撇嘴，“我还是守着现在的面馆赚点小钱就可以了。”

　　“你的决定是明智的。”庄乾附和道。

　　聊完了正事，小荞还有些意犹未尽。她想，来都来了，不抓紧机会八卦一下多可惜。于是话题又被她带到了庄乾和谢瑾儿的亲事上。

　　“庄乾，那个谢瑾儿是谁啊？你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

　　庄乾就知道小荞不会这么轻易打道回府的，他深吸一口气，在犹豫该怎么向她解释，毕竟他做这个决定其实也没有经过什么深思熟虑。

　　“连你都嫁人了，我也该考虑考虑了吧。也不能算突然，就是下了决心，就付之行动。”

　　“那顾以息多可怜啊，就他一个人打光棍了。”

　　小荞的话把庄乾给逗笑了，他问：“之前不是听说他身边有个姑娘相伴的么。”

　　“是啊，估计忍受不了他不爱干净，所以又走了。”

　　和小荞说话的时候要比和小石榴或是谢瑾儿说话放松得多。也许是认识了太久了，小荞对他的熟悉程度可以说得上是连他晚上睡觉放几个屁都能知道。

　　从钱庄离开，小荞绕道去了猫客栈。其实她一直在想，经营茶馆客栈她要比经营面馆有经验得多，为什么不试着重操旧业？但这个念头每次都在她面对面馆微薄的盈利时打消。

　　只是经营面馆就这么困难了，要靠她一个人去经营客栈茶馆，岂不是更难？

　　顾以息倒是一直在给她出馊主意，让她也试试开个斗鸡场或者青楼。他吹牛的时候总爱说他的斗鸡场成本就只有几只鸡，但赚的钱可比小荞的面馆多得多了，还不用累死累活。小荞自然不会听他的主意，但如何才能扩大面馆的经营规模，增加盈利，是困扰了小荞很久的问题。

　　她来到猫客栈，才发现原本挂在猫客栈正门上面的牌匾被换掉了。那块牌匾以前是按她的主意定做的，上面用墨水画了只猫，旁边写上“猫客栈”。新的牌匾上没有画猫，甚至连“猫客栈”这三个字都没有写，只画了一个猫爪的爪印，看起来别致又新颖。

　　虽然小荞很不甘心，但不得不说，司徒淮在经营猫客栈这方面，确实比她有天分。

　　其实汴城的猫客栈司徒淮也已经开始着手修建。小荞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怅然，毕竟当初为了这个，她还特地和周契去了趟汴城。

　　提起过往又是一阵心有戚戚焉。而她从猫茶馆到猫客栈，最后落在了一间不怎么赚钱的面馆之上。要说钦佩，她打从心底里钦佩庄乾。他可是一不靠偷二不靠抢，也不走歪门邪道，全凭一己之力把钱庄做起来的。

　　回到王府，小荞洗了手就坐进了书房。先生按时来给她上课，教她读《论语》，读《孟子》。午后微风徐徐，小荞听着听着就趴下了。先生很无奈，又不敢用戒尺去敲她。好歹是敬思王的妾，冒犯不得，只得假装把书本掉在地上，以此来唤醒小荞。

　　读书是枯燥的，虽然小荞对知识依旧渴望，但在一大堆听不懂的字句中，可能和周公一起嬉戏要更愉快一些。

　　一个月后，庄乾和谢瑾儿完婚。

　　对庄乾而言，他在成亲前经历过家道中落，爱上青楼女子，欲为伊人赎身未果后愤而离去，白手起家创立钱庄发家致富，然后娶了谢瑾儿。对谢瑾儿而言，她在成亲前经历过的挫折五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她十七年的人生中真正动过心的只有庄乾，然后庄乾就娶了她。

　　谢瑾儿觉得她和庄乾是天赐良缘，也许她从生下来就注定要嫁给庄乾。没有吃过苦的姑娘总以为爱情价更高，殊不知对娶她们的人而言，一切只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取舍罢了。

　　洞房花烛夜，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谢瑾儿想，往后她就是庄乾的人了，要伺候他的起居，要为他洗手作羹汤。

　　庄乾躺在谢瑾儿身侧，和她对未来美好的期待不同，庄乾此时在考虑的是梁城的钱庄要不要再多开一家，如果多开一家，要准备多少钱和人。

　　春宵苦短，谢瑾儿醒来的时候庄乾早就出门了。她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发了会呆，新婚燕尔的，庄乾连一点留恋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吧，怎么和她早就成亲的闺蜜说的完全不一样。

　　但谢瑾儿还是比较乐观的，她安慰自己，一定是庄乾太过害羞，加上钱庄事务繁忙，才没空和自己腻在一起。

　　她从床上下来，洗漱过后就开始为晚饭忙碌起来。她决定要给庄乾做一道她的拿手好菜，用好吃的拴住他的胃，再拴住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