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死反派以后》高地

10、第10章

　　秋水大酒店并不大，跟普通的快捷酒店差不多。

　　一边是办理入住手续的柜台，一边是用餐的地方。

　　此时不是用餐时间，但是提供下午茶。

　　狄格子入座后啧啧了两声，大约是从未见过这么粗鄙的地方。

　　服务员端来茶点，红茶咖啡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做工粗劣的马卡龙。

　　狄格子捻起一个马卡龙调笑地递给服务员，“喜欢吗？送给你！”

　　服务员是个年轻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闻言害羞地接过马卡龙，连谢谢都不敢说，红着脸走开。

　　狄格子靠在沙发上，看着手指上不小心沾上的奶油，伸出手嫌弃地在侯止战身上擦了擦，“一群土鳖，粗鄙！”

　　侯止战没什么表情，廖科尴尬地赔笑，见四周没什么人，很快将话题转到狄格子此行的目的。

　　祝灵儿带着江野坐到餐厅的另一边，中间隔着自助台，上面摆放的餐具并未收起，正好挡住双方的视线。

　　祝灵儿点了牛奶和蛋糕，透过餐具的缝隙小心窥探那边。

　　“所以江野到底是不是江凤阕的私生子，你们没捉住人问清楚就让人给死了？”

　　廖珂就是当时负责跟江野谈判的土霸王，将江野一路引到秋水镇，花了很多精力和金钱，三轮谈判，江野年纪不大，却跟混江湖的老油条一样狡猾。

　　廖珂险些没熬住。

　　江野也听着那边的动静，听到这里微微一顿，原来他是被刻意引过来的。

　　当时的事情层层铺垫，一环扣着一环，他也产生过怀疑，但实在没想到一个乡村土霸王敢动这种坏心思，只怕那名有债务纠纷的兄弟也没那么简单。

　　但是私生子是怎么回事？

　　他是个孤儿，八岁从福利院逃出来，从来没见过父母，怎么又变成私生子？

　　廖珂打开随身携带的文件，恭敬地递给狄格子，“这是江野的生平记录，将他引出来的这段时间，我们花了很多心思去调查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狄格子的目光落到资料上，上面说的很详细，江凤阕在一家黑诊所生下江野，三天后让人抱走江野，一个月后送到福利院。

　　这类黑诊所通常消失的很快，江凤阕也是考虑到这点，大胆地让人抱走江野，几乎没做什么掩盖。

　　但是这家黑诊所居然存活至今，就连当初给江凤阕接生的助产士都还在，对方会记得江凤阕，是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美了，又是来这种地方生产，当时闲聊八卦的人还挺多。

　　之后找出抱走江野的人，以及福利院的信息都手到擒来。

　　江野在八岁时从福利院逃走，事隔这么多年，容貌肯定会发生变化。

　　但是江野继承了江凤阕的美貌，即便是拿着江雾现在的照片去给院长看，院长还是一眼认出来，就是这个王八蛋走的时候捅了她一刀子。

　　问题是江野的尸体一消失，这些所谓的证据全部没有意义。

　　狄格子阴郁地将资料撕个粉碎，“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究竟是什么人杀的江野，你们找出来没有？尸体为什么会消失，你们就不觉得奇怪？”

　　廖珂假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个，狄少爷，约架时，我们喊的都是不入流的混混，根本不是江野的对手，至于后来那些凶手，当时混混们都吓疯了，逃的逃，散的散，猴子是我兄弟才没跑，当时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没看清楚，至于究竟是谁，我们并不清楚。”

　　“一群蠢货。”狄格子一脚将桌面上的茶点全部蹬翻在地。

　　他拎起廖珂的衣领，“给你们三天时间，一定要找出凶手是谁，不然你们兄弟的申请就作废。”

　　廖珂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掰开狄格子的手，先前的恭敬慢慢消退，有些不善地盯着狄格子，“狄少爷接手妖绶冠不顺，没道理在我们这些人身上发火，谁杀的江野，谁心里清楚，不要贼喊捉贼，为难我们这些混饭吃的，俗话说的好，光脚不怕穿鞋的，狄少爷慢坐，我们不奉陪了。”

　　廖珂几乎没再给狄格子一个眼神，转身就走，狄格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顿时指挥手下要这几个人好看，倒是一旁跟着的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拦下暴怒中的狄格子，附到耳边说了几句话。

　　狄格子的火气才慢慢消停下去。

　　祝灵儿的目光落到江野脸上，僵小跳叫江野？

　　噫！！！

　　江野？

　　《狂兽》的主角！

　　江野端端正正地坐在祝灵儿旁边，帽檐遮住大半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也不会有表情。

　　祝灵儿却觉得不该来偷听，好像没弄清楚谁是杀江野的凶手，事情反而更复杂，这个一身花格子西装的男人居然叫狄格子，好好笑的名字。

　　祝灵儿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

　　一道不远不近的声音落到祝灵儿的耳畔，祝灵儿觉得头皮一麻，抬头望去，几步外站着侯止战。

　　祝灵儿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猴子哥哥，我跟哥哥在这里喝下午茶。”

　　侯止战的目光落到江野身上，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而且侯止战有种自信，如果是跟他有过节的人，没道理看见他还能这么镇定地坐着。

　　江野自然坐不住，岂止坐不住，恨不得扑上去将侯止战撕成碎片。

　　偷袭的孬种，有本事单挑。

　　那晚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只是等他力竭，又一瞬被祝灵儿的狈妖分神时，才重力劈下黑刀，如果他没有力竭，或者只要祝灵儿不出现，他都不可能输。

　　然而没有如果。

　　侯止战的目光带着种审视，狼一般的目光，沉静下是蓄势待发的紧张。

　　这种人，从来没有放松的时刻。

　　“芝芝好一些了吗？”

　　侯止战的目光从桌面上收回，“她没事，你哥为什么不吃东西？”

　　我滴娘，他是死尸当然不用吃东西，祝灵儿又没什么钱，怎么可能还给江野点一份。

　　她笑得更加可爱，指了指脑袋，“他这里不好呀，不吃外面的东西。”

　　“芝芝也生过病，却什么都要吃。”

　　呃……

　　突然，一双手僵硬地伸向桌面，颤颤巍巍地端起那杯牛奶，牛奶四溅，泼得到处都是，祝灵儿心中大惊，却不好出手，赶紧接过牛奶递到江野嘴边，“哥哥不要瞎碰，我喂你。”

　　牛奶大部分洒了出来，一小部分进了江野的嘴，祝灵儿急得满头大汗，这个人怎么还不走。

　　一直不走的侯止战终于出声，“你将他照顾的不好。”侯止战转身，又留下一句话，“用吸管。”

　　回到客栈，祝灵儿认真地看着江野，真的尸变呢？

　　看着又不像，如果没有尸变，为什么听见侯止战的话后会去拿牛奶。

　　“你是不是有意识？”祝灵儿凑近看着江野，有水镇之后，江野的眼睛再也没合上，但是他不能像活人那样可以随意变化眼部的细微动作。

　　像一具没有魂魄的娃娃，半垂着眼睛，呆滞地看着前下方。

　　只偶尔被掠到光线的时候，琉璃般的眼睛会划过一道细线，让人产生一种他还活着的错觉。

　　祝灵儿微微松了一口气，给祝老久拨去电话，竟然是忙音，祝灵儿气得将手机砸到床上。

　　转眼就看见江野衣襟和下巴上的牛奶渍。

　　‘你将他照顾的不好。’

　　侯止战的这句话突然闯入脑海，侯芝芝是个傻女孩，但是衣服整洁，头发馨香，就连指甲也干干净净，她确实将江野照顾的不好。

　　可他是一具死尸的嘛！

　　奚暮的敦敦教诲又闯入耳畔，叨叨逼逼，令人心烦。

　　祝灵儿捂了会儿耳朵，让江野躺到床上，打来一盆热水，脱下他弄脏的衣服，温热的毛巾擦上江野的脸颊，肌肤的弹性令祝灵儿有些烫手。

　　洗干净下巴，又脱下他的帽子。

　　一头鸡窝发确实令人不能直视，祝灵儿调整好位置，拿来洗发水，“以后我经常帮你洗头洗澡，好不好？”

　　不好。

　　江野红着脸往上看，可眼珠并不能随着他的意愿朝上翻转，他所能看见的只是窗外一截枯萎的小树丫。

　　祝灵儿不想在秋水镇久待，凶手就在其中，却贼喊捉贼，直觉告诉她，淌入这摊浑水会很糟糕。

　　她整理好东西，又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最终下定决心，让江野在床边站好，然后用截绳子绑好他的手腕，拴到床脚上。

　　“我出去买点东西，你乖乖等我。”

　　祝灵儿一出门，江野缓缓地抬起头，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身体自由，不够，还不够。

　　江野缓缓垂下头，目光落到手腕的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