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死反派以后》高地

35、第35章

　　狼妖变奶狗，还是在妖绶冠的宴会上。

　　这要是传出去，即便不成为笑柄，也足够青都人津津乐道很长时间。

　　不少宾客朝江凤阙投去目光，不乏一些看好戏的，或者是探究的。

　　着繁复统一制服的狄家护卫，面无表情地站立四周，对现场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反应，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一些谨慎的人收敛心态。

　　突然一连串颇为豪迈的笑声从席位上传来，正是江凤阙，与先前的优雅精致不同，此时她笑得前俯后仰，手中的团扇在桌面上敲得梆梆作响。

　　“江夫人，你就是给我们看这种？”迟一剑率先发难，他出山可不是为了看一些无聊的把戏，先前被江凤阙的人请出山，一路都是对妖绶冠赞不绝口的听闻，加之妖绶冠的地位如日中天，他起先对这位执事还有些期待。

　　接触下来难免有些失望，他说要在全国建立妖兽繁衍基地，对方说妖兽繁殖率低下。

　　他说妖兽的能力要化作人类的力量，对方只当听不懂，兜兜转转好多日，迟一剑忽然明白，对方可能真的只当他是名斩妖师，请他出山只防遇见难缠的妖兽时，希望他出手搞定。

　　当他是名屠夫。

　　想到这里，迟一剑气得牙痒痒，江凤阙看了他一眼，那眼里是完全的蔑视和轻视，不等他反应，江凤阙已经朝贵宾区走去。

　　行走间颇为爽利，手里的团扇拎得轻飘飘，倒露出几分调皮随意的意味。

　　她笑着说，“阴沟里翻了大船，这妖绶冠也不是百分百事事都成功，过去跟你们这样说，你们不信，非要看我出丑才信？”

　　她指着手下拎过来的奶狗子，“本想靠你赚点零花钱，看来是不行了，这几个月投你身上的肉真是亏得我心疼。”

　　“江老板，你们妖绶冠卖的东西快让我们吃不上肉了，活该你被它摆一道，哈哈哈哈……”贵宾区一位老者颇为“幸灾乐祸”，但谁都知道此事算是揭过，有人愿意卖她面子，哪怕江凤阙的出身时常被人诟病。

　　江凤阙十分大方地道歉，又说，“这小狼大约跟我年轻时一样，学习成绩不好，我就不拿它出来丢人现眼，前段时间得了几只巨蜥，来自科摩多岛，大家都知道这种巨龙是要吃人的，好在经过一段时间驯化，除了懒了点，倒能与人和睦共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

　　科摩多巨蜥难得，但到底不是妖兽，宾客们的兴致不是很大，就连贵宾区的有些客人都流露失望之色。

　　就在大家犹豫走与不走时，突然一个人横进来，祝灵儿真觉得他是横进来，要是再举两个夹子，就更形象。

　　自然是狄格子无疑。

　　他头上还缠着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绑带有些松散和陈旧，像是许久未更换，身上随意披着件西服，傲慢地站到众人面前。

　　“宴会办成这样，狄家可丢不起这个脸。”他挥挥手，穿着黑衣的手下抬着笼子鱼贯而入，狄霸天在世时，以黑色为统一制式着装，妖绶冠成立后，改为深紫和金黄两种制式，衣着华丽繁复，每粒扣子都刻印着魏紫或姚黄花印。

　　狄霸天生前喜爱这两种花品，江凤阙亦十分喜爱，所以大家分不清是狄霸天特别偏爱这个女人改此花为家徽，还是江凤阙偷天换日，想将狄家变成自己囊中之物，这都不好说。

　　反正狄格子一直沿用前制式服装，这样的做法反而增加第二种说法的可信度。

　　这也是老臣中不少人依旧反对江凤阙的原因，哪怕她将妖绶冠经营得很好，哪怕她在三执事中的能力最突出。

　　“格子，你来了？”江凤阙就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默默回到座位上。

　　众人目光都被笼子里的光景吸引住目光，全然未觉主战场的变换，只有迟一剑眯了眯眼睛。

　　笼子里装着一名少女，双手捆绑，半吊着，白皙的大腿分向两边，紧闭着眼睛。

　　她周身只穿了一件乳白色的丝绸睡衣，显得艳丽和轻浮。

　　狄格子望向贵宾区，“各位伯伯们，你们觉得她是妖要是人？”

　　有人离得近，伸出半身朝笼子里探望，那少女缓缓睁开眼睛，露出赤红的双瞳。

　　那人吓得连忙退回来，炸炸乎乎，“她眼睛是红的，是妖，绝对是妖。”

　　此言一出，犹如丢进一枚深水炸弹，将所有人都炸的晕头转向，怎么会有人形妖物？

　　难道是妖兽修成人形？

　　我的个乖乖，妖都能修炼成人，又还有什么不可能？

　　狄格子看看一张张充满欲望的脸，心里满意极了，因为他立马要泼一盆冷水。

　　“错，她是人。”狄格子双肩一抖，将西服抖落在地，朝笼子走去，指着那名少女，“她叫侯芝芝，曾向妖绶冠递交再生计划申请，但是她的家人却不信任妖绶冠，单方面撕毁合约，向一些不入流的人出卖妖绶冠的利益，最终引火烧身，被妖兽寄生，吞去魂魄。”

　　“格子。”江凤阙轻声制止。

　　换魂之事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到底没有官宣，今日宴会不算隐秘，狄格子这番言论相当于变向承认换魂一事，如果被潜入的记者报道出去，势必引起轩然大波。

　　狄格子得意洋洋地看着江凤阙，他最喜欢看这个女人一脸憋屈的样子，“人与妖根本不是同一物种，哪里是它想待就待，不管这具身体多么年轻漂亮，好在呀……”狄格子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发，“我一不小心弄清楚了如何养魂，这只妖就可以安心地待下去，想待多久待多久，一直待到这具身体自然老死，你们说这样的妖或者是人？有趣吗？”

　　现场一片死寂。

　　一人突然站起来，激动地问，“她伤人不伤人？”

　　狄格子从手下接过一截棍子，抬起少女的下巴，“牙齿？爪子？还是……眼睛？”

　　狄格子斜眯着少女，眼睛浸着邪恶的光，“伤人又怎么样？不是绑着吗？一个女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她抓你，你就抓她，她呀你，你就咬她，人呀，胆子总是那么小，那么懦弱，这些妖不就骑到你们头上。”

　　他突然拿着棍子朝少女戳去，一下比一下狠，很快少女身上出现一个个血窟窿，鲜红的血液浸着泛光的白色肌肤，透着诡异的美。

　　少女忍耐不住，发出刺耳的尖叫，不同于人类的叫声，更像一只异类生物的嘶鸣，带着洞穴深处的潮湿和阴冷。

　　虽然让人心脏紧缩，却激起更大的兴奋和欲望。

　　人类都疯了。

　　江凤阙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会场，没人关注。

　　夜已深，风吹过廊桥，暗香疏影。

　　一个清瘦挺拔的人立马迎上去，将手中的风衣披在江凤阙身上，江凤阙带着一丝笑意，“淬画，那个傻子好好笑，我差一点没忍住。”

　　淬画的声音平直的响起，“穿好衣服。”

　　江凤阙的目光落到淬画身上，这人五官轮廓有些粗旷，有时候甚至是粗糙硬朗，梳着大背头，个子又高，沉默寡言，也无尊卑，唯一让江凤阙觉得可取之处是这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被这双眼睛凝望，让江凤阙想起黑海漂浮上遥遥看见的那抹灯塔微光，莫名给人希望，若隐若现，时有时无。

　　外界传闻淬画是她的秘书，其实这人只管她的饮食起居，而且连他的名字都传错了，传成“崔化”。

　　岂止是名字，这个他其实是“她”。

　　江凤阙拢住外套，心情愉悦地往回走。

　　“老板。”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叫住她。

　　江凤阙回身，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太年轻，让人嫉妒。

　　“你叫我？”江凤阙有些兴趣，大多数人都称她为江夫人，因为她不是狄霸天的妻子，所以不能冠以狄姓，少数人称她江执事，极个别喊她江老板，却莫名其妙的合她心意。

　　祝灵儿跟上来认真地看着她，“那只狼妖不拍卖了？”

　　“拙劣之作，徒惹人笑话。”

　　“可我很喜欢它。”祝灵儿不等她开口，又急忙举起手中的号码牌，“我通过了，有举牌权。”

　　这张号码，江凤阙记得是个年轻人，“我记得好像没有小姑娘上场。”

　　祝灵儿睁大眼睛，一脸紧张，“他是我朋友，我们一起来的。”

　　“那他人呢？”江凤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要跟对方说那么多，她只要挥挥手，就会有很多人过来带走这个小姑娘。

　　可能是她的眼睛，也可能是她的笑容。

　　祝灵儿，“他有事先走了，我想拍卖这只小狼。”

　　忽然有人过来对江凤阙耳语，她皱了皱眉头，又恢复常态，“你是玄门中人？”

　　祝灵儿犹豫了一下，“我父亲是名郎中。”

　　她又说，带出些不高兴，“这跟买小狼有什么关系？”

　　然后以更小的声音嘀咕，“说好要卖又不卖，我朋友打的可辛苦，说话不算话。”

　　“那你拿什么换？既然是拍卖那便价高者得。”江凤阙指着远处一名手下，“你拍，五十万起价。”

　　那人称是，喊了声五十万。

　　祝灵儿后退半步，一副遇到骗子的模样，逗得江凤阙险些笑出声，不过这个价钱真不贵。

　　看来只是个不通俗事的小丫头。

　　她正要走，祝灵儿举起一根手指头，“跟一次。”

　　江凤阙挑眉，看不出来小丫头挺有钱。

　　手下追加，“一百万。”

　　祝灵儿犹豫了一下，颤悠悠地举起一根指头，“跟一次。”

　　“一百五十万。”

　　“再，再跟一次。”

　　“二百万。”

　　祝灵儿突然大叫，指着那名手下，“自家不能参与拍卖，他喊得再高，最后钱也是流入你们的荷包，这个钱必须他自己出，你和妖绶冠都不能垫付，事后也不行，而且交易成功，半个小时就要付钱，如果他筹措不出来，这个名额自动流到我头上。”

　　“所以，我不喊了，我现在就跟着你，看你怎么拿这笔钱，我不相信江老板的薪水已经开得这么高。”

　　“如果你的钱来路不明，我就向执法人举报你。”

　　手下：……

　　江凤阙：……

　　忽然一只毛茸茸的奶狗子落入祝灵儿的怀里，那个个子极高的人影又瞬间隐入暗处。

　　江凤阙讶异地看了淬画一眼，对方依旧一副面无表情，比面瘫还面瘫，比男人还男人，江凤阙伸出手，“钱。”

　　果然是做生意的，真狠！

　　祝灵儿翻开小布包，拿出一张卡，“这是我所有的积蓄，密码六个零，从没改过。”

　　江凤阙笑了笑递给手下，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