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死反派以后》高地

57、第57章

　　“少爷，执法人放出少部分名额，吸纳有能力的妖族为他们反追查这次运送的背后主使。”陈威有些忧虑。

　　“你想说什么？”已是隆冬，魏紫姚黄早只剩干枯的枝桠，被园丁修剪后，木桩似的一排排，狄格子反而觉得这般景致合他心意，难得心情好转片刻，现在实在不想听陈威忧国忧民。

　　“我担心妖族会倒戈。”

　　“倒戈？执法人会换魂吗？能保证妖人的稳定性吗？就算有些妖没骨气投靠了执法人，也不影响我们的计划。”狄格子不知从哪里寻摸来一柄弹弓，捏起盘中磨得圆润的弹珠，一粒粒射向那排矮桩，不一会儿就将名贵的树桩射得支离破碎。

　　“自然如此，但少爷也要考虑一下未来发展。”

　　意思就是他短视，狄格子点了点陈威，痛恨地说，“你以为我没考虑过？繁殖妖族？你以为他们是猪还是狗？想繁殖就繁殖，一生生一窝？飞琴愿意跟我合作，他会看我践踏这些妖？”

　　陈威有些意外，又有些欣慰，少爷还是有所成长，“我们的技术还不太成熟，之前用一些妖兽做过试验，成功率不高，如果后续妖族供给无力，我担心妖人未做出来几个，对方已经没有耐心。”

　　狄格子收起弹弓，“你记得水渊不，他没有回来。”

　　“这说明有实力的妖族已经达成一致意见，这次运送妖族本来就是一锤子买卖，执法人盯得紧，江凤阙蛰伏不动，我没有那么时间思前顾后，必须成功，给那些老家伙去信，告诉他们这个妖人计划必须成功，如果我失败，狄家很多人都会受损，不是掉一两块肉的问题，是大家统统都得死。”

　　陈威点点头，走到这一步就连他都觉得胆战惊心，成功了一飞冲天，失败了，万劫不复。

　　如果不是江凤阙步步紧逼，少爷何至于冒这样的险，他想起这两天传来的消息，“江夫人带着辰门的那名小弟子去探望你叔叔了。”

　　狄鸣？

　　“她还是坚持小叔失了魂？”

　　“看起来不假，不然留着辰门弟子也无用。”

　　“你们注意着她，她心里的道道太多，也不知打什么主意，我们是太了解她，知道她是什么人，外面好多人包括我们内部，也有不少人喜欢她，我吃了她的亏，但到底年轻，还能讨回来，陈叔，你不能栽在她手里。”

　　陈威突然觉得眼眶一热。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天井，沉入水底许久的红鱼慢慢浮上来，享受着难得的冬天温暖。

　　狄格子闭着眼睛假寐，不知怎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狄霸天有太多的情人，也有忙不完的事情，那年过生日，他十二岁，据说是最后一个童年，蛋糕，礼物，宴会，盛大得不似一个孩子的生日。

　　他没有吹蜡烛，执着地等待着狄霸天的到来。

　　一直等。

　　等到蜡烛燃尽糊了蛋糕，等到宾客面面相觑，等到人群散尽，就在他沉默地起身，准备回到房间。

　　陈威端来一个小蛋糕，上面插着一支小蜡烛。

　　“少爷，过生日怎么能不吹蜡烛，吹一个吧！”

　　他凑近，似乎吹熄了蜡烛，也许了一个愿望。

　　狄格子猛地睁开眼睛，怎么突然梦到这些陈年旧事，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茫然举目四顾，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猛地缩了回去。

　　狄格子轰的站起来，指着影子冲过去，“秦贞，你给我站住。”

　　狄格子揪住秦贞的耳朵，她穿着一件蓬松柔软的羽绒服，脸上乱七八糟的妆容不知何时退去，露出清秀美丽的面容。

　　她护着肚子呲牙露齿地扭过头，“松开，再不松我咬死你。”

　　“你还敢过来，我让迟一剑弄死你。”狄格子松开手，不自觉搓了搓手指头，那里有些柔软，毛茸茸的。

　　“迟一剑在妖城朱雀，我不怕你。”秦贞躲开狄格子，圆球似的满庭院乱窜。

　　狄格子追了一阵没追上，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你过来干什么？你这个叛徒。”

　　“叛徒？狄格子你要不要脸，我留着你身边等着被杀？”

　　“你犯贱，为什么被杀没点数？”

　　秦贞似笑非笑地看着狄格子，将垮到手臂上的衣服拉回去，“不就睡了你，你一个大男人成天要死要活的，有必要吗？”

　　狄格子气急败坏地拿起一个果盘，狠狠地摔向秦贞，“你闭嘴，再说我绞了你的舌头。”

　　“哎哟，我好怕！”

　　狄格子回到座位上不再吭声，他拿秦贞根本没办法，以往秦贞做小鸟依人，让着他，他可以为所欲为，现在，再不能了。

　　秦贞见他冷静下来又靠近，“我找你有事。”

　　狄格子瞥了她一眼，“什么事？”

　　“江凤阙在替狄鸣招魂。”

　　“能招到？”

　　一年多前，狄鸣突然昏迷不醒，找来各种名医都束手无策，一开始以为是什么奇怪罕见病状，无法治疗也要上各种仪器维持生命，不想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

　　反倒是让他就这么躺着，却能相安无事。

　　宛如睡着一般。

　　狄鸣的秘书是狄家老人，很有话语权，将人全部赶出去，只留他一人悉心照料。

　　“这我哪里知道，不过人睡了这么久都没事，肯定不是你们人类的什么未探知疾病，哎，你们人类就是喜欢固步自封，对于你们不能解释或无力驾驭的东西，要么冠以怪力乱神，要么统统消灭，在维护人我的统治上，你们人类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少废话。”狄格子不耐烦地打断她。

　　秦贞眼珠子转了转，又靠近几分，“你不担心江凤阙救活狄鸣后联手对付你？”

　　狄格子对狄鸣的感情很复杂，两人叔侄，在狄霸天死后是整个狄家血缘最亲近的关系。

　　但同样，两人也存在竞争关系。

　　是一种微妙的平衡。

　　让狄格子产生警惕的是，杀害江野的命令似乎是他下达，而非江凤阙。

　　狄鸣因为某种原因帮助江凤阙，如今，江凤阙帮他招魂，两人合作关系不言而喻。

　　但狄格子不能公然出手，毕竟狄鸣是狄家人，一些老人更看好他继承狄家。

　　“你能做什么？如今你自身难保。”

　　秦贞有些不自然地拢拢外套，“我自身难保还不是你要杀我，只要你不杀我，我的日子不知有多逍遥。”

　　“你想得到什么？”

　　秦贞脱口而出，“这个孩子，你不能动他。”

　　狄格子阴森森地看了秦贞肚子一眼，心里的恶心怎么都压不住，“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让狄鸣永远醒不来。”

　　“嘁。”狄格子冷笑，“要维持人形已经耗尽法力了吧，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付狄鸣？他那里看着只有一个老人看护，实际上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进去。”

　　秦贞不管，咬死让狄格子答应她的条件。

　　“随便你，只要你们永远不出现在我，不让世人知道他的身份，我懒得管你。”狄格子躺回椅子上。

　　下午的时候，狄家少爷未婚妻伤了手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甚至朝外蔓延。

　　更有确切的消息指出，狄家少爷对未婚妻不满，想要取消两人间的订婚才打伤她的手。

　　陈威略有些焦急，一向光滑整洁的发型溜下来一缕碎发，“少爷，秦小姐的手骨折了，医生已经上了夹板，至少三个月才能恢复。”

　　“真断了？”

　　“真的。”

　　狄格子笑着点点头，秦贞这家伙对自己真狠，也只有这样才能骗得过江凤阙吧！

　　前两天，祝灵儿对飞琴家的阵法进行一些修改，暂时将连通妖城朱雀和青都之间的一条通道掌握在自己手里，可反复使用，大大便利了祝灵儿他们往返两地。

　　“阵法毁得七七八八，执法人也采用收买合作的方式找出一些非常隐秘的阵法，但是之前运送到青都的妖族已经不少。”

　　“妖绶冠对这个妖人计划十分重视，基本上投入所有的研发技术和大量的经费。”江野补充。

　　“江凤阙也很支持？”祝久喝完药问。

　　“她的态度不明确，但也没有反对，甚至执法人屠妖的过程，她还利用便利救下不少妖。”

　　祝久笑了笑，“是不是看上去反倒在帮助狄格子？”

　　祝灵儿点头，“现在整个妖绶冠都在大力推行妖人计划，江凤阙这么做没什么不对，哪怕不是为了帮助狄格子，只是自保都会这么做。”

　　“说实话这个计划并不好做，就算成功了都可能出现几面不讨好的局面，妖族中没有成功换到人身的怎么办，妖绶冠内部对待妖人的态度，是只限于贩卖，还是有其他的打算，执法人的态度及决策，还有大量的尸身来自何处，林林总总加起来，江凤阙其实什么都不做是最明智的选择，为何偏偏救护妖族，看起来跟执法人对着干，而狄格子又不会承她的好……”

　　随着祝久的问题，祝灵儿的眉头越皱越深，待他说完，祝灵儿的眉头还没来得及打开，祝久又说，“写下来，一条条分析清楚，不少于三万字的分析，今晚上交给我。”

　　祝灵儿的眼睛瞬间瞪的溜圆，“祝老久，你又欺负我。”

　　祝久笑嘻嘻地说，“现在我是你爸爸。”

　　祝灵儿生气地朝外走，“我去拿纸和笔。”

　　门打不开，祝久笑得更开心，“整栋秦楼都在六娘子的掌控下，她给我开了特许，我能操控楼内部分功能，所以，你就乖乖在这里写论文，别想跑。”

　　他又望向江野，“你陪灵儿一起，也写给我看。”

　　啪！

　　江野刚要端出去的碗碎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