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死反派以后》高地

59、第59章

　　贯绝联络的几只大妖终于决定阻止妖族迁徙，他们的方式比较蛮霸，甚至出现一些死伤。

　　水渊暂时放弃跟飞琴的私人恩怨，专心料理城务，不断解决城中的冲突和矛盾。

　　那些无大妖照顾的妖族十分狡猾，一面同水渊和解，一面又与飞琴暗中联系，整个妖城不复往日的繁华热闹。

　　到处都乱糟糟。

　　秦楼还算稳定，秦六娘一向待人宽厚，又治理有方，当时有几个花娘想走，被姐妹们劝下来。

　　“人心复杂，妖心也不简单。”秦六娘凭窗感叹。

　　“妖绶冠抓住了众妖心中最渴望的东西，哪怕前面刀山火海万劫不复，那么大个月亮摆在眼前，虽然心中知道摸不着，可万一摸到了？”祝久已经能下床走动，他伸展下手脚，又捶捶腰背，加上那副容貌，真有些糟老头子的感觉。

　　秦六娘觉得有趣，看着发笑。

　　祝久在桌边坐下，“六娘子，我看你又收留了一些孩子。”

　　“你知道妖族在那方面没人类忌讳，欢愉后难免留下些孩子，又不愿意养，看着可怜，如今人心惶惶，被遗弃的孩子就更多。”

　　“你是我见过最像人的妖。”

　　“哪有什么像不像，活得久，知道的多，就明白一些道理，普天之下，大道都是一致的，妖族向往人类，向往的不过是这些道理。”

　　祝久有几分惊讶，记得十多年前初遇秦六娘时，她还是会露獠牙的大妖，跟另一只妖争地盘，打得难解难分，甚至不惜损掉三只尾巴，将对方赶尽杀绝。

　　“你什么表情？”秦六娘无奈摇头，本想嗔怪几句，看着祝久那张搞笑到有些丑陋的老脸就做不到，哎，这世界还是看脸，“其实也是灵儿提醒了我。”

　　“我现在有另外的想法，秦楼卖酒，花娘卖艺，当初也是学的人类，可终究只学了皮毛，我想开办学堂，稚幼启蒙，教给他们知识文化，再慢慢明白人类的大道，也许有朝一日他们就不会像现在的妖族们，对外面的世界那么渴望和迷恋。”

　　秦六娘一点点说出心中所想，“我想将妖族的历史文化整理成书，无论多大的妖，无论多小的妖，都有自己的历史和传承，并为自己的出身感到骄傲，人类确实是万物之灵，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乐园。”

　　祝久听得入迷，脸上慢慢露出微笑。

　　“所以，祝先生，你能不能帮我一起做这件事？”秦六娘真诚地看着祝久，不带任何的意图。

　　祝久沉默了片刻，“好！”

　　他望着窗外，有孔明灯缓缓升起，白殊如果能早点遇到这个时代该多好，刻入骨髓的种族传承或许也不是不能改变。

　　雷佳看着发布的任务有一瞬的征愣，不是要去杀狄格子吗？并且有了计划？

　　让她编书是个什么鬼？

　　祝灵儿连忙解释，“也不是要编的多高深，就是一些幼儿启蒙，从识字到算数，也包括妖文和各族历史，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太少。”

　　祝灵儿掩饰性假笑，她没想到秦六娘整理出来的妖族历史竟然装了满满两大仓库，估计光要看完这些就不容易。

　　她见雷佳没做声，连忙又说，“雷佳姐姐，你就帮帮我，其实我是个文盲，没读过书，江野八岁开始流浪也没读过书，法麦读的村小，大部分时间要随父母外出放牧，侯芝芝，巴豆，小草就更不要说了，完全是睁眼儿瞎，我们之中只有你是正儿八经上过学，读的还是邾城最好的南菁女子高中，最最重要的，你是学霸，所以，求求你了。”

　　小草抱着手臂一脸不爽，“你才是文盲，我妈妈教过我很多东西，老师有什么好，乱发脾气，打手板还要罚十斤作业。”

　　侯芝芝有不同的看法，“小姑娘你一看就没去过学校，学校有小卖铺，有食堂，还有图书馆，还会上体育课，你上过体育课吗？知道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吗？”

　　小草斜眼飞横，“说的你好像读过书，还抓小鸡，你现在这个样子能跑还是能飞？”

　　侯芝芝学着她冷笑，“骂人不揭短，我就喜欢现在的样子，你看我的鳞片，白得像珍珠，不像某些人，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小草勃然大怒，粉犰狳可是犰狳之王，那是身份的象征，这家伙居然敢嘲笑她的出身，士可杀不可辱，立马变回原形，张口朝侯芝芝咬去。

　　祝灵儿以为侯芝芝要吃亏，伸手要拦，哪晓得侯芝芝从巴豆脖子上溜下来，爬到狗头上，借力一跳，一尾巴直接甩了小草一个大巴掌，又猛张下颌，形成一个血盆大口，咬在小草的脖子上。

　　法麦赶来时，一犰狳跟一条蛇缠得难解难分，那蛇也不知哪里来的，竟然有半个犰狳粗。

　　法麦化去一条手臂，足量的沙石瞬间将两人分开。

　　犰狳一看见法麦，就跟打架吃亏的小孩看见家长一样，瞬间变成小女孩模样，哇哇大哭。

　　法麦很是安慰了一阵，小草才止住哭声，含满泪水的眼睛委屈地看着侯芝芝。

　　侯芝芝猛地变小，一溜烟缠回巴豆脖子里，觉得不安全，又往毛发里缩了缩，然后露出一颗蛇头忐忑地看着法麦。

　　法麦难得不高兴地看着祝灵儿，“他们在打架。”

　　祝灵儿回过神，“我知道，可生猛了。”她都不知道侯芝芝竟然能变那么大。

　　“你怎么不劝劝？”

　　祝灵儿一脸被雷劈的样子，继而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没想那么多，妖怪打架，我一般都站在旁边看，我爸说实战观摩很难得。”

　　法麦皱皱眉头，“他们不是妖怪，是朋友，还是孩子。”

　　“法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直把他们当朋友。”只是没怎么当孩子。

　　法麦又说，“小草相当于人类孩子五岁，芝芝都十三岁了，这相当于欺负，芝芝要向小草道歉。”

　　侯芝芝猛地缩进毛里。

　　“我来道歉。”祝灵儿连忙说道，侯芝芝年龄不小，但她变成蛇后心神才开始成长，说起来，她的内心成熟度跟小草差不多，要不然这俩家伙也不会经常撕架。

　　祝灵儿道歉后，小草脸上还挂着眼泪就冲侯芝芝吐舌头，侯芝芝觉得有些难过，突然一根大舌头卷过来，她诧异地抬头，看见巴豆一脸憨笑地看着她。

　　好不容易平息的小草瞬间炸毛，“傻狗，你怎么安慰她不安慰我，你气死我了！！！”

　　巴豆想了想决定过去再安慰一下小草，侯芝芝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巴豆，我在魑魅的房间里发现一种很好吃的糖，听说吃了会一直笑，走！”

　　巴豆以九头牛都拉不回的速度和气势，一溜烟儿冲走了。

　　小草不等法麦再安慰，也冲了过去，“真的会笑？我要看看……”

　　法麦挠挠脑袋，挠掉一块沙土，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不明所以，“刚刚……”

　　祝灵儿连忙摆手，“都是小孩子，都是小孩子。”

　　法麦准备再说点什么，肩头一沉，回头是江野，江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以大欺小不对？”

　　法麦一直这样认为，经过刚才的事情好像哪里又不对，但还是坚定的点点头。

　　“你刚才也欺负了灵儿。”

　　祝灵儿正要解释，江野冲她眨眨眼睛，祝灵儿捂着嘴偷笑。

　　法麦意识到刚才他确实凶了祝灵儿，而且他比祝灵儿大，于是干脆道，“我跟她道歉。”

　　江野摆摆手，“那是小孩子的规则。”

　　“那……？”

　　江野一拳挥过来，“让我也欺负一下你呗！”

　　看着打成一团的两个人，祝灵儿拉走有些僵硬的雷佳，“走吧，去编课本，一定要在课本里好好说一说学校禁止欺负同学的事情，什么事情不能打架解决？如果一顿解决不了，就再打一顿。”

　　这样胡闹的日子没过几天，有妖从青都跑回来求救，他们不再相信水渊，转求到贯绝那里，贯绝忙着联络众妖，又替祝久治病，以身体不适为由，将人指到秦楼。

　　祝久是人类。

　　这些逃回来的妖大多在人类手里吃了大亏，对人类可谓深恶痛绝，秦六娘当仁不让，成为返潮移民的问题处理和安抚工作的大顾问。

　　祝久坐镇幕后，指点江山。

　　背着包袱的祝灵儿气鼓鼓地看着祝久，“我真怀疑自己不是你亲生的。”

　　祝久捏着额前两缕长发往后轻轻一甩，“狄格子的实验已经展开，据说每日死于实验的妖已上两位数，妖城朱雀里的妖已经联合，据说他们在向隐遁的大妖发出请求，一旦得到回应，人妖之战极有可能拉开帷幕，灵儿，你不想看到这些吧！”

　　祝灵儿皱眉，“狄格子那里好多高手，还有迟一剑，而且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机器，上次捉住我基本上没费一兵一卒，我就这么过去，不是送死？”

　　祝久想了想，伸出手，祝灵儿看了半天也没见他变出什么东西，“什么意思？”

　　“不去可以，你把妖丹还给我，我先给你算算这十年花了我多少妖丹，又有多少无辜的妖为了你妄送性命。”

　　祝灵儿瞠目结舌，说好的英俊帅气的父亲呢？说好的爱女心切的爸爸呢？

　　还是那个油腻的老头，还是那个凶巴巴刻薄的老头。

　　祝灵儿一秒跳出去，“最讨厌爸爸了！”

　　一群跟班尾巴似的跳了出去。

　　秦六娘忍着笑，“你何必呢？”

　　祝久笑，“我哪里懂怎么跟女儿相处，等发现时已经跟她成了这样，那些肉麻兮兮的话反倒说不出来，这世道只怕还会更乱，她不能成长起来，难道一直靠我？靠人人倒，会害了她。”

　　秦六娘不同意，“灵儿比你相信的能干懂事。”

　　祝久穿上鞋子，背上剑，秦六娘连忙说，“看吧，还是不放心，要跟着去。”

　　祝久摇头，“我去查别的事，你别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