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死反派以后》高地

73、第73章

　　“你们在谈朋友？”魏红尘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祝灵儿猛地松开手警惕地看着她，又看看江野，“你们不是在打架的吗？”

　　魏红尘指指结界破洞，“这种封闭结界的手法我还没见过，有点意思就跟你男人喊暂停了。”

　　“什，什么我男人，你说话注意一点，被我爸知道了我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祝灵儿结结巴巴地辩解。

　　“你爸是哪位？”魏红尘挑眉，斩妖界说来说去就这么几个人，魏红尘摸不准这是祝久的崽还是迟一剑的崽，当然也可能是隐退那几位的老蚌生珠。

　　“祝久。”

　　魏红尘皱着眉头打量祝灵儿，像是在回忆什么？许久她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哇，你老爸真的把那……给睡了，厉害厉害！”

　　祝灵儿静了一息，佯装随口，“你认识我妈？”

　　魏红尘抓脸挠腮了一阵，似乎想说又忍了下来，最后变成，“你妈呢？怎么放你一个人出现在这种地方？”

　　祝灵儿心里一阵激动，魏红尘果然认识她妈，之前祝灵儿不知道祝久是她父亲时，只当自己是个失忆的孤儿，后来祝久生命垂危，她急着救人也没问过祝久这个问题。

　　等到她想问时又不知道怎么问，特别是在吞服秦六娘的化妖丹后，看见身上那层美丽的鳞片，祝灵儿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但是这个猜测过于惊世骇俗，尤其在看见秦贞跟狄格子的孩子后，那么弱小，似乎下一秒就会死去，但是祝灵儿从未觉得自己弱不禁风。

　　作为斩妖师，祝灵儿十分清楚半妖的存活率有多低，甚至根本无法化形。

　　思绪飘得有些远，魏红尘的话都有些模模糊糊，“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千万人心目中的女神，啧啧啧，女神居然看上一个斩妖师，真是宿世情缘……”

　　江野警告地看了魏红尘一眼，魏红尘不仅不怕，还凑过来嘀咕，“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们倆的爱情也挺……”

　　“渣女。”江野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魏红尘秀眉高挑，还要再说什么，江野又说，“你刚认识的那只鲶鱼……”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魏红尘举手投降，她五天前才认识一只刚化形的鲶鱼精，为了搞到手没钱的她才跑来捡尸体，准备扛到黑市上卖了给小可爱买份礼物，这死僵尸是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江野见魏红尘不再胡言乱语也闭了嘴，过了会儿魏红尘又凑过来悄悄问，“你觉得长得怎么样？”

　　江野又没见过那条鲶鱼，怎么知道长得怎么样，但魏红尘这么殷切地看着他，只好，“嘴有点大。”

　　是吗？

　　魏红尘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点嘴大，她是生冷不忌的，人家敢来，她就敢接，所以连迟一剑都知道她渣。

　　但是，这条小鲶鱼有点不一样，嘴大眉间距宽，大多数时候看都丑，但是看久了倒有点超模的气质，关键是对方的人形真的漂亮，近一米九的个子，腿长快赶上有些人的净身高。

　　“你没被找过麻烦？”江野倒不是八卦，祝灵儿显然还在琢磨她娘亲的事情，就江野了解到的情况，她娘亲跟祝久之间并不像外面流传的那么美好。

　　还是暂时不要让她去注意，果然这几句吸引了祝灵儿，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偷偷看魏红尘。

　　魏红尘不自觉地将手搭在江野肩上，又被江野慢慢推开，她只好又趴在祝灵儿身上，“麻烦肯定是有的，但是我是斩妖师，恋人做不了我就取妖丹，不亏。”

　　那这个代价还是蛮大的，不管是喜欢她还是被她喜欢，情断之后还要留下妖丹，太亏了。

　　江野和祝灵儿对视一眼，都不想再理这个渣女。

　　被嫌弃的魏红尘，“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我对感情很认真的，从来没有脚踏两只船。”

　　就在这时，飞琴结下近三十层的阵法突然发出令人胆战的撕裂声，飞琴一边补救一边厉喝，“界眼出现了，你们让开。”

　　所谓界眼就是一种漩涡，界壁由一种星尘物质构成，隔开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这其中耗费了多少自然之力已经无法估量，界壁一旦破裂，最严重的结果就是两界相融，究竟是妖界融合人界，还是人界融合妖界，无人知晓。

　　但是两界的密度和物质构成都不一样，在这个融合过程中，大量生命的死亡是必然，而其中最可怕的就是界眼。

　　界眼像是两界融合的先锋触角，它将一切东西都吸入其中，分析判定，是闭合破洞还是开始破裂。

　　一时间飞沙走石，大地震颤，不仅仅妖界这边，人界那边也像突临飓风，而离其最近的鱼鳞村感受最深，徘徊附近的人类瞬间被吸入界眼，村子因布控了阵法没有人员伤亡，但也岌岌可危，犹如狂浪中颠簸的小船。

　　村民一同把目光投向青都，只见无数妖怪被席卷入天，然后一同被吸入那个破洞，就在人们以为妖怪就此离开人界之际，一栋楼房拔地而起，迅速飞向洞口，接着两栋，三栋……

　　白青惊惧的瞳孔中倒映着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如果世界有末日，大约不会比现在更恐怖。

　　突然一道红光划破长空，直指破洞，接着城市好几个点都亮起同样的红光，最终都汇集成一点落在破洞，原本风雨飘摇的青都瞬间安静下来，无数的垃圾又如雨点般落回地面。

　　稍微懂得城市分布的都会发现红光发射点都是执法人的据点。

　　妖界这边即便飞琴提前预警，大多数妖都没时间反应，即便有反应迅速的跑远的，后面又被吸入界眼，首当其冲的飞琴因为有阵法的牵扯，反而未被吸入，但是也好不了太多，最后一层阵法已经濒临破裂，下一秒，迎接大家的将是更加恐怖的吸力。

　　“江野。”狂风中，祝灵儿被压住，他的身体沉重，任何时候都给人一种铁塔般的重量，而此时却轻飘飘，他将双手深入地下，甚至扣住交错纵横的地下根系，但是江野还是觉得四处都轻飘飘，一个不留神，祝灵儿就可能从缝隙飘出去。

　　江野顶着狂风，不敢松手去护住祝灵儿，就怕一个疏忽两人都被卷入界眼，可祝灵儿的力量太小，抓着他的双手一点一点下滑。

　　一路溜到半腰。

　　江野松开一只手用尽全力提起她，两人瞬间被卷到半空，没有凸起的石块可供攀爬，也没有挥舞的树枝拦下她们，空空荡荡，江野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他应该给她找个庇护所，将她紧紧藏在那里。

　　江野发出一声狂怒，脸上脖子漫起黑色的纹路，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双眼泛起银色的冷光，祝灵儿仰头看着他，不可置信的哽咽，“不化骨。”

　　无数灰黑色的白骨臂爪破土而出，迅速追上江野，以一种极其恐怖的力量将江野和祝灵儿压到地面，在这股力量面前，界眼的吸力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

　　法麦那边却要麻烦的多，他在专修细沙之后，柔韧有余而力量不足，吸力形成的一瞬间他也有些后悔当时没修炼力量，直到看见如山峦般的巨石都被轻而易举地吸走后，他才发现无论多么大的巨力都弱不经风。

　　怀里藏着两小只，侯芝芝和小草，幸好巴豆不在，那家伙跟着狼妖群跑掉后也没有回来，兴许如今还在什么时候轻松快活。

　　他们同样抓着地下根系，因为法麦的细沙特征，他们比江野能更深地接触地下，但是这并非长久之计，这时法麦看到一缕沙尘形成龙卷风的形态，只不过一头接着地面，一头接着界眼，持续了不短时间，却不见消失。

　　法麦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低头问怀里的两小只，“一会儿我要全部变成细沙，同时从地面吸收泥土化作细沙，以化解界眼的吸力，我会形成一个内部通道，滚轴状，你们的速度要比我旋转的速度快，否则会被卷进去，听明白了吗？”

　　侯芝芝和小草呆呆地看着法麦。

　　法麦的声音大了几分，依旧温和，仿佛外面不是什么恐怖的世界，他们只是要做一个好玩的游戏。

　　“我没法变出腿。”侯芝芝有些沮丧，她又抬起头，“你们不用管我，我不想添麻烦。”

　　“芝芝，你不是麻烦。”

　　法麦打断她。

　　是吗？她不是麻烦，侯芝芝瞬间泣不成声。

　　“哭什么哭，没出息！”小草哭得更大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一口咬住侯芝芝，含糊不清地说，“法麦哥哥，我一定跑得过你。”

　　法麦化作一股细沙，一头牢牢抓着地面，一头不受控制地飞向界眼。

　　疼痛，前所未有的疼痛席卷全身，自变成石怪后，法麦第一次感受到疼痛的滋味，他看见小草不要命地在自己形成的细沙壁内奔跑，永不停歇！

　　飞琴觉得自己快散了，水渊贴在他后背，看不清表情，阵法一破，他二人都会被吸入界眼。

　　飞琴艰难地转过头，“北海怕是去不了了。”

　　水渊没有吭声，不知时不时昏迷过去，飞琴叹了口气，心中有些遗憾，还打算说着告别的话，让这只大王八内疚一辈子，他本体是只信天翁，却话少人恨，水渊本体是只巨鳖，却罕见是个话唠。

　　犹自记得，当年初遇，这只小巨鳖巴掌大小，浮在浅水里四肢灵活得不像样，小马达似的打转转，却不是为了吃鱼填饱肚子，只是那天阳光灿烂，就兴奋地划来划去。

　　他当时很是瞧不上对方，从头顶飞过还腹诽傻逼一只。

　　那傻逼突然张了张脚蹼，扬起小脑袋，“这是什么鸟，长得好丑！”

　　长得，好丑！

　　好丑！

　　两人便这般打了起来，忘了各自归家的时间，等想起已经日暮西山，他忍着没哭，水渊却聒噪的很，一会儿问他是不是迷路，一会儿问他父母是不是不要他了，活生生把他气哭。

　　这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不知为何此时一帧帧像画面般从脑海中划过，飞琴不喜欢这只巨鳖，话多烂好心，妖城朱雀被毁，也是他跑去人界找妖绶冠拉得钱财。

　　飞琴不喜欢人类，因为这件事与水渊断绝来往，其实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太好，这么多年都是水渊巴巴来找他，他则能避就避，自己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他不想水渊知道。

　　至于为什么，飞琴心想这大约是坏事吧，所以才不想最好的朋友发现。

　　巨大的白羽张开，如云似雪，羽翼上覆盖着一层黑羽，像层层铅云。

　　巨大的吸力有一瞬的停滞，飞琴结了个传送阵法，伸手摸向身后，他做这些的速度极快，似乎根本没有考虑，手却摸了个空。

　　忽然眼角光影微闪，他看见水渊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走进界眼，那一眼稀疏平常，就像千百次水渊望向他的眼神，他只是去捉条小鱼，抑或是出门遛个弯。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