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悠闲人生》沈兮和

19、发带

　　庄素兮追上那个陌生男青年后，柔声细气地请对方到街角说话，对方打量庄素兮一个柔柔弱弱，娇娇俏俏的女孩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他七尺男儿造成什么威胁，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方才在百货商场买东西时，庄素兮就留心过这男青年的衣着，见他打扮得干净清爽，气质也有些超群，不像是卖苦力讨生活的人，在这城镇上应当有几分体面，话里话外又都是对象如何如何，想来是个不吝啬花钱的，尤其是在自己女朋友身上。
　　庄素兮压低了声音，同他说道：“这位同志，刚才人多眼杂，有些话我不好直说，其实我家里还有几根发带的半成品，我一个农村女孩，平常也用不了那么多……”
　　幸好，那男青年虽然纯情，但还不算太傻，闻弦歌而知雅意，激动地说道：“真的吗？太好了！你卖给我吧，我给你每根五角钱。”
　　果然没看走眼，是个不差钱的。
　　现在国家政|策逐渐明朗化，在一定程度上鼓励商品经济，只不过像庄素兮这种没有许可证，未经上报审批的小商小贩，没有过明路，自然要夹起尾巴低调做人。
　　庄素兮同那男青年商定了发带的颜色、款式问题，男青年是个疼女朋友的，一次性预定了六条，说是方便让对象换着带。
　　之后，庄素兮巧舌如簧，大力保证及时交货，并让男青年及其对象百分百满意。那男青年非常上道地付了五角钱作为定金，双方定下了碰头日期，就兵分两路，各自离开了。
　　自镇上会来后，庄素兮就开始闷头绣发带，其实照实说家里还有几条全新的发带，还没有上过头，蛮可以满足那客户的需求，并不必昼夜不停地赶工。
　　只是，庄素兮受了这次意外事件的启发，打算制作一批发带销售，借此再攒下一笔启动资金。
　　另一个，庄素兮受过后世经商理念的熏陶，还曾经自学了一些经济学概念，晓得奇货可居的道理，也知道该怎么吊客户胃口，达到“饥饿营销”的效果。
　　所以，庄素兮并未在男青年下订单时，就将家里还有“存货”的实情和盘托出，而是在第一时间预估了镇上有多少潜在客户，并打算引领一波审美风尚。
　　到了约定的交货日期，庄素兮揣着发带就去了镇上，那男青年这回却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旁还跟了个苹果脸，圆眼睛，留着披肩中长发的年轻姑娘。
　　那年轻姑娘拎着手包，挽着男青年的胳膊走过来，在看到庄素兮出色俏丽的姿容时，下意识产生了些防备和敌意。
　　庄素兮上一世兜揽针头线脑的零碎物件时，经常遇到小情侣结伴压马路，心里清楚这些女孩们的顾虑，她从头到尾都紧着年轻姑娘交流，尽量避免跟男青年有眼神接触，实在躲不过也是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
　　年轻姑娘仅仅是寻常人长相，有三四分娇憨，五官上却也有着醒目的瑕疵，平常没少为这个烦恼，还有意化浓妆、穿艳色衣服，就为了稍稍遮掩一二，可惜收效甚微。
　　她见了庄素兮手里五颜六色，清新可爱的发带，忍不住欣喜，本是情不自禁地往头上比划，待想到什么，又有些失望地停了动作，悻悻地往庄素兮脸上瞟了一眼，目光之中有微妙的妒忌和不悦。
　　庄素兮只作没看到，男青年定了六条发带，她却故意多拿了两条，这会就自告奋勇地替年轻姑娘打散头发，梳理顺滑，手指灵活翻飞，很快就编好了一根蓬松时髦的蜈蚣辫，又用指尖从年轻女孩耳侧各挑出一些碎发，营造出慵懒闲适之感，且恰到好处地遮挡住女孩两颊过于圆润的线条，使得整个人看起来俏皮又靓丽。
　　年轻女孩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粉盒，用里面内嵌的镜子照了照，不由又惊又喜道：“这是我吗？也太好看了吧。”
　　男青年笑着打趣道：“当然是你了，除了我家静静，谁能美成这样？”
　　那名叫静静的女孩忍不住小脸微红，虽然明知道男青年是在奉承自己，有意讨自己欢心，还是雀跃不已，欢天喜地地谢过庄素兮，还将她额外多拿的一双发带买了下来。
　　见这两人对自己感观不错，庄素兮连忙乘胜追击，她摆了摆手，阻止静静再给自己掏钱，道：“这一双发带本就是我多带的，不收你们钱。不过，我有点事想请教你们。我和村里的几个姑娘，想多做些发带来卖，挣些钱贴补家用，不知道去哪里兜售合适？会不会有人收费，或是驱赶？”
　　听了这话，静静同那男青年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她道：“这可真是赶巧了，我家在五柳街，那附近就有一个批发市场，七零八碎的小东西都有卖，大家散步逛街也喜欢往那边去。只不过，那里面都是正经有证有章的，你如果是卖几条发带，打一杆子就走，倒是不必费那个钱。批发市场周围经常有人挎着小篮子，卖一些炒栗子、煮花生之类的吃食，卖发带的倒是没见过，你可以去试一试。不过，小心别被人逮着了，事虽不大，到底麻烦。”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静静是批发市场周围的住户，对里面的情况想必了解比较清楚，庄素兮又好言好语地打探了一会儿，临了，十分感激地对叶静静道：“真是太谢谢你了，等我以后来卖发带，再教你一些新鲜发型。”
　　两个女孩聊得投机，已经交换过基本信息，算是朋友了，叶静静闻言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鬓角，喜气洋洋地说道：“我可记下这句话了，到时候领着几个小姐妹一起去，可别嫌我们烦。”
　　若真是如此，那就是照顾庄素兮生意了，她又怎么会不高兴？
　　这个时代的人做衣物鞋袜时，有积攒碎布头的习惯，手巧些的妇人，单单用碎布头就能拼凑出一件件“百家衣”，也有种别样的朴拙意趣。
　　之前庄素兮送给季荷花、徐小草，以及留给自己用的发带，都是自家旧衣服裁制的，卖给叶静静的发带，却是挑拣出来的较鲜亮整齐的布头。
　　但是，这番挑挑拣拣下来，庄素兮家里已经不剩什么得用的布头了，她拿着叶静静付的钱，默默思忖了一会，这么点钱去百货商店里裁布的话，肯定买不了多少。
　　庄素兮在街上寻摸了两三圈，找到一家规模较大的裁缝店走了进去，同店主人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用两块钱买了一大兜碎布条，其中有几块料子看着着实不错，竟然连讨喜的西瓜红、浅草绿、水晶蓝等颜色也都有。
　　之后一段时间，庄素兮天天待在家里缝制发带，要不然就抱着针线篓子去寻庄甜甜，或是将对方喊到家里来，拘在身边，两人就伴，一边活着活计，一边闲闲地聊几句家常琐碎。
　　“素兮，你送我的发带真好看，前天去摘豆角时，被村南头的阿花看到了，她非要用两块红薯同我换，我才不应呢。”
　　“张凤前儿又带狗娃子回娘家去了，说是她那娘家侄儿要摆酒请客，张凤那个女人是不肯吃亏的，狗娃子回来时吃得小肚子溜圆，怀里还偷藏了一把花生米。”
　　“爸让我把家里被子翻晒翻晒，又特意请人编了张新席子，说是张文凯去镇上教书，必须提前去报道，还要打理好住宿问题，张凤估摸着人家发达了，厚着脸皮往上贴，说是要送些衣物用具过去。”
　　话听到这里，庄素兮手上动作一乱，明晃晃的针尖差点扎到指肚，她神色严肃地问道：“大友叔打算让谁去镇上给张文凯送东西，你吗？”
　　庄甜甜在剥蒜瓣，想是晚上要捶蒜汁就烙饼吃，她撇了下嘴角，头也不抬地说道：“我？用张凤的话说，我哪里上得了台面，他们害怕我在人前丢人现眼，再不然就是让旁人嚼舌根，说张凤虐待前一个老婆留下的丫头，不许我往镇上去。”她顿了顿，道：“到时候，我爸会亲自给张文凯送去，顺便请他来家吃饭。”
　　庄素兮心尖犯冷，“怎么不让张文凯自己过来拿，那么点东西还能累坏他不成？”
　　庄甜甜解释道：“张凤说她娘家侄儿是文化人，干不来粗活，而且，张文凯以前没来过，不认识道。”
　　庄素兮穿针走线，一言不发地忙碌着，明澈的眸光轻轻从庄甜甜身上快速掠过，狠狠扯了一下线头。
　　因着从小缺吃少穿，常年营养不良，庄甜甜的身体发|育有些滞缓，比同龄人要瘦弱矮小几分，粗粗看去，竟像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这样一幅干瘪平直的身材，既不前凸也不后翘，就像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模糊了庄甜甜的年龄和性别。以至于无论是当事者，还是旁观之人，都未曾留意到庄甜甜也到了该嫁娶的年纪。而庄甜甜幼齿化的外表，可能吸引不了其他男人的注意力，但是对具有特殊癖好的张文凯，却是一个不错的发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