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映青松》码字的小明

13、壹拾叁

　　话音似远又近，以内力从阵外传进来，无法得知他的具体方位，三人都绷紧了身体，背抵背摆出剑势站好。
　　穆司月又说：“子息，你竟然背叛我，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祝子息颤声道：“我与你在一起才是背叛，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自要承担。”
　　“好，说得好。那你就来承担吧。”话音一落，雾中的树林东方有一人飞速掠来，竟是穆司月本人，一掌击向正面迎向他的祝子息，祝子息被击退几步，捂住胸口倒在地上。
　　柳禄与庄语洛见状，提剑出势护住祝子息，然十招未到便被他凌厉的掌风逼得向后退去。穆司月扬手，振袖的风夹杂了一阵香风，两人下意识屏息，穆司月趁着这一瞬大意，伸手飞快掳了庄语洛，轻轻点地往西出了阵。
　　“变阵！”
　　随声，阵势又起了变化，穆司月身后在庄语洛颈后一记手刀，庄语洛歪过头晕了过去。
　　祝子息脸色煞白，唇边渗出鲜血，手摁住胸口被掌击之处大口喘气。柳禄蹲下去查看他的伤情，这时幽幽传来笛声，先是一曲小桥流水春波绿，柳禄正在疑惑之际，祝子息面上的血色瞬间被抽离，抖着嘴唇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你……！”
　　笛声倏地变调，锐利的音调划破迷雾，柳禄捂住耳朵，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只是尖锐伤身的噪音，而祝子息却抱住头，全身失控地颤抖起来，嘴里不住地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祝护法！你怎么了？”柳禄抓住肩膀摇晃他，他全然听不到，笛声又一转调，一曲哀怨凄凉的音调勾动人心。祝子息缓缓站起来，右手的利剑直向柳禄胸中刺去，还好柳禄反应迅捷，猛地偏过身体，手臂被剑气划出一条伤口，躲过当胸一剑。
　　祝子息习的是全套的尊云教剑法，轻灵狠厉的招式绵密地向柳禄逼来。柳禄的武功走的是阳刚有力的路子，虽说不至被此克住，却因他也学了不少尊云教的剑法，招式杂而不纯以实用为先。
　　若以平时来看，两人交手他即便没有绝对胜算，也能勉强打个平手，但他知道祝子息只是一时被控，招式之间尽量避免伤到祝子息，几十招过下来，在祝子息面前反倒落了下乘。幸而穆司月先前的一掌使他动作稍稍有些滞钝，否则以柳禄只挡不出杀招来看实在难以自保。
　　林中肃杀之气渐浓，黄叶被剑气扫落，飘飘洒洒，两剑相碰的清脆鸣声与笛声相合。吹笛的穆司月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阵外，静观阵中博力厮杀，若不知者看来，全是一派闲适样子，随笛音起剑舞，风雅不尽。
　　不知是否笛音太过尖锐刺激，躺在他身旁昏迷不醒的庄语洛喉里含混地“唔嗯”一声，就要醒来。穆司月收起笛子，半抱起他，“语洛，醒了？”还不等他完全醒来，在他唇上轻轻一啄，又补一记手刀给他，看着他又倒下去，穆司月眯着眼笑了，若眼前此人能时时刻刻都如现在这般温驯无害该有多好？
　　他的笛声停下，被笛音所惑的祝子息也停住攻势，站在原地急促喘息。见他恢复过来，柳禄慌忙问他：“祝护法！你这是怎么了！”
　　“我掳来就被下了蛊，只要他的笛音一响……”
　　“只要我笛音一响，他就是死士一名，不杀死眼前的人是不会停下来的。”穆司月接下他的话继续说：“刚才的表演不错，不过本教主还没尽兴，你们继续吧。”说罢又端起竹笛凑到唇边。
　　见他又要吹笛，祝子息举起剑对准自己胸口就要刺下，“你做什么！”柳禄扑过去紧紧抓住他怒吼。
　　“让我死吧！我本就无颜回去，与其在此受辱，还有伤你的危险，不如趁我还清醒……啊啊啊！”祝子息的恳求只来得及说到此，那穿脑的魔音又起，他知道自己很快就又要不受控制，伸出另一只手去夺剑，剑光冷冷映在他脸上，柳禄只看到他眼中自己的身影摇晃。
　　“杀了我！”这是他再次发狂之前的最后一句吼声。
　　随后那把尚未见过血的“雪绡”没入他的身体，周围的雾气慢慢散开，他狂躁的身体渐渐冷下来，血液从胸口淌落，渗入脚下的土地中，眼前飞速浮过往昔情景。
　　五岁就被送上山，与众多童子一同习武；十岁便脱颖而出被选派在庄语洛左右，第一次跟随庄语洛下山，踏足绿水青山的尘世，流连在城镇街道看了又看，一切都是如此新奇；直到后来遇见了穆司月，短短二十几载的人生，在他之后骤然巨变，明知是欺骗与圈套，仍是飞蛾扑火地追逐了那点光亮。
　　爱耶？恨耶？他嘴角含笑，祝子息这一生不管别人如何评说。
　　柳禄做不出任何表情，接住倒下的他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笛声已停，林中的迷雾也渐渐消散，他手握的“雪绡”剑身还沾有粘腻的温血，渐渐顺着剑尖滴下凝固。
　　“穆教主，柳某不求其他，只要你现身一战，柳禄要死也要死在剑下，请穆教主给个干脆出来赐教。”他沉沉地说，他知道穆司月正在阵外看着刚刚这一幕。
　　穆司月振袖，飞入阵中，抬起头眯眼打量他，“你这等人本不该我来出手，不过既然你求，我便允了，免得今后语洛说我对他属下不仁。”他邪笑，通常见到他这等表情的人最后都死在他手下，这张极具迷惑力的脸一旦如此绽开笑容便需要血光来收尾。
　　随笑出手，穆司月不使剑，他擅长的是各类暗器与毒，近身相搏全靠一套的“悬心掌”。柳禄与他过招，自是不敢大意，招招都往致命之处点去，却都被他险险化解，“雪绡”名剑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气势，发出铮铮剑鸣，气势如虹。本是双拳难敌一剑利器，穆司月见自己低估了他，袖中蘸了毒的暗镖“嗖嗖”甩出。
　　柳禄一记后翻如乳燕低飞，打旋躲过，接着他瞪树上顶，又是一波暗镖飞来，在树干上钉成一排。他以足点树，借力从空中立剑直下，如闪电劈地直向地上之人刺去。穆司月躲避不及，只用右手挡开他的剑，胸口却躲避不及，被柳禄一掌拍到，他退后几步，闷声哽住，右手被雪绡划破的伤口收了剑的冷凝之气所伤，刺骨寒痛，但他还是露出了笑容，向着几步开外正想再次举剑而来的柳禄说道：
　　“好功夫，难怪语洛如此欣赏你，只带了你前来。”听到穆司月的称赞，柳禄刹住脚步，惊觉有些不对。
　　“可惜你的剑还是快不过我袖中之镖。”他话说完，柳禄低头一看，果然胸前隐隐一丝麻痹的痛感，皆是由一枚毫不起眼的小镖引起，这枚小镖正钉入他胸口，原来是他刚才直冲而下时大意了，被穆司月得手。
　　麻痹的感觉陡然扩散到全身，他终于不支，瘫软倒地，昏迷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生日过了，文还是要更的。
受星大人也表示，请继续码下去。
于是俺就厚颜无耻地开始往下继续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