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玖 ...
-
君影几度入梦乡，私语不忍离绡帐。花落别离何处往，不负相思怜卿长。
正午，墙外月桂阵阵飘香，柳禄坐在院子里发呆。离开袁一白已有一段时日了，那次任务完成之后庄语洛很是满意，但近来也没有再给任务让他下山。
那日的记忆尤新，手指划过背脊的感觉，肢体的交缠流连，种种温存仍旧徘徊不去。奈何相隔甚远，才识情滋味便要异地相思。那夜实在太过冲动，失了理智忘了顾忌，一再索求，也不知有没有伤到一白。
别离时，他紧抱着一白，倒是一白缓缓推开他，执了他的手说：“我只待他日你有所成就再来见我。”说罢目光越过他，久久凝视远方。
柳禄不会说那些大话，只说：“我定不负你。”然后伸手去解腰上玉佩，一白见状出手阻止道：“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你这是做什么？”柳禄停下动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我交换玉佩。”袁一白听了抿嘴笑道：“你从小就喜欢我的这块，是否蓄谋已久终于得偿心愿了？”
“你还记得啊，我从小就缠着你要和你换。”两人换过玉佩，柳禄狡黠一笑，“这次真是得偿心愿了。”
正浸在回想中，素茹师妹进了院子，“柳师兄，庄楼主叫你去议事堂一趟。”她吸吸鼻子，“哇，你这院子能闻到书阁那边的月桂香啊。”
“是啊，书阁那边时常有香气飘过来。”柳禄不以为意。素茹见他的样子，叉起腰对他说：“哼，师兄这么好命都不自知。你住的这间院子，以前是星护法住的，冬暖夏凉，离书阁和楼主的院子是最近的。”她深吸一口气，叹道：“唉，可惜你一个大男人，一点都不懂。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桂花香。要是换成我住在这儿，早就高兴死了。”
说到桂花香，她又想起什么，合掌歪头灿烂笑道：“对了，还要多谢师兄送我香粉呢，这味道真好。”但柳禄根本没有反应，“师兄，你愣着干嘛？庄楼主叫你去呢。”
柳禄站起来拍拍衣袍一本正经地说：“刚刚是在等你说完，那香粉不用谢了。”素茹“噗哧”笑出声，“师兄你可真有意思！快去吧，晚了庄楼主要骂我了。”
议事厅内庄语洛一袭黛蓝长袍，负手背对门立正在沉思。听到柳禄进来，他转过身说：“跟我来。”
云翎山山顶有一天然湖泊，传说几百年前有个清修之人在此夜观星象时看到一阵灵光冲天，紧接着一条青龙在光芒中向天飞去，他推测青龙是在湖中修成仙身，便上山建了教派。此人就是尊云教的创教人，据教中典籍记载，他武艺高超广施善德，在武林中颇有声望，但清修之人不宜入世，尊云教便渐渐不过问江湖中事。教中只传授武艺，辅以清修来提升内力修为，已不是单纯修道的教派。经过几百年的积累，武功自成一派，以剑技最为突出。
山顶的观星池常年雾气缭绕，湖上建了一座阁楼专放教里的重要物件，一般弟子都不得入内。庄语洛带着柳禄一路出了太清楼，来到湖畔，司守卫的弟子迎他们上了小舟，向湖中心的阁楼划去。
“楼主，我们这是去藏清阁？”柳禄忍不住问。
“正是，不要多问。”庄语洛与他对面坐着，正在闭眼深吸湖面的凉气。舟上位置狭窄，柳禄和他坐得近，于一片氤氲中看他，平时那双灿若晨星的眸子被眼帘挡住，睫毛微微颤动，水汽凝成珠子挂在他发梢耀出微光。柳禄觉得这个平时端丽冷漠的庄语洛竟然变得生动起来，甚至有些媚惑撩人。他赶紧转移视线，暗叫糟糕，怎么现在看人好像和从前都不是同种感觉了，难道是因为对一白的感情而令他的心性都起了变化？
不容他多想，小舟已靠岸。庄语洛带他进了阁楼，上到第三层，只见满满陈列的都是宝剑。庄语洛满意的看到他流露出了激赏的神情，走到屋子中央对他说：“用剑的人才懂得欣赏与爱惜它们，也只有用剑者才能使这些宝剑发挥出它的真正实力。你挑一把吧。”
柳禄对着满屋子宝剑没有动，只对庄语洛说：“这么贵重的宝剑，柳禄来用有些糟蹋了，更何况无功不受禄，我受之有愧。”
庄语洛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斜斜挑眉，“剑不是白送的。这次山下有个重要事件，我带你一起下山去解决。任务艰险，武器总要用好一些的才行。要你挑就赶紧挑吧，不要多话了。”
柳禄这才放心，一柄柄剑仔细地看过去。
良久，他驻足在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前，不再挪动脚步。庄语洛见他双目紧盯着那把“雪绡”，便知他眼中已容不下其他名剑。
“这把剑名为‘雪绡'，乃是难得一见的传世之宝。此剑的剑格、剑首、剑柄都以昆仑山下玉河中所取的羊脂白玉而成，浑然一体令持剑者温润于心，有利于催动内力。剑身取千年玄冰中相生共存的两种矿石淬炼而成，且剑身尚未雕花刻字，一旦铭刻滴血即会认主，此后非其主人不可控制其气。”说罢他执起雪绡，递给柳禄。柳禄接过后抽剑出鞘，果然一望便知锋利无比，羊脂玉的剑柄握在手中有沁心的微凉，整把剑散发一股凛然寒气，令靠近之人微微颤抖。
庄语洛笑说：“本以为你会喜欢气势更盛的‘墨璘’，你却看中了这把雅致又含而不露的‘雪绡’。果然好眼光！这把剑是你的了。”
柳禄摩挲着雪绡，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拱手躬身对庄语洛说：“多谢庄楼主。”庄语洛不自然地哼了一下，忙去抬他起来，“不用这么客气了，喜欢便好。”
从藏清阁回到太清楼的一路上，柳禄紧抱着这柄剑不肯松手，庄语洛心里很是高兴，面上却不表露，只叮嘱他千万爱惜。
回了太清楼，庄语洛说：“你去清理包袱，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柳禄抱着宝剑点头称是，当晚一夜无梦，睡得香甜无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