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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美人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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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映瞪着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双眸像碧蓝如洗的星空一样,让人不忍拒绝。
但谢九桢还是不为所动:“进去。”
晏映有些失望,先生的语气向来都是不容置疑,她却还想再挣扎一下,手从温暖的狐裘里伸出来,捏住谢九桢的袖子,鹿眼水漉漉地看着他,轻轻晃了晃他的手。
谢九桢完全将她挡住,背后的两个人都看不到晏映的动作,因为看不到,就更引人遐想。陈砚时虽然知道先生已经娶亲,却没想到新夫人这般娇俏可爱,不说话时不可方物,一开口让人骨头都软了。
先生那样不解风情的人,可能招架得住?
陈砚时不禁为这个小小的师娘捏一把汗,心里多了几分同情,唯有旁边的原随舟像是猴儿似的,不住地踮脚张望,想要看清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谢九桢一直没说话,晏映也不知道他吃不吃这一套,心里有些没底,可又实在想跟去,便只能装得更可怜些,声音压在细嗓里,娇娇柔柔的,求他:“先生,就让妾身跟去看看吧……”
后面两人都听见这句话了,对视一眼,又赶紧移开,一个红着脸摸耳朵,一个抱着剑假装咳嗽。
谢九桢看着眼前垂下头的人,压低了声音,听着有几分暗哑:“你以为这样对我有用?”
晏映一激灵,感觉先生语气中的危险,赶紧放开他的袖子,乖巧地退后一步,看着脚尖,心有不甘地摇了摇头。
谢九桢看了她半晌,忽然叹了一口气,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转身向前走:“走吧。”
那声音听着多少有些无奈,晏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先生拉着向前,心里满是疑问,所以这套对先生其实是有用的是吗?
陈砚时和原随舟也紧忙跟上。
定陵侯府西侧有个练武场,鸣玉早早就在台上等着了。寒冬草地无新绿,看着一派萧条,还好晏映披了那件狐裘,手里怀抱着汤婆子,倒是没有那么冷。她目光炯炯地看着上头,注意都被两人吸引去了。
陈砚时带了兵器,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他常常怀中抱着,定是宝贝得很,鸣玉却是赤手空拳,只一个人抱臂站在那边,胸有成竹。
陈砚时大方地笑了笑,并没有觉得鸣玉此举是在羞辱他,反而恭敬地向他抱了抱拳。
双方见礼过后,陈砚时一改嬉笑的态度,先发制人,飞速执剑上前,鸣玉眼睛都没眨一下,侧身一偏,便轻而易举躲过这次攻击。
晏映看得认真,虽然平时不太喜欢鸣玉,也总忍不住为他叫好。两人战斗虽然胶着,但她能看出来鸣玉始终游刃有余,应该是借比武刺探陈砚时的实力,还忽悠得对方觉得他们是旗鼓相当。
“先生今日朝堂上可顺利,朝臣们对武举制反应大吗?”打到一半时,晏映忽然张口询问谢九桢,视线却不离练武场。
谢九桢偏头看了看她,眼中没有惊讶,反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欣赏:“你怎么知道?”
“突然复辟科举考试,士族一定会群起而攻之,很难施行下去,遇到的阻碍也不会少。有一个折中的法子,就是先推出武举试水,虽然也会遭到阻拦,但一定没文举反应大。先生让鸣玉来试陈砚时,是把武状元的头衔压在他身上了?”
洛都名门世家多年来安逸享乐,抵触用兵开疆拓土,若不是南禹内部也混乱不堪自顾不暇,两国边境也不会相安无事这么多年。无人愿意从武打仗,军中职位多有空缺,士族之人都不愿揽这样的责,若开武举,不会直接分割他们的利益,所以的确是个折中的好办法。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一定也会有人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口,大胤局势便会一发而不可收。若给寒门兴起的机会,士族衰落便是必然,因此武举试水只是相对来说阻碍小一些,但也没那么容易。
陈砚时的身份就非常巧妙,他并非出自寒门,但他因为各种原因,也不受家族荫恩,很难在洛都出人头地,对于他这样家族不受宠的庶子来说,武举是一个很好的出路。
“你平日里无事,都是在想这些?”
谢九桢忽然打断她的思绪,晏映回过神来,不知先生是在肯定还是在否定她,大胤对女子多有束缚,除却内宅之事一概不允许插手,像太后那般已是特例,若不是新帝年幼,也万万轮不上她。
她大概是跟先生学了三年,有些得意忘形了,自从恢复晏映的身份,直到嫁过来,身边总是有人提醒她的身份,连先生也总是时不时提点她。
听到身边没有声音了,谢九桢偏过身看了看她,见她低垂着头,怏怏不乐地摆动袖口,就像在翠松堂藏书阁的那个耳房时一样,被戳穿了身份,就这样沉默不说话。
他皱了皱眉:“我训斥你了?”
晏映猛然抬头,然后晃了晃脑袋。
“那你委屈什么?”
晏映垂眼:“我怕先生不喜欢我跟你说这些……”
谢九桢看着她,感觉像个小猫儿一样,敏感又脆弱,都不能说一句重话,谢九桢无声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以说,”他直视前方,“但只能跟我说。”
晏映一怔,转头看他,刚要说话,练武场上边已经比试完了,原随舟在对面拍手叫好,晏映回过头去看,就看到鸣玉把着陈砚时的手,将剑刃抵在他脖子上,陈砚时一动也不敢动。
他比试输了,额头上都是汗,呼吸也不稳,但眼神很火热,也没有输了比试的羞愧,鸣玉放开他后,他立马行了一礼:“多谢鸣玉前辈指教!”
原来他已经看出来鸣玉在试探他。
这一场比试对他来说绝对受益匪浅。
鸣玉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就跳下练武场,站到谢九桢身后不说话了。
陈砚时和原随舟也走过来,谢九桢看了看他,眉头松展许多:“打得不错。”
“先生过奖!”陈砚时好像得到一句天大的夸奖一般,忍不住脸上笑意,低头谢过先生。
原随舟心中也高兴,刚要恭喜他几句,谢九桢已将视线移到他身上,神情也严肃很多:“今日之后,你父亲或许过限制你的自由,不让你和他们来往了。”
原随舟一顿,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回道:“先生放心,我会注意的。”
谢九桢也没多余的话要嘱咐,便让鸣玉送两人离府了。两人回到揽月轩后,晏映坐在书案后,刚看了几个字,就忍不住看向先生。
“听先生的意思,原氏也是站在世家那边的,那原二郎为先生奔走,是不是有些危险?”
原随舟是个特立独行之人,思维非常人能理解,但要跟家族唱反调,下场或许就跟他父亲那样。
谢九桢放下书册,眸光深深:“你担心他?”
晏映抿了抿唇,担忧多少还是有一些的,毕竟他是她和大哥在洛都唯一的好友,谢九桢见她迟疑,眉头皱得更深了些,只道:“是他自己选择的。”
“那先生相信他吗?若他是……”晏映说到一半声音没了,自知这样猜忌朋友不太好,心中有些后悔,但还是忍不住为先生着想,倘若原随舟最后还是无法割舍家族亲人,反戈一击,这样的冷箭往往是最难防的。
谢九桢却冷声道:“我也没有那么相信他。”
晏映抬头,神情错愕。
她隐隐约约觉得心上被刺了一下,有些抵触听到这样的话,想不出自己别扭的原因,她笑了笑,轻松地转移了话题。
“今日我听碧落说,魏王殿下找回了先帝流落在外的弟弟,可是真的?”
谢九桢淡淡“嗯”了一声,已收回视线。
“那人还是个傻的?”
“嗯。”
“是真傻还是假傻?”
谢九桢一顿,转过头看她,见她如此感兴趣,唇角微杨,循循善诱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晏映一听先生这么说,便觉得自己的猜测有戏,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绕过书案走过去,眉飞色舞地看着他:“他是装傻的吧,不然魏王将他找回京城又有什么用?是想把傻王爷当作一颗棋子,以此震慑太后,让太后忌惮他?”
谢九桢却有些惊讶:“你觉得魏王有野心?”
晏映点了点头,对他知无不言:“我是听父亲说起过,可父亲说得隐晦,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当年太子谋逆案,好像与他有牵扯……可这事就太隐秘了,说来怕是会招惹杀身之祸,父亲也不会告诉我。”
谢九桢听后忽然垂下头去,眼睫盖住一片幽深,像翻涌的暗潮,有一股无声的危险,晏映下意识就噤声,定定地看着他。
半晌后,谢九桢挥了挥手:“去看书吧。”
“是……”晏映乖顺地走回去,总觉得先生在她提到那桩旧案后变得尤为阴沉,她不再说话,闷头看书,一日时间悄然走过。
晚间,谢九桢又跟她回了栖月阁,晏映知道他隐疾,这一夜非常老实,第二日醒来时先生已经去上早朝了。她却没找别的乐子,而是梳洗整齐,披上厚厚的斗篷,出了栖月阁后,鬼鬼祟祟地去了侯府的竹林里。
清月和碧落在外头把风,晏映拢着衣领站在墙根底下,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正辨别时辰,墙那边突然传来规律的敲击声。
“阿姐——”那边的声音很是小心翼翼,压着嗓音唤她。
晏映一听是晏归麟,兴奋地敲回去以作回应,墙上有块转头松动了,晏归麟扣出去一块儿,露出他一张脸,表情霎时怪异,第一句话就是问她:“阿姐,你让我给你找这种药做什么?怕人误会,我还得偷偷去找,可费劲了!”
晏映耳朵红了,却不跟他多做解释,只是把手伸过去要东西。
晏归麟乖乖递给她,猝不及防来了一句:“难道是姐夫要用?”
晏映急了:“你别管!”
“肯定是!阿姐,这种事你还替他瞒着!”
“我警告你,别告诉爹娘,也别说出去,我也没有确认,要不是阿姐不在京城,我也不会找你,这不是看你比大哥嘴巴严么,你别让我失望!”
晏归麟一听阿姐夸他,心里飘飘然,得意地“嗯”了一声,然而还是很愤恨:“他自己有毛病自己不会去看吗?还得阿姐托我来办这事,那神医给我这药时,看我眼神可奇怪了!”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重点没抓对:“阿姐,我得劝你一句,为了你今后的幸福,你还是找机会跟他和离吧,男人不行怎么行!”
晏归麟是行伍之人,在军营呆了一段时间,荤话说得那叫一个顺溜,晏映却开始不好意思了,她拿砖头把洞堵上,骂了他一句:“你给我少学这种腌臜话,还有,这种药你也不许瞎用,要是被我知道了你在外面风流快活,我就让爹爹打断你的腿!”
晏归麟在墙那边控诉她:“怎么给你办事,最后反而骂我?”
晏映“哼”了一声,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小玉瓶,也觉得烫手,可是一想起自己已经在先生面前出过一次糗,让先生看到过她那副样子,她就不服气。或许是奇怪的胜负欲在作祟,她也想要赢回来一局。
“这个……怎么用?”
晏归麟声音从那边传来:“就着水内服即可,那大夫说了,甭管多柔弱无力,吃下去保管生龙活虎,叫人欲罢不能,连京城里的魏王爷都总去他那买呢!”
晏映早就听不下去,转身离开了。
“阿姐……阿姐!你听呢吗?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