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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落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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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黎被阡柔攻陷,连失两块营地,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终于惊动在位不久的西越王桑谨。
接连惨败,久黎根本不敢同严苛重罚的桑谨会面,最后无法,久黎一族族长,也就是桑谨母妃的哥哥亲自到王庭觐见。
比起上任的西越王的节俭,桑谨更爱奢华。重新装饰过的大殿富丽堂皇,还有歌姬赤脚献舞。
丝竹舞乐,笙歌不止,在这里逐渐成为常态。
桑谨坐于大殿的最上方,以手撑脸,懒散的看着舞姬,上挑的眼尾尽显邪气。
哪怕是王上的亲舅舅,看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两年惨败的战绩使得桑谨的脾气愈发捉摸不定。只有少数人知道,王庭的宫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消失的越来越快,那些不见踪迹的……
可能连完整的白骨都没有留下。
桑谨在听他将阡柔如何攻占营地叙述完后,没有表态,淡然的看完舞姬所跳之舞。随即招手,将一名舞姬唤到王座前。
被点中的舞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沉浸在马上要荣华富贵的幻想中,她靠近桑谨,跪伏在他的脚边,满面春风。桑谨用手勾起她的下巴,两人对视一瞬。
下一刻——
桑谨轻松的扭断舞姬的脖子,快得舞姬瞪大的眼中还有未消逝的的期冀。
底下的舞姬看到方才还在同她们一起跳舞的伙伴转眼变成尸体,有几个经受不住惊吓叫喊了出来。
桑谨对着宫人摆了摆手,宫人立刻明白,将舞姬,包括那具尸体全部拖了下去。
她们的下场很是清楚,就是和那个被他手刃的舞姬一样。
宫人们早已见怪不怪,收拾起残局来利落干脆,很快,大殿上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安静和乐。
“我那早就已经死去的妹妹,不但跟着阡柔,还攻陷久黎两块营地?”桑谨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说出来的话字字用力。
可见是对于现在的情况非常不满。
“是。”久黎族长额上已开始冒冷汗。
“死过一次的人,怎么又会活过来?”桑谨喃喃。
大殿中过于安静,所以这句话也听在久黎族长的耳中。他暗自庆幸,没有把现在所谓五公主重新归来是先祖之意的传言告知桑谨。
“既然上一次没有我没有看到她死,那这次我亲手送她和我那二妹团聚。”桑谨若有所思道。
“我会以王庭的名义支援久黎,若是再有败绩,哪怕是我的舅舅,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祭祖大典前,绝不能让他们再掀起风浪。”
久黎族长听闻此言,心也彻底凉透。西越各部族都会培养自己的兵马,部族之间常有争斗,一般的王庭不会派出势力干预,除非是非常重要的事态,威胁到王庭的存在。
看来,五公主的目的也绝不会是杀久黎一个下马威。
桑谨不会因着久黎的帮助而对久黎格外的关照,更不会因着自己母亲是久黎的人而多说一句。
他离开大殿,第一件事就是来到自己曾经所住的寝宫。
这里在他登上王位之后,没有任何的变动,不为其他,桑谨在隐蔽的角落处有一座地牢,里面摆满了各式的刑具。以前他还是皇子时,为了不引人注目,偷偷在这里建造地牢,虐待宫人。
现在他是西越的王,不再需要藏着掖着,可这座地牢依旧没有废弃,而是关押住他的父王。
地牢中一如既往的阴暗潮湿,空气中混杂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一张破旧的窄床之上,躺着的就是他的父王,周围墙壁之上,刑具散发着阴冷的光。
老西越王听到响动,努力的想要挪动脑袋去看,但奈何身体太过虚弱,只能用余光去扫。
还是他那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也对,他在这里数不清多少个日夜,能见到的活物也只有这么一个。他偏过头去,不去看他。
“真是没有想到,你都成这副模样,还能留一手,五妹回来和你脱不了干系。”桑谨同老西越王离得很远,斜斜看着被关在这里而满头白发、苍老的老人。
语气中满是不屑。
老西越王的呼吸在听到此话后都急促起来,用尽力气伸出手颤抖的指着桑谨,一句话也说不出。
“当初我没有亲眼看到她死,没想到她还会回西越,也算是完成我当初的愿望。”
“若是你能告诉我能够号令近卫的令牌在哪里,说不定我还能留她一命。”
桑谨说出的话,比地牢还要阴森可怖。他之所以一直留着老西越王的性命的原因就在此。他非常渴望从那队近卫的力量,他想借助这股力量,完成他一统天下的梦想。
和之前很多次询问结果相同,老西越王还是没有告知他。
“既然你不说,那你就留到死以后告诉你最疼爱的那五公主。”
“不过,我可还没有想好要你们怎么死。”桑谨冷笑一声,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往日他已经用尽方法将好父王折磨,现在已经了无趣味。
还真是期待他们能父女在这里见面啊,两人的反应一定会极为有趣。
地牢的门被关闭,又重新恢复暗无天日。
老西越王还沉浸在听到的消息中。
桑淮竟然回来了。
他当初为了保护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成为白费。
现在只能希望桑淮,能够打败久黎,回到王庭。
如果他能活着等到那一天的话。
老西越王沉重闭上眼。
·
阡柔营地。
虽攻下久黎两座营地,但依然不能放松。老族长召集族中几位猛将一同商议对策,桑淮同容韫也一同在列。
他们已经驻扎在久黎的边境,除了阡柔的营地,还有所攻久黎之地,兵防成为重中之重。这个时候,只靠阡柔自己的力量已经颇显力不从心,说服周边部族这件事立刻提上日程。
阡柔在两年间也不是没有在这方面做过努力,至于效果并不理想。阡柔都是猛将,最擅长的就是用拳头说话,至于其他的,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老族长为此事发愁。
容韫找准时机谦虚道或许自己可以一试。
“五公主,此法可行?”哪怕是老族长心中所想,也要先问过五公主。
“可以。”桑淮声线平平,毫无感情。
接下来是各抒己见,最后决定先在离久黎最近的一个中立部族进行试探,这里出兵快,能够很好的进行支援。
商议探讨许久,在老族长体力不支时才结束。
还是清晨,出了营帐已经是傍晚。
草原上的落日很是漂亮,黄澄澄的落日余晖铺满整个平原旷野,让人顿感疲劳消散。
桑淮深吸一口气,满面轻松,再回头发现容韫在自己身后时,又变回在议事时候面无表情的模样。
昨日他们不欢而散。
容韫靠过来,以身体挡住她所有视线,曾经在皇城的记忆呼啸而来,她的卑微,她的渴望在这一刻被重复。
被下药的酒,两人肌肤相贴时她落得泪。
她说不清楚究竟是恼怒还是委屈,抬手就给容韫一巴掌。
用的力道不小,巴掌和肌肤相贴的声音在营帐格外清晰。
容韫似乎也想不到会挨这一巴掌,整个人呆楞在原地,被打过的脸颊瞬时红起,眼中闪过迷茫。
这样明显要比那一剑还要让他痛苦难受。
“你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的想法。”桑淮双手紧握,挡住相互交缠的手指,“我不喜欢这样的触碰,这次算我原谅你,下次不一定。”
她说这话的时候,瞪着容韫,随后拿起自己准备的东西离开营帐。
须臾,立在原地的容韫明白桑淮的想法,无声苦笑。
自己这身孽障,恐是还不完了。
两人自不欢而散之后,连眼神都没有给到过对方,现在容韫出现在她的身后,她也当作没有看到。
她看向牵马而来的祇戈,越过容韫,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祇戈一笑就会露出颊边的梨涡。
“那就好。”桑淮道,“我那里还有几瓶上好的伤药,我让楚淮誉带给你。”
这样的相处已然成为了习惯,祇戈没有拒绝,还牵来桑淮的马,说要带她去看落日。
桑淮本想拒绝,但看到容韫后还是应允。
“我方来西越,还未曾看过这里的风景,能否带我一起?”
祇戈没有想到会被人横插一脚,试图拒绝,但转念一想容韫还肩负重任,还是答应了。
“你们两个去看,我忽然头痛,想要先回营帐休息。”桑淮微微一笑,满面抱歉,但话里语气根本感觉不到歉意。
“要不然……”祇戈想说改天,没想到容韫在一旁牵出马,抬眸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祇戈觉得自己被套路。但也无法,只得带着容韫去营地周边溜达一圈。
今日的落日很是美好,两人在这美好景致中稍显不和谐。
容韫骑着马,同祇戈拉出半匹马的距离。
“你同五公主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我六岁时。”祇戈如实回答。
六岁……容韫握住缰绳的手一紧,他同桑淮还没有认识六年。
“五公主现在和小时候一样,可爱又耿直。”祇戈骑着马晃悠着,马尾巴一晃一晃,和他现在的心情差不多。
“她被人抢了头筹就哭鼻子,后来越来越厉害再也没人能赢过她,她能两式之内打败我呢!”祇戈说起桑淮来言语中带着笑意,滔滔不绝,最后看着落日,颇有些伤感道,“倘若不是她两年前出了意外,我会向王上表明我的心意。”
他听到五公主要去和亲的消息心急如焚,最后没等他将老族长说服去求王上,五公主仙逝的消息传遍西越。
没想到,大概先祖有灵,五公主又回来了。
祇戈自然是高兴,他回头勒住马,想回头同容韫说些什么,谁料一阵疾风扫过,容韫勒紧缰绳,疾步奔向前方。
不明所以的祇戈立刻跟上,马儿飞奔,扬起不小的飞尘。
在后面追赶的祇戈怎么也想不到看似不会驾马的容韫怎么一下转了性子。
中原人的弯弯绕绕,还真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