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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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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羽有种压抑不住的冲动,觉得伪装的镇定就要溃散。她转身就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说什么,怎么说,既然一切的解释都显得苍白虚伪,不如什么都不说。
刚走几步,就听谢混平静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不想知道,她临死前给我说了什么?”
君羽停下脚步,犹豫着没有回头:“她说…是我把她从塔上推下来的,对不对?”
身后没有声音,安静的不置可否。
果然是这样。仰起视线,微刺的光穿过瞳内的虹膜,有一点点酸涩。君羽长吁口气,累的仿佛虚脱了般,默然朝前走去。
“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谢混折下一枝桃花,凑到鼻端嗅了嗅。
“不错,是我杀了袁锦衣,她的死我脱不了干系。”君羽坦然转回身,眼里静的没有一丝波动,“你要是想替她报仇,就尽管来吧,反正死到你手里,我也无话可说。”
“好,你既然这么想死,我成全你。“谢混揉揉鼻子,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对着阳光晃了晃,寒光乍起即灭。薄如秋水的刃上潋滟宛转,映着一双同样冰凉的的眼,直透出凛凛的幽蓝。
那一刻,君羽分明感到了杀机,前所未有的杀机。她不由打了个哆嗦,暗地后悔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袁锦衣不惜以死换她一条命,就是摸准了谢混的脾气,他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也绝对狠的下心肠,说到做到。
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近,君羽脸色骤变,浑身不可自抑地颤抖。若不是相同的容貌,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谢混就是曾经在山洞里拥她热烈激吻的那个人。
想到那一晚的抵死缠绵,心里突然像有把刀,无声的插进去,痛的几欲窒息。她早该想到的,飞饿扑火的爱上这种人,是多蠢的决定,明明看见火舌张狂,却还要义无返顾扑上去。
一切不会尽如你意。原来因果报应,来的如此及时。
这么想着,谢混已经从阴暗处漫步行到眼前,目光阴郁:“害怕了?你要是后悔的话,现在就逃,或许还来得及。”
君羽微微一愣,晃了晃身体,站稳了缓缓笑道:“为什么要逃?以你的身手,我能逃的了吗?”
谢混眉尖微挑,眼里露出几分赞许。他漫不经心地走近,猛地捉住她手腕,一把拉到怀里。君羽被他箍的动弹不得,只能瞪大眼睛,胸口剧烈起起伏。
谢混一手用拇指推开刀鞘,将匕尖对准她的下颚,轻轻抬了起来。君羽垂下眼帘,感觉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冰凉匕首贴在脖颈上,只要稍稍朝内一切,她这条命就完了。
合上眼,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奢求他的谅解,既然所有的误会就是上天注定的劫数,那么任凭真相被隔绝在咫尺之外,永远也进不来。
这短短一瞬,漫长的犹如永无尽头的黑夜。
时间倏忽倒流,想起那夜他炽热缠绕的舌尖,在她颈间放肆的游移,混着龙涎香淡淡的味道,一寸一寸,不依不饶。可仅仅是几个月过去,居然就替代成了冰冷的匕首,真是莫大的讽刺。
分明显感到怀里人的恐惧,谢混却不着急,纤秀白皙的手握着刀柄,在她咽喉部位上下移动,每滑过一分,都清晰地察觉到肌肤在微微颤栗。
温热的鼻息喷薄在脖间,像是指尖轻柔地抚摩,撩拨着心底最敏感的那一根神经。
君羽的身体已经绷到了极限,也不知是不是害怕的缘故,连唇齿都在打颤。她扬起脸,正对上谢混乌黑的眸子,那双眼睛冰冷绝艳,比女子还美上几分。像是深邃的漩涡,让人不由自主沦陷在那片浓郁的黑里。
君羽拔开视线,斩钉截铁地说:“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吧!”
一滴泪悄然滑出眼角,缓缓淌过脸庞。谢混手指一动,阴鸷的光闪过双眼,带着凌厉风声,毫不犹豫地割了下去。
手起刀落,一缕青丝飘然割断,晃晃悠悠坠到肩头。
君羽分明感到脖根的寒凉,却感觉不到疼痛。疑惑地睁开眼,只见谢混逸态闲疏地握着刀,正在吹刃上的发丝,他看了看,随后两指一转,将匕首收回鞘中。
“吹刃断发,果然是把好刀。”
“你……”君羽气愤地瞪着他,突然有种被戏弄的觉悟。
谢混眼波一斜,笑意在棱角分明的唇边绽开。他伸手勾住她的下巴,低声呢喃道:“你想死,没那么容易,这世上我一天不准你死,你就得活一天,懂吗?”
“你不相信袁锦衣是我杀的?”君羽反问。
谢混捡起她肩上的断发,握在手里捋了捋,收到袖中说:“你当我是傻子么?塔顶的围栏足有半人高,你们两个身量相当,一个把另个推下去,恐怕没那么容易。再说她威逼公主在先,就算活着,按律也是灭九族的大罪,袁家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反不如死了干净。”
“可她毕竟是因为你才……”
“那又如何?”谢混截断她的话,面上蓄着漠寒的冷意,“我早说过,没有心思怜惜别人的命。当年与袁家定亲,原本就是出于一相情愿,他们何曾顾虑过我的感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管她是怎么死的,都是自己的抉择,与旁人有何关系?”
眼见君羽变了脸色,他伸手慢条斯理地抬起了她的下颌,问:“怎么了?不高兴?”
纯白的袖口下,手指冰凉得几乎没什么温度,君羽缓缓张开眼,眼前的谢混笑意更浓。她偏过头,一把打掉他的手,后脊上森然冒出一股透凉寒意。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先是羊咸断指,现在袁锦衣又送了一命,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她说着挣脱开,连退数步,不慎踩到繁复迤逦的长裙,险些就要绊倒。身体摇摇欲坠,谢混伸手将她拦腰揽住,但因用力过大,两人都歪倒在草地上。
风一吹,满树的桃花纷摇陨落,如纸般绡薄盈飞。滚在一堆落花中,浓烈的馥郁萦绕在四面八方,分不清是花香还是他身上的味道。君羽被压得喘不上来气,头枕在草地上,身下的泥土松软如毯,湿漉漉的露水透过叠衣,层层渗透,有微凉的触寒。
谢混看见她皱眉的样子,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俊秀已极的容貌在金粉色的日光下,更有一种耀眼的邪魅。平时总是见喜怒无常脸上惯着严霜,这一笑似冰层乍裂,荡起满池春水,在君羽心底投下淡淡涟漪。
她突然感到颊上有点痒,伸手想去挠,被谢混一把摁住。
“别动,你脸上有虫子。”
君羽被他一唬,当即吓得毛骨悚然,也不敢乱动:“在哪呀?快帮我拿掉!”
“害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别乱动!不然就钻到耳朵里了。”
“啊,到底在哪呀?拿掉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