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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暴躁猫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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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扬不认识刘晓丽,见到有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女人蹲在家门口,马上就警惕了起来,“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刘晓丽应声抬起头来,脸上是精致的妆容,衬得她漂亮又温柔。
她一眼就越过赵明扬看到了唐云其,连忙站了起来,温声道:“其其,你回来啦?”
但是她蹲得太久起得太急,脑供血不足,身形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后仰两步才堪堪靠着墙壁站稳。
赵明扬一听这话,就明白这人肯定认识猫猫,而且还极有可能就是任嘉泰嘴里所说的猫猫的妈妈——刘晓丽。
他低头看向猫猫,果不其然,猫猫之前还很放松的状态已经消失不见,表情冷漠到仿佛戴上了世间最坚不可摧的无形面具。
唐云其似乎没有听见刘晓丽说话,甚至也没有看见这个人,径直踩在台阶上,就要翻.墙进家门。
“等一下!”刘晓丽忙不迭抓住他的手。
“别碰我!”唐云其猛然将她甩开。
因为太过用力,手在脱离束缚后惯性上扬,不小心撞到了铁门,在黑夜中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赵明扬心里一惊,下意识想拿起猫猫的手检查一下,碍于现在的情形,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其其……”刘晓丽看了赵明扬一眼,目光又落到唐云其身上,“你们同学还在呢,就算不想给妈妈一个面子,你也该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让他先——”
唐云其打断她:“你还知道那是丑呢?”
“你这孩子,怎么能对妈妈这么说话呢?”刘晓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扭头对赵明扬笑道:“不好意思啊同学,你能先回去吗?我有点事儿想跟我儿子单独聊聊。”
赵明扬还没开口,唐云其就先道:“那你应该回去找任嘉泰,这里没有你的儿子。”
“你就是我的儿子。”刘晓丽还是不走,不停地示意赵明扬先离开,大有要跟唐云其较劲到底的意思。
赵明扬没想到猫猫母子之间的矛盾这么深,刚一见面就吵了起来,连一点儿预兆都没有,这会儿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僵在旁边左右为难。
他看了看猫猫,犹豫不决道:“其哥,那我……?”
唐云其给了他第三个选择:“翻.墙。”
赵明扬满脸疑惑,不明白钥匙就在脚下为什么还要翻.墙,正要发问,脑子又反应了过来。
猫猫这是……不想让他妈妈知道钥匙被藏在了哪儿?
“好。”赵明扬便乖乖地应了一声,踩着阶梯翻上围墙,跳了进去。
这会儿将近凌晨,天又下起了小雨,轻飘飘地落在脸上,带来丝丝微凉。
唐云其靠在墙上,依旧惜字如金:“说。”
刘晓丽便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来,“这是妈妈上次逛街看到的一件衣服,觉得特别适合你,所以——”
唐云其打断道:“不需要。”
刘晓丽并不气馁,“你也知道,你跟嘉泰的身形不一样,如果你不要的话,嘉泰他也——”
“那就丢了。”唐云其拉了下书包,“还有事吗?”
刘晓丽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心平静和,“我不过是想给你买件衣服,你至于用这种态度对我吗?我好歹也是你妈啊。”
“所以?”唐云其冷眼看她,“是要我三拜九叩地迎接你,还是要我低声下气地附和你?”
“都不需要!”刘晓丽用力将衣服塞进包里,才做过美甲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唐云其的眼睛,“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阴阳怪气?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儿子一样正常地跟我说话吗?!”
“质问我之前,不如先自问一句,你是个正常的母亲吗?”
“我不过是给你找了个新爸爸,一没重婚二没出轨,怎么就不正常了?!”
“那你有问过我想要吗?”
刘晓丽瞬间哑声了。
唐云其轻笑一声,像是自嘲,“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他站直身子,轻轻拍了拍书包上的墙灰,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你以后别再来了……这里本来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刘晓丽的声音有些哽咽:“……那我还能去哪里?”
“别明知故问。”唐云其踩上了阶梯。
刘晓丽终于忍不住了,吼道:“唐云其你给我站住!”
她的心态也彻底崩了,眼泪模糊了她近乎完美的妆容,“既然你都愿意作出改变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我?!”
唐云其只当她是没话找话,并不搭理。
“之前让我搬出去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念旧,说你不想让外人脏了你爸的东西!可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刚才的那个男生,难道他就不是外人了吗?凭什么他就可以碰你爸留下的房子?!”
唐云其顿了下,脚步骤停。
“他都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刘晓丽悲哀到无以复加,“你宁愿为一个外人作出改变,都不愿意向你的亲人妥协吗?”
唐云其没有说话。
雨越下越大,几乎模糊了视线。
刘晓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离开的,或许是对唐云其失望透顶,也或许是想给唐云其独自思考的时间,她第一次没有咄咄逼人地向唐云其讨要答案。
改变么……
唐云其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弯腰捡起钥匙,打开了大门。
原本生锈的大红铁门已经被赵明扬抛光并重新刷上了新的红漆,满地的樱花落叶也被赵明扬给清扫干净,就连石凳石桌底下的青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浴室的洗漱台上多了一套洗漱用品,所有的日常物品都被整齐归类;厨房的消毒柜里多了一套银制碗筷,原本空荡荡的冰箱也被塞满了食物;卧室的隔壁多了一个人,每天清晨夜里都能听到细微的响动传过来……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这个专属于他一个人的小世界已经被另一个人闯入,而且这个人,还是他亲自带进来的。
什么都在改变,他念的旧正在悄然消失,他追的忆也被日渐覆盖。
他跟刘晓丽是同一类人,他们都会忘掉旧的,接受新的。
他们都会。
滴血的拳头被捏得“咯咯”作响,唐云其的胸口闷得厉害,像是被人紧攥着脆弱的心脏,令它的每一下跳动都变得艰难而又痛苦,连呼吸都逐渐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