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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二章 扑朔迷离的事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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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很容易找到“医仙”胡青牛,华山弟子无疑是很惊讶的。至于少数几个曾见过胡青牛的弟子,更是想不到那日被打出华山的男子竟然就是江湖中传说的“医仙”。
我以向胡先生学习医术的名义,同胡青牛一起去给鲜于通看诊。我很好奇鲜于通见了胡青牛会是怎样的反应。
一个管家模样的女子将我们引致房中,屋子里光线有些暗,空落而沉寂的房间里,只有鲜于通一人闭着眼睛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如垂垂将暮。三个人的脚步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到耳边,更为眼前的情景添上枯寥的一笔。
女管家走到床前将鲜于通叫醒,“胡先生来了。”说完便退了出去,细致地将房门带上。
鲜于通缓缓睁开眼睛,惊诧道:“大哥?!”声音很虚弱,却满是悲怆之意。
胡青牛十指紧握,关节咯咯作响,咬牙狞目不语。
鲜于通“荷荷”苦笑,满面辛酸悔恨:“小弟鲜于通落得今日下场,正是上天有眼,大哥恨我,只管杀了我便是,我对不起青羊妹。。。。。。”
我心中冷笑,哼,鲜于通,你还真能装!还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胡青牛一把揪住鲜于通的衣襟,暴怒道:“你还敢提青羊?!你有什么资格提青羊?!!鲜于通,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你这个衣冠禽兽!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
鲜于通垂泪道:“大哥骂的是,我真是猪狗不如,没能护好青羊妹子,就连我那才两个月大的孩儿也。。。。。”鲜于通忽然抱住胡青牛大哭道:“大哥,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我简直不是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儿都保护不了。。。。。”
“孩儿?”胡青牛抖着双手,惊道:“什么孩儿?!难道我那妹子已经。。。。。”
我闻言心中大为惊异,只见鲜于通痛哭失声:“青羊本来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却被那贱人害死!我本想随她一死了之,可是杀妻杀子之仇我怎能不报?!大哥,我实在是不想活了!如今老天垂怜,让我去泉下和妻儿团聚,你一定要,你一定要杀了那贱人,给青羊妹子和我们未出生的孩儿报仇啊!”
胡青牛大惊道:“这,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鲜于通道:“自从我和青羊妹子成亲以来,一直琴瑟和谐、夫妻美满,后来青羊又怀了身孕,我欢喜万分,只道此生如此足矣。谁知,师父的独生爱女岳敏秀却钟情于我,定要我休了青羊娶她为妻,我自是不肯,她竟趁我不在之时,逼死了青羊,还做出青羊自杀的模样。我费了很大功夫才终于查出事实真相,可是她毕竟是师父的女儿,师父不但没有惩治她,反而处处维护,还说,还说青羊是个下贱女子。。。。。我为了报仇,才假意和岳敏秀成亲,只是单杀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现在岳长秉已经死了,但他辛苦经营的华山派还在,我定要把正个华山派都给我那妻儿做陪葬。。。。。”
此时我已经惊讶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虽然觉得鲜于通很可能是在说谎,但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至于原本对鲜于通是伪君子的推论,也完全没有证据,——我总不能因为几百年后华山会出一个伪君子岳不群,便认定华山掌门都是伪君子吧。我忽然异常恼恨自己为什么前世没有好好研读一下《倚天屠龙记》呢,我甚至连原著中是否有鲜于通这个人都记不清,或许,赛北会知道?唉,难说啊。。。。。
胡青牛道:“那为何我来华山找你时,你却让人将我打了出去?”
鲜于通惊讶道:“大哥你来过华山么?我竟然不知。。。。。哼,是了,一定又是那个贱人!”
“若真是如此。。。。。”胡青牛哼道:“你可敢将此事公之于众?”
“有何不敢?!”鲜于通道:“再过几日,便是华山派掌门接任仪式,届时各大派江湖人士都会到场,我便是在那时将真相诉诸于天下也未尝不可。到那时,我一定当着武林群豪的面,亲手杀了那贱人,替我妻儿报仇!”
我听鲜于通这么说,也有些不得不信。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就要考虑是不是要给他解毒了,毕竟,侵占蝴蝶谷虽然可恶,却还罪不至死,只要狠狠惩戒一番就是了。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他是在诱骗胡青牛替他治病,因为我让杨逍给他下的毒药并不是一次便可以解清的,现在暂时给他抑制住毒性,至于是不是要彻底给他解毒,就等到掌门接任仪式之后再说吧。
唉,只是想不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当然,也不排除他在说谎。——可见,很多事情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梨花:就像你认定杨逍喜欢纪晓芙一样,只是身在事中时,即使你明白这个道理,也无法看到自己的偏颇啊。比如现在,你在感叹这个道理,却丝毫没有反思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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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牛在华山为鲜于通解毒期间,我每天很大一部分时间都用来同他一起探讨医术,我们关于医术的见解很相合,却又各有所长,分歧处也常常能给对方启发,两人互通有无,每每聊到精辟之处,则欣喜若狂、废寝忘食,大有寻到知音之感。
但是,杨大左使的频繁到访,却对我和刚刚觅得的知音之间的交流照成很大妨碍。不过也罢了,和杨逍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有趣,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我一直忽略了一个看似没什么、事实上很严重的细节。——事情发生在张松溪得知胡青牛便是“医仙”的时候。
江湖人大多都知道魔教中“医仙”的名号,却很少有人知道“医仙”的名字便是胡青牛,就连张松溪也只知道这位“医仙”姓胡而已。所以,那天张松溪救下胡青牛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他就是“医仙”,可是现在他却知道了。
“赛南,”张松溪谦雅温和的神色中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与凝重,“你在武当的那个时候,肖易公子便经常去找你吧。就是他在教你抚琴?”
我知道这件事迟早瞒不过张松溪,只是不知他为什么忽然提出来,“是。他只教我抚琴而已,没有做过什么对武当不利的事。”
“嗯,我知道的。”张松溪点头,如果杨逍对武当不利,他自然不会袖手不理,“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嗯。。。。”我犹豫了一下,道:“我曾救过他一命。”
“他告诉你说,他叫肖易?”张松溪试探道。
“这。。。。。”我心中为难啊为难,我该怎么回答才比较好呢?如果说是,显然是说谎,我不想对张松溪说谎的;如果说不是,那不就等于承认了‘肖易’是假名么。。。。。
张松溪没有纠缠于这个让我为难的问题,反而对我微微一笑,像是在安慰我不用紧张,“你可知他的真实身份?”
我硬着头皮点点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做了亏心事被家长问话的小学生。——当然,我从来不觉得和杨逍交往是做亏心事。
张松溪叹了一声,担忧地道:“那日,肖公子说胡青牛是他派中的人。赛南可知‘医仙’是魔教中人?”
我惊讶地看了一眼张松溪,原来已经穿帮了。。。。。
我沉默了片刻,反而冷静了下来:“我知道的,从一开始,他便没有瞒过我。”
窗外风过林叶的沙沙声衬托出屋中静默,我心中一片思寂,一片澄平。。。。。
张松溪道:“江湖中,只有‘逍遥二仙’才有那样风韵气度胆识武功吧。他化名‘肖易’,自然是光明左使杨逍无疑了。”
我点头。——张松溪果然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啊!
“四哥,”我道:“虽然江湖中传言明教是魔教,认为魔教中人行事诡异、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但杨逍却从未有害我之心。”
张松溪道:“杨逍心狠手辣,为奸作恶不少,却是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仇必报之人,你既然救过他,他自然不会害你。只是,正邪不两立,他不害你,却不代表不害你身边的人,而且。。。。。”张松溪犹豫一下,有些尴尬地缓声道:“杨逍素来风流成性,不知糟蹋过多少女子,你一个女孩家,还是不要和他走太近的好。”
我知道张松溪说的都是事实,但听他这么说出来,还是觉得心里堵堵的,我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难道我能说杨逍不是心狠手辣么?明教没有几个人不心狠手辣吧,身为光明左使,他手上的人命绝对数都数不过来;难道我能说杨逍不可能伤害我身边的人么?他不会伤了赛北,也会顾及到纪英,甚至顾及到纪府、顾及到武当,但如果名门正派的一群人要杀他,我难道能对他说‘杨逍,那些人都是我身边的人,所以就算他们要杀你,你也不能伤了他们’么?至于风流成性,我又怎会不知,和他在一起待着,即使是清清白白,也会损了自己清誉,我自然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纪英也能不在乎么?我其他的朋友也能不在乎么?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我不能要求全世界的古人按照我的观念来行事,只能入乡随俗,适应这个世界。。。。。
我叹息一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张松溪轻轻松了口气,温和地道:“你以后尽量不要再见他了罢。”
“我。。。。。”我为难地看着张松溪,没办法答应,也没办法不答应。。。。。
张松溪轻颦着秀气的眉毛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