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个世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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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咽咽的哭声飘进了耳朵。
孟鹤语思考了几秒，最终选择仍然闭着眼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可那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几乎已经到了震天动地的地步，像是有人扒着他的耳朵叫喊，实在是无法忽视。
“李哥，李哥？”孟鹤语压着嗓子叫了几声离他不远的李沥海，空气中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他似乎并不受那哭声影响。
算了，应该是冲自己来的。孟鹤语暗自叹了口气，想着上个世界的遭遇，干脆穿上外套又将压在枕头下的匕首塞进袖子，迅速一把拉开了帐篷。
哭声戛然而止。月亮被遮了大半，视线有些暗，孟鹤语小心地四处打量，却只有时不时刮过的寒风。
不在吗？孟鹤语按住匕首又谨慎地环视一圈。黑暗中，周围环绕的大大小小的帐篷仿佛一个个坟包，映衬着这寂静的黑夜，格外瘆人。
什么都没有。
视觉的黑暗放大了其他感官的敏锐度，他似乎都能听到远处被雪压弯的枝丫嘎吱嘎吱的声音，而在那声音之中，夹杂着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声音又恢复到了最开始的大小，甚至，变得更小。
孟鹤语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的帐篷。
这明显就是想诱他过去，他该不该去？如果躲进帐篷，他大概率不会出事。至少比起他这个小菜鸡，李沥海是绝对的高玩。
可他总不能一直依靠别人，有价值的人才能被尊重。孟鹤语暗自摩挲着匕首，向着那哭泣声走去。当然，临走前还贴心的拉上了帐篷。希望真出事之前李哥能赶来救援，孟鹤语几乎是有些自嘲的想着。
夜晚的雪山格外寒冷。孟鹤语看了眼表，22:31。还没到鬼怪出来的时间。这让他多了几分勇气，干脆小跑着奔向前方。
前方是一片不算太小的松林，松树最粗的几乎接近成年人合抱，最细的不过手腕，林林错错，让这片松林看上去竟也颇具规模。可孟鹤语越是走近，步子却越是慢了下来。之前有这么一个地方吗？这里之前分明只有一片不算大的灌木丛，哪里会有这么大一片松树林？
想着上个世界每到夜晚出现的信息点，他迅速看了眼手表，果然，时间仍维持在22:31，虽然秒针一直在转动，但转动一圈后分针并没有转动。
果然是中级世界，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切换几乎毫无缝隙，与之前的初级世界不太一样。
孟鹤语看了眼身后仍然在视线范围内的一圈帐篷，一脚踏进了松树林中。
果然，一踏进树林，便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之中，那哭声响了不少，身后原本清晰的帐篷包也消失无踪。而这，仅仅是一步之差。
来都来了，孟鹤语不再多想，直接朝着哭声的源头走去。
或许是这些松树过于高大遮挡了月光，原本就不算明亮的光线更为昏暗，只能勉强看到前方隐隐绰绰有个黑影，更多的就看不太清楚。他干脆拿出手电筒，却并不往黑影那处照，只照着面前极小的一块区域，站在原地喊了一句，“谁？”
那哭声似乎顿了一下，下一秒却又抽抽噎噎继续哭起来。
或许是确实离得近了些，孟鹤语听着这哭声，才察觉出这声音竟然有些稚嫩，就像是……小孩子？
如果要问恐怖片里最可怕的是什么，小孩绝对有一席之地，尤其是与之前的世界不同，这里四处黑黢黢的，几乎难以视物，心里层面上氛围感直接拉满。饶是孟鹤语胆子大，此刻不由得也多了几分心慌，他压住内心的恐惧，又喊了一次，“是谁？不回话我不管你了。”
那哭声霎那间消失无踪，四周变得一片死寂。
果然，“不管你”这三个字不管是对人还是鬼，只要是幼崽都有绝对的杀伤力。
孟鹤语举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将光源四周转了一圈，可惜一无所获。
难道是离开了？他思考着现在离开的可能性，可眼下都到了这一步，什么都没找到确实有些不甘心。更何况，游戏到了现在这个进度必须有东西作为催化剂推一步，想到这里，孟鹤语不死心地又喊了一句，“我真的要走了？”
见对方似乎仍无动作，孟鹤语只得沿着帐篷的方向原路返回。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扒上了他的腿，阴恻恻的声音仿佛就吹拂在耳侧，“你要去哪呀？”
孟鹤语吓得心脏几乎停滞！但或许是上个世界的遭遇令他对这类情况产生了一些抗性，不过几秒他就恢复过来，尽量语气正常道，“这么晚了，当然是要回去。”
“回去？”
那声音仿佛带着冰刀子，令孟鹤语的耳后起了一整片的鸡皮疙瘩。
小孩的声音虽然带着些微愠怒但并没有攻击意图，思考着刚刚自己随便诈一诈就出现的小孩，孟鹤语判断这小孩应该跟上个世界的NPC差不多，属于混乱中立，攻击性不强，因此他干脆主动出击，一把抓住了仍扒在自己腿上的手将祂拉到跟前，“对啊，回去！这么晚了你不回去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小孩子晚上在外面很危险的吗？！”
大概是孟鹤语的语气和神情太过真实，小孩确实被他吓了一跳，连带着说话都磕绊起来，“可是……我……”
直到此刻，孟鹤语才第一次看清这小孩的模样。还好，他暗自松了口气。小孩看起来很正常，男童，年龄10岁上下，上身是鹅黄色的毛线衣，下身是黑色的棉裤，外形完完全全属于人类，没有多出来或少掉任何器官，虽然，没有影子，以及，温度过低。
祂低着头，看上去跟一个普通的因为贪玩被家长训斥的人类小孩没有任何区别。
“站好，说话。”孟鹤语不耐烦地扯了扯小孩有些偏大的毛线衣，声音也带上几分怒气。他的一切行为，都像一个真正的在深夜突然见到一个不过几岁却躲在树林里不愿意回家的小孩的普通成年人一般。
祂却只是继续低着头，并不开口。
孟鹤语等了几分钟，见这小孩仍不开口，心里难免也带上几分不安，他看了眼又暗了几分的月色，又看了眼手腕上的破表，指针仍然停留在22:31，没有开始转动。
不清楚现在的具体时间，不能继续耗下去了。孟鹤语看了小孩，叹了口气，“不想说算了，我要走了。”
小孩仍然没有开口，可当孟鹤语刚走了一步，却感觉有一股小小的力道拉扯着他。他回头一看，竟是那小孩扯住了他的裤子，祂仍然埋着头，说话间却抽噎起来，“我、我回不去了，他们、他们不要我了……”
是剧情点！孟鹤语赶紧蹲下将小孩拉进怀里，“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怎么回事？跟叔叔讲讲。”
从小孩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孟鹤语提炼出几条关键信息。
第一，小孩是跟父母以及叔叔一家三口共计6个人一起来雪场滑雪的；第二，滑雪过程中突然爆发了雪崩，小孩一家跟叔叔一家走散，只能跟父母一起躲进了一个临时避难的洞穴；第三，除了他们3人，洞穴内还有其他人；第四，由于雪崩食物不足，洞穴内爆发过激烈的争吵；第五，小孩是在那场争吵后被其他人赶出来的。
可是，小孩为什么会被从山洞赶出来？通常情况下，有父母在场，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个结局。
小孩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向孟鹤语，这双眼睛刚刚哭过，眼周还带着些微的粉色，眼珠子看起来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像会吃人的恶鬼。
“叔叔，我真的还能回去吗？”
孟鹤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实在是不清楚，对一只恶鬼轻易许下无法达成的诺言会不会被反噬。
见孟鹤语不回答，祂看向远方，眼神也逐渐迷茫起来，“可是，我、我好害怕啊，我偷偷回去看过一眼，他们变了好多，看起来都好可怕，还有小山，就是跟我一起玩的小山。他少了一条腿。叔叔，你说，为什么他会少了一条腿啊？那条腿到底去了哪里？”
孟鹤语心里一惊，看着尚不清楚状况的小孩，祂看上去是那么小，那么瘦弱，最终，他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拉住祂的手，认真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回去，但至少，我现在可以帮你找个地方暂住几天，等找了你父母，让他们过来接你。”
“真的吗？”
“真的。”
孟鹤语拉上祂，一步步向着帐篷走去。
他始终注意着祂的动向，祂却只像个普普通通的被丢弃的幼童般，乖巧、粘人，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讨好。
在踏出松树林的那一刹那，孟鹤语回头看向祂，祂却并未消失，只是仿佛一瞬间乌云被击碎，月亮露出脸来，光芒洒满大地。
祂在月光照耀下，不像鬼，反倒莫名带上几分圣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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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鹤语带着祂走到了6号帐篷。他记得很清楚，现在帐篷的所有者是若月。
他原本是打算直接让祂进去，想了想，既然要借宿，总归是要跟主人家说一声的。
因此，他敲了敲若月的帐篷，“睡了吗？”
整个帐篷安安静静，没有丝毫声音。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捡了一个小孩，祂好像跟家人走丢了，你看能不能让祂在你这里住几天？”
对方仍然没有回话，就在孟鹤语准备再敲一次帐篷时，小孩却幽幽开口——
“若月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
帐篷刷的一声被狠狠拉开，若月头发凌乱，脖子像是断了般呈90度歪着，眼睛通红，又睁得极大几乎要让眼球跳出眼眶，她死死盯着小孩，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孩也学着她的样子歪着头，只是看上去没有那么可怕，祂甚至还带着几分甜甜的笑，“我来找你玩，若月姐姐。”
不等孟鹤语再说些什么，若月称得上是动作迅猛地将小孩一把抓住，丢进了帐篷里。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照顾祂。”若月冲孟鹤语摆摆手，就关上了帐篷。
“叔叔再见。”小孩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
见祂似乎还挺开心的样子，孟鹤语也就没管，也干脆地道了别。
帐篷与帐篷之间隔得并不远，孟鹤语没几步就走到了李沥海帐篷跟前，只是在靠近那个帐篷时，他才发现竟然多了一道影子。
孟鹤语迅速将匕首抽出，却只听那人轻声说了一句，“是我，9号。”
说话间他向前走了几步，月光下能清晰分辨出他的模样，果然是9号。
孟鹤语记得他。第一天在鬼影的视角里9号身手极佳地躲过了那把镰刀。
“有事？”
9号没有回答，却只是将孟鹤语看了又看，在孟鹤语终于要不耐烦之际，才笑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9号始终给孟鹤语一种奇特的威胁感，以至于他对他始终没什么好印象。
9号又笑了笑，看起来散漫又漫不经心，“那个东西，你竟然带出来了。”
“你知道？祂到底是什么？”
“你不知道？”9号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新闻般，笑意更深，“不知道还敢带出来。”
“我只是……”孟鹤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一瞬间的想法，只是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罢了，如果是现在的他，或许都不会做出相同的决定，“抱歉。”看9号的意思，可能他真的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用跟我道歉，”9号无所谓地挥挥手，“有空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什么？”
“你听没听说过有种东西，叫做，水鬼。”
“他们死于水底，困于水底。他们会引诱路人进入水里，然后将他们淹死，替他们成为水鬼，他们则顶替了路人的容貌，以路人的身份存活于世。”
“祂就是那个水鬼，而你，就是那个路人。”
“看来，你要倒霉了，小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个世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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