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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   老实说,相声做为一门传承上百年的古老艺术,在流行乐曲迅猛发展的今天还能走多远,谁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面向青少年的选秀综艺里说相声,注定没有市场。

      上次尤景云能完胜乐正临,纯粹是运气好。既沾了国民偶像的话题,又蹭了堂堂单总的热度,加上他说的《长恨歌》其实算不得正儿八经的相声,而是大炫口技的RAP,仍然是时下流行的东西。

      可这个玩意儿,大家听一次是新鲜,听两次就没味儿了。追赶潮流、推陈出新永远是年轻观众的主题,即使不少网友因为尤景云的脸拥进直播间,最后也得在弹幕里哀求一句:哥哥唱首歌吧,别说相声了,那个不好玩!

      然而当尤景云依然以那身醒目的苍色大褂登场时,观众心顿时凉了一半。一些颜粉更是直接,对着他那干净清爽的脸截了张图,说声:告辞。就遁了。

      投票刚开放,尤景云的票数始终在低谷徘徊,一连数分钟,没有丝毫抬头之意。

      偏偏他抽签运气不好,表演场地在少年宫前门广场。

      正是下午日头当空的时候,年轻的家长送完孩子都走了,偌大的广场只有少数玩滑板的少年,以及坐在树阴里嗑瓜子聊天的退休老人。

      跟拍的导演组看这情形都替他捏把汗,私下揣测道:“你说这次他还拿不拿单总砸挂?如果不拿,他就没有热度,如果拿——他上次已经砸了十多分钟,这次又来,观众肯定觉得腻味儿。”

      以他们做娱乐节目的经验来看,尤景云这次天不时地不利,简直凶多吉少。

      好在本人像是路边撂地撂惯了的,也不觉得多冷清,随手一撩长衫就上去了。

      依然是从自我介绍开始,他对着镜头不急不徐地说道:“大家好,我又来了,先给大家拜个早年。”

      这才六月末,离过年早着呢,逗人不是这么逗的啊。就在大家惊叹于他强行搞笑太致命时,他若无其事地从裤兜里拽出手机,晃着脑袋非常不满地说道:“我可听说了啊,你们网上都叫我‘年画娃娃’呢。”

      似乎对这个称呼非常不满意,他刻意停顿了两秒,像在努力压制心中的怒意,半晌才舔舔唇,充满委屈地说:“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你们不能因为我矮,就诋毁我,我……”

      他像说不出话来,话头急转:“再说了,长得高有什么呀,你们那高音小王子,秦锥,184公分,最后不还被你们说成米其林轮胎吗。”

      听到这,粉丝们都明白了,这是拿打赌那事儿砸挂呢。“米其林轮胎”这称呼最早还是从他那儿传出来的,怎么搞得像不关他事儿似的。

      大家都笑了。这几天打赌的话题一直居高不下,尤景云成功又蹭了一波热度。

      现在导演组反应过来,难怪他不拿单总砸挂了呢,敢情是他们单总过气了。

      尤景云这个挂砸得正是时候,秦锥在另一个场地惊艳亮相,投票粉丝快把服务器踩塌了,不少网友按投票键没反应,干脆转到尤景云这边,先给他把票投了。

      这么一来,拥进尤景云直播间的人也越来越多,他的票数迅速上涨。

      他接着又说:“这你们又要问了,人米其林轮胎会唱高音,再不济,滚一滚,来段摇滚,是吧,你一年画娃娃,你会什么呀?”

      顿了顿,他一脸冷漠,做了个拍球的动作,说道:“我滚米其林轮胎啊!”

      这一下,连跟拍的导演组都忍不住笑起来。不远处玩滑板的少年们听见笑声,都好奇地停下来,向这边张望。

      尤景云踮气脚尖,向四下观望片刻:“还真别说,这地儿开阔,马路四通八达,是个滚轮胎的好地方!别说您没见过啊,正所谓:南北大街东西走,十字街头人咬狗,拣起狗来砍砖头,倒叫砖头咬了手。有个老头才十九,嘴里喝藕就着酒,从小没见过这宗事儿,三轮儿拉着火车走。哎!您听这象话吗——我今天啊,就顺便跟你们说说这么一个发生在十字路口的、不靠谱的事儿!”

      听过相声或者评书的朋友都知道,他念的这叫“定场诗”,通常用在说故事的开头或结尾,目的是吸引观众的注意,把前边不相干的话题转到正题上来。

      这一段极其考验功力,语速、神态、轻重音节缺一不可,一个点没掐好,观众的注意力就聚拢不过来,尤其尤景云这样的,长得好看,很容易让人只注意他的脸,而不是故事本身。何况他刚才还拿秦锥说事儿了,不少网友也可能再跑去秦锥那边听歌。

      尤景云这一段说得很平静,没有相声演员惯有的那种夸张表情,显得一本正经。可就是这种严肃的神态,说着明显不合逻辑的事,反差一下就出来了,倒符合了年轻人“反差萌”的审美。

      而他偏又说的是定场诗,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树阴下乘凉的老人听见。这年头说相声的都躲在电视机里,他们多少年没见过这种街边卖艺的了,当下也都靠拢过来,站在外围揣着手听。

      尤景云把观众定住后,就入活了:“这个故事呢,发生在民国初年,也是这么一个四通八达的路口,有一家卖酒的酒铺,叫张老三酒铺。规模不大,只卖一种酒,使山芋干造的,价钱贱,酒味大,进嘴辛辣赛镪水,非得赶紧咽,不然就烧烂舌头嗓子眼儿。

      “大家伙都知道,好酒应是温厚绵长,回味无穷那种,但好酒它贵啊,干苦力的穷汉子谁喝得起那个,这个山芋酒呢,它便宜劲头还大,刚好给劳累了一天的身子松松土,因此每天酒铺都是门庭若市。

      “而这些酒客里,有一位特别醒目。她不干苦力,还是位女性,年纪也六十多了,整日里没事干,早晨吃过饭就来到酒铺,一个铜板一壶酒,外加一叠花生米,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接着便开始骂:张老三你个负心汉,借了老娘嫁妆钱不还,始乱终弃你还好意思开酒铺,开酒铺也不正经,你往酒里掺水卖假酒……”

      原以为是个老套的相声段子,说的是酒铺里的人情世故,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没什么新意。

      现场围观的老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可直播间围观的网友却已经动了要走的心思,哪知形势陡转直下,尤景云小腰一扭,叉着腰,抿着唇,学六十多岁老太太骂起街来。

      这还不是普通的碰瓷撒泼,仔细听,这里面是有内涵的。酒铺老板作为旧社会一名典型凤凰男,骗了白富美的的嫁妆后开起酒铺,跟每天来帮工的绿茶婊搅和在一块,最后倒打一耙,找了个不靠谱的理由踹了白富美,迎娶绿茶婊,还生了几个模样标志的大胖小子。

      您说说,气人不气人?

      直播间女性粉丝多啊,这哪能忍,当即把弹幕开得飞起,五颜六色的国骂将张老三喷个狗血淋头。

      虽说这张老三只是一个活在故事里的渣男,根本瞧不见网络里这血雨腥风,但尤景云表演到位,一人分饰男女二角,时而是六十多岁老太太,时而是渣男张老三,神态、语气既逗人发笑,又牢牢吸住了观众眼球。

      一时间,大家都听得入了迷,同情起这白富美的境遇来。

      好在白富美也不是包子,在双亲被贫穷逼得双双离世后,她硬是撑着一口气,一辈子不结婚,靠给人做针线活为生,每日所得,都用来买张老三的酒。

      有人说了,这不变相照顾张老三生意么。

      可白富美这酒也不是白喝,她每天只要一壶酒,一碟花生米,就坐在窗边骂,把张老三一家老小半辈子的丑事娓娓道来,不仅在街坊里落了这家人的面子,更吵得张家家宅不宁。绿茶婊不是个豁得出去的人,面对谩骂只是哭哭啼啼,跟张老三理论,没过多久,就气死了。剩下张老三跟几个儿子操持酒铺,生意也越来越差,眼看着不行了,他就卖起了假酒。

      白富美哪肯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依然坐在窗边骂,骂他卖假酒。这天骂得张老三实在受不了,就找人准备把白富美轰出去。

      眼看着要打起来,酒铺里的其他客人不干了。原来这白富美撒泼只对着张老三一家,她一向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谁家有困难了,就帮一把,久而久之,结了不少善缘,周围卖苦力的都敬重她,见她受辱,纷纷替她出头。

      张老三轰不走白富美,心中一急,干脆把这掺水的假酒换成了真的。

      “却说他这酒本来就极烈,去了水之后,更是烧心,白富美一口下去,立刻觉得心烧起来。这下也骂不出来了,就踉踉跄跄地回家,合衣倒下。

      “哪知第二天早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镜中的她唇红齿白,皮肤细腻有光,俨然是十八岁时的模样。原来张老三企图用纯酒谋害她,她却大难不死,重返十八岁。望着镜中的美人,她忽然冷冷一笑:哼,好你个丧心病狂的张老三,老娘既然不死,定要闹到你家破人亡,老娘这就去勾引你儿子!”

      说到这里,尤景云翘起兰花指,脑袋孤傲地一昂,就迈着猫步,雄赳赳地找张老三算账去了。当然也不可能真去找,就是做个下场的样子。

      直播间的观众还沉浸在故事里,都守着电脑,眼巴巴地等他回来。这白富美手撕渣男的戏码变成六旬老妪勾引年轻小伙,想想都带感!

      结果一分钟过去了,尤景云没过来,两分钟过去了,他还没回来。

      细心的粉丝终于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卧槽,这竟然是个相声连载!欲知后事如何,还得给他投票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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