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八章 情笃若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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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继续向前走，但总算是有人引路，明确了方向，气氛也缓和了许多。一直沉默的花玥凝也开心了起来，直逗得怀里的花碧流格格直笑。
王珠儿听到了婴儿的笑声，脸上有泛起了甜美的笑容，蹦蹦跳跳的来到了花玥凝面前，伸出手就想捏花碧流的脸蛋。西门吹雪走在一旁斜着目光看着王珠儿的举动，在她伸出手来之时，西门吹雪飞快的握住了王珠儿的手腕，狠狠地甩下去。这一手法的速度和准确度，竟丝毫不在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之下。
王珠儿被握的手腕剧痛，忍不住大叫起来，一面叫还一面用另一只手捶打着西门吹雪的肩膀。
西门吹雪微皱眉峰，目光冷的滴水成冰，两道剑锋一般的目光就似是能把王珠儿刺透。王珠儿感受到了这种刺骨的寒意，不禁收了喊声，整个人向后缩了缩。西门吹雪终于收回目光，轻拉了拉花碧流的襁褓，之后又整理好了自己怀中的西门宁语的襁褓。
王珠儿悻悻的走开，与一边的花无羡攀谈起来，而花满楼则慢慢转到西门吹雪身边，低声道：“西门，你不该这样无礼的。”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冷冷的答道：“当她害了碧儿时，你便知道我是对的。”
“你为什么这样针对她呢？”
“你忘了菁菁了么？”
花满楼身形一震。
菁菁，他怎么可能会忘！那个娇弱的，颤抖着的，惹人怜惜的，却如恶魔一般的女子！正是因为她，因为她绝妙的演技，因为她深沉的心机使得陆小凤落入冰冷的海水之中，踪迹不见，生死未卜。
每次想起这件事，想起陆小凤，花满楼的心都会瞬间抽紧，因为造成这样的结果，与花满楼的疏忽不无关系。所以在花满楼的内心深处，一直在深深的自责，而这种自责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不会减少，反而会越来越深，倘若陆小凤死了，恐怕花满楼会这样痛苦的自责一生。
“我知道你在保护我们，”花满楼道，“可你不能再......”花满楼没有说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自然是苦笑，他当然应该知道西门吹雪是不可能依他想的再委婉温和一些。谁知西门吹雪竟转过脸来凑近到花满楼面前，进到连彼此的呼吸都感觉得到。看着花满楼瞬间通红的脸颊，瞪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能。不过有条件。”
花满楼被西门吹雪弄愣了，只得问道：“什么条件？”
西门吹雪唇角流出一丝笑意，将怀中的孩子突然塞到花满楼的怀里后道：“你抱宁儿，我手都酸了。”
花满楼哭笑不得的抱着孩子摇头，心中暗道：“手酸了？你的手握剑怎么从来不酸。”
花满楼正苦笑着，王珠儿却避过西门吹雪转到花满楼耳边悄声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跟小两口似的。”
花满楼的脸更红了，也不答话，连忙快步走开，留下了王珠儿在原地，呆呆的站着。这一刻，王珠儿的心里涌起一阵羡慕。霍子惊对她总是那样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而她明知抓不住霍子惊的心，却依旧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笑容，一个眼神而天翻地覆，不惜赴汤蹈火。王珠儿开始嘲笑自己，也开始可怜自己，连爱，都爱得这样卑微。几时才可以与霍子惊这样互相疼着，互相打趣，却又互相为彼此而活？那也许只是一个遥远的，遥远的，遥不可及的梦想。
王珠儿强迫自己微笑起来，上扬着的眼角挤碎了一滴未及流出的泪珠。
“只是我珠儿还能为少楼主做事，不是么？少楼主最信任的，不还是我么？只要我不辜负少楼主的希望，他总会对我好的。”王珠儿心中这样想道，抬手拭去眼中的泪水，收拾心情，重新蹦蹦跳跳的走在队伍的前面。
只是她也许并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正如同开在舌上的莲花，纵是开得灿烂，也终不是实在的牵念，唯有彼此拥有潋滟坦白的心思，也有可能在喧闹的荒芜之中握紧幸福。
正走着，花满楼突然加快脚步走到王珠儿身侧。
“花公子有事么？”王珠儿侧过脸问道，笑容甜腻。
花满楼道：“在下只是有些奇怪，我等是因为不小心选错了登岸之处才走到这条路上来，具体身处何处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姑娘又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王珠儿娇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其实我从少楼主那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去哪里找你们了。”
花满楼道：“是霍子惊公子告知你我们的方位？”
王珠儿点点头。
“多谢。”花满楼道，眉尖已微微皱了起来。他退回到西门吹雪身边，低声道：“西门，看来你怀疑的没有错，王珠儿确实有问题。”
“嗯？”西门吹雪道，算是询问花满楼这样说的理由。
花满楼接着道：“我们走这条路纯属意外，而霍子惊却可以轻易的找到我们，这说明……”
“说明这个岛上，处处都有他的人。”俞世轩此时也走过来接口道。
“没错，既然如此，霍子惊明明可以让身在附近的认为我们带路，又为何要先从手下那里获得我们的消息，之后又在派出另外的人来为我们带路呢？这岂非多此一举。以霍子惊的风格，他不会无故做这么复杂的事。”李云聪负手道。
花满楼凝重的点了点头道：“这只有一个理由。”
西门吹雪道：“王珠儿的真正任务并不是带路。”
花满楼表示同意道：“所以我们要多加小心，尤其是西门和玥凝，一定要保证宁儿与碧儿的安全。”
花玥凝低头看看怀中熟睡的孩子，重重的点头。此时每个人都多加了一份小心与谨慎，唯有跟在最后的张兮月依旧愁心漫溢，失魂落魄，和走在最前面的王珠儿天真活泼，嬉笑雀跃。
海风一如既往的吹拂着他们的长发，吹动起他们轻柔的衣襟。此时太阳已渐渐西沉，天空不复刚才的澄澈，深蓝中隐隐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息。周围草丛中的虫鸣声也在黄昏的寂寞中可以制造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喧哗，白芄树上，一只只壁虎栖息，不是在众人眼前快速爬过。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面对不知底细的敌人，这场斗争，要如何取胜？古语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此时的情况是，自己对敌人一无所知，而敌人对自己却看得通透。路上隐藏着多少危险，前方埋伏着多少危机，也许突然出现的一条毒蛇，蛰伏路边的一路死士都可能为他们增添麻烦。
可他们依旧面色轻松，谈笑自如，仿佛是一切危险如虚无。
那是一种非豪侠之士不能有的气度，非坦荡君子不能有的气魄。这一群人中龙凤，任何一个都可以在任何时候独当一面威震江湖，此刻聚集在这里，不止为了寻回那失窃的传国玉玺，更是为了探清那深藏在霍子惊，在霍滟行，在整个咀血楼身后的秘密。
霍子惊口中所说的仇恨究竟是什么，菁菁为什么出其不意的出现又惊天动地的消失，霍子惊为什么解得了沙漠红蝎和回梦流的毒，张兮月在霍子惊身边究竟遭遇了什么，还有，西门吹雪隐隐的感觉到的，霍滟行与自己之间的不为人知，甚至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恩怨。
只是他们每个人都没有察觉，在他们看不到的暗处，有一双眼，正在死死的盯着他们，那目光深邃，冰冷，带着一股深刻入骨的仇恨，还有一丝猫捉老鼠的玩味，一直跟随在他们的背后，从未曾离开。
海风转冷，竟与白天的温度相差甚远。张兮月衣衫单薄身子瘦弱，在冷风中不禁紧抱双臂瑟瑟发抖起来。走在一边的李云聪回头看了张兮月一眼，转身脱下了自己墨绿色的外衣，披在张兮月身上。张兮月抬头回视李云聪深邃的眼，满眼秋水汤汤。她伸手拉紧李云聪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随后敛眸垂头低声道：“谢谢李大人。”
旁边的俞世轩见到这一幕不禁笑了，走到李云聪身侧用手肘轻抵李云聪道：“李兄很关心兮月姑娘嘛。”
李云聪斜眼瞪了俞世轩一眼道：“别瞎说，人家姑娘身子单薄，让件衣服又怎么了。”
俞世轩不怀好意的轻笑道：“是么？李兄，我也冷啊，怎么不见你让衣服给我？”
李云聪一时无语，只得甩袖而去，谁知此时前面的王珠儿突然转身走回，对他们说道：“早知道你们会冷，喏，给你们准备了衣服。”一边说她一边摘下肩上背的一个布包，果然从里面抽了几件稍厚的披风出来。
花无羡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许久才回过身来问道：“哎，我说珠儿姑娘，您连御寒的衣服都给我们准备了，怎么不直接用车来接我们？”
王珠儿扬眉道：“这岛上没车。”
花无羡一副晕倒状，接着道：“给马也好啊。”
王珠儿瞪了他一眼道：“也没马，因为没马才没车。”
花无羡彻底无奈，一拽披风转身就走。王珠儿继续向后发着披风，一面低声嘟哝道：“有马我能不骑么，谁知道少楼主什么毛病不让人在岛上养马……”
瞬间，本来准备喋喋不休的王珠儿竟在看到了一个人是瞬间石化，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其中带着三分惊喜，三分兴奋，三分恐惧还有一份的难以置信。
张兮月被她看得浑身不适，却又一动也不敢动。
李云聪瞧着状况不对，连忙走过来道：“你们两个怎么了？珠儿你看见什么了？”王珠儿这才回过神来，目光闪烁，却还是盯着张兮月的脸，结结巴巴的道：“见……见鬼了……”
俞世轩拉着了王珠儿一下道：“什么见鬼了，你说清楚。”王珠儿被他一拉后退了一步，随后竟翻身跪了下来，低头对张兮月道：“小姐……小姐原来你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众人被她这一句话弄懵了，张兮月更是不明所以，被王珠儿这么一跪吓得后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站稳，抬头求助似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花满楼的脸上。
花满楼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张兮月与洪天照明明是从乡下来的，怎么会和咀血楼的人扯到一起，而且被叫做小姐？按照王珠儿的语气看，她与张兮月应该不是在咀血楼中相识，而是很久以前就已失散的主仆，并且王珠儿认为张兮月已死。可依张兮月的反应来看，她却是不认识王珠儿的，无论是在咀血楼内外都是不认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花满楼向王珠儿问道：“你为什么叫她小姐？”
王珠儿含泪道：“她当然是我的小姐啊，我本来叫做上官珠儿，而她是我跟随了十年的小姐，上官飞燕啊！”
上官飞燕！这四个字吐出，花满楼只觉天旋地转，仿佛是被重锤击中胸口，又似是被利剑刺穿了胸膛，那早已被封印在内心深处的痛楚与如坠冰窟的寒意瞬间袭来，拉扯着回忆泛滥成灾，几乎已让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站立不稳。
西门吹雪一个闪身夺到花满楼的身侧将摇摇晃晃的人紧紧的搂住。
上官飞燕，是花满楼这个花间君子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痛，无法弥补的遗憾，无法填补的空虚，正如西门吹雪心中的孙秀青，陆小凤心中的薛冰。纵然没了爱意，可是一旦触及，却依旧可以牵动习惯性的悲伤，那已经是融进了血脉的疼痛，无计可消除。有时花满楼也会希望，如果他与上官飞燕，相遇便不再继续，开始即是收梢，那么有关她的回忆就会始终是初见的心花无涯，今日提起，也就不会再这样痛彻心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八章 情笃若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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