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SEED-D GK]Ye Limbo》selkie

19、19

　　第十九章

　　而同一时间，即使是同一片天空下，不同的场景，每个人也是心思各异。

　　譬如此刻几天都不曾离开PLANT外交部的Rey•Ze•Burrel，表情复杂地看着影像中那个立于所有人视线中安之若素的少年，温和的微笑却一如当日捧着杯子询问红茶要不要加糖的时候。

　　——我是护送Dulandul议长回国的的MS驾驶员，Freedom的Kira Yamato。

　　Rey并不了解，议长和这个少年都在想些什么，但他却可以知道：
　　当他面对所有的民众说出这样的话时，他便不会再仅仅是那个跟随在议长身后，身份为助理的少年。
　　纵使自由之翼不会再次加诸于他杀戮，但责任已然无可避免。

　　——但这些，都是此时的Rey无暇多想的问题了。
　　眼前，想办法控制在场的另一位ZAFT的红衣精英，似乎才是首要任务。

　　想到此节，即使是Rey也不由得露出一个有些伤脑筋的表情，不情愿地将注意力转移至身边——那个一直非正常地沉默着的黑发少年，红色的双眸盯着屏幕，始终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只是，手里的纸杯，早已不成正形。

　　——这，算怎么一回事？

　　从刚才开始就忘记了呼吸。
　　Shinn，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混乱了。从见到那架蓝白色的机体开始。

　　但若是只那样，恐怕他只会表现出愤怒，可为什么却是现在……现在这样……

　　——“Mayu……”

　　空洞的目光不知道如何涣散了视线，
　　目光接触到屏幕中那人特写的瞬间Shinn感到时光倒错，受冲击那人的面孔在自己眼中放大开来，扩散扩散，再汇聚到一起时，他看见的是Mayu的脸。

　　Rey，关切地将目光投向他的时候，
　　只有双唇还微微张合，好吐出那叹息一般，轻不可闻的呢喃……

　　心口一窒。

　　Shinn感到疯狂。

　　——疯狂，很疯狂……

　　为什么？

　　为什么Mayu？

　　为什么是Freedom？！

　　Mayu明明不在了不是吗？！连战争都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那么是那家伙……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让自己看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所有的影象在自己的脑中扭结成一团，
　　将自己包围，如同蚕茧紧密而没有缝隙，让人不能呼吸……

　　有一个声音开始呼唤自己的名字，
　　熟悉的朋友，曾经同自己紧密相连而又逝去的人又开始一闪而过，

　　他想抓住他们，可是就在这时候阴影开始笼罩，如同恶魔一般降临在自己身后的蓝白色机体的影子逐渐覆盖一切，抹去一切Shinn想要抓住的人，事，物，

　　哪怕是一道光……
　　一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想握住的光，Shinn努力地让他接近自己，努力地伸手触及，却在即将触及的刹那，

　　炸裂了。

　　“——啪！”

　　这个声音，震的Shinn耳旁一阵轰鸣。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Shinn这才感觉到自己急速的心跳，然后是自己并不算细微的喘息，左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还有

　　Rey一如既往的清冷的声音。

　　“冷静点。Shinn。”

　　视线，恢复清明。

　　Rey一贯清冷的声音和表情，在这个时候，有着恰当好处的冷却的效果。
　　冰蓝色的双眸凝视着他，Shinn平静下来的同时却有有一种难以释怀的情绪涌上来：

　　“Rey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他是Freedom的驾驶员他是那个Asuha首相的同胞……你为什么……”

　　“无论他是谁，有关系吗？”
　　Shinn怔怔地看着眼前毫不客气地打断自己的同伴，那并不是在愤怒抑或谴责，仅仅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他是Freedom的驾驶员也好，是奥布首相的弟弟也罢，你需要记住的是——你是Zaft的军人。”

　　军人的基本职责，就是完全遵从并信赖上级的指示。
　　对上级的命令可以有质疑义务但不可有拒绝的权利，不可以私人恩怨影响大局，不可被个人情绪左右影响任务的完成。
　　这就是只属于军人的是非。对或错，简单绝对得近乎冷酷。

　　——所以，他们需要敌视的是从前处于对立面的那个Freedom的驾驶员，而非今天——在屏幕上微笑着的，作为PLANT的合作者的奥布首相的弟弟，Kira•Yamato上将。
　　或者说，他的身份，也不是需要他们去思考的问题。

　　而在此之外，他所曾经带给他们的，无论是伤害或是拯救，都并不在范围内。

　　……正如Rey所相信的，所有的这些，Shinn全部都明白。

　　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Rey默默地看着Shinn，看着他下意识地将紧紧握起的拳头慢慢松开，却又不甘心地再度握紧……最终还是选择松开，然后露出一个勉强得很扭曲的苦笑。

　　或许他们的年龄，只是孩子，但他们的身份，已经不允许任何人将他们当作孩子看待。

　　其实比他们大不上些许的Kira不也是如此么？
　　这一刻，Rey忽然无端地想到了那个少年。

　　的确，他们的身份、能力，已经不允许任何人将他们作为孩子看待。

　　……不，其实还有一个人，除了那个人——那个微笑着的，忙碌却总是作为监护人关心着他的男人；还有关于那个被他带回的少年，怜惜地表情、办公室的亲昵、家中丰盛的晚餐……一幕幕闪回。

　　那一刻，毫不相干地，Rey忽然有些明白Kira留在这里的原因了。

　　别再管什么大义什么责任。
　　说到底，那不是像他们这样仅仅走过了十几年就可以背负的东西。哪怕再多几年，翻个倍，到了那个几乎站在世界的最顶点的男人的年龄，恐也要为此付诸众多，而那一江水照自空流。

　　于是不晓得究竟是为谁，只是所有人看起来都像极了眼前Shinn穿着殷红的军服颓然忙碌着的寂寞身影。Rey忽而苍白地想要同情谁去。再一个忽而，那苍白的同情就如已经如飘渺的薄雾一般，淡了，散了。

　　无影无踪。

　　——因为那些事情，同他终也没有任何关系的缘故。
　　Rey一直以来都很清楚，所以他才能没有丝毫动摇地一直跟随在Gilbert身后，何况对他来说，Gil是他的全部。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当Shinn把来自直播现场的联络转交给自己，第一时间接到任务的时候，Rey不加拖累地总结——就算自己一直以来，以后也永远都抱着这样的觉悟，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活在只有自己和那个男人的世界中了。

　　无论想法有了如何的改变，但该做的工作总是要继续做。况且接下来的日子，绝不是‘忙碌’一个词便可以概括的。

　　由于Kira•Yamato本人的曝光，他的住所也由Dulandual议长的事先安排，进入了奥布驻PLANT领事馆。
　　而事无巨细外交部则临时建立了特别办公室，专门负责就Yamato上将及奥布和PLANT关系的对外应答。
　　——而负责Yamato上将在领事馆的安全和行动安排，并将每天外交部的状况按时汇报给Dualandual议长的繁琐工作，便落到了Rey和Shinn的头上。

　　奥布首相大人为了压制大西洋联邦顺便达成见到弟弟的家事，那一番话讲得可谓义正词严痛快淋漓，却丝毫不考虑波及到他们PLANT负责善后的人有几个月要加班的状况。

　　即使是从来不曾对工作有过任何抱怨的Rey，在连续36小时不曾合眼的情况下，也不由得生出这样非理性的发言。
　　——不过奥布外交部门的工作量也不见得会比他们轻松就是了。

　　自奥布首相Cagalli•Yula•Asuha发表公开声明，奥布暂驻PLANT的Kira•Yamato上将予以公开回应之日，已经是第五天了。

　　下午三时。

　　Rey正打算按照惯例，接通ZAFT评议会最高办公厅议长办公室的通讯留言。
　　——虽然是留言状态，但他知道那个男人在对面一定可以得到消息，只是因为忙碌来不及接听罢了。

　　“Gilbert•Dulandual，相比起除了佣人，一周都不见得会有人打开一次房门的公寓，那个男人的办公室或许还更像他的家并且更有人情味一点。”

　　——这是还在密涅瓦尔号时，Talia•Gladys舰长某次在私下，很少见的对于议长的私人生活进行的评价。

　　而在当时，即使是无论何时都会采取维护Dulandual议长声誉行动的Rey，也对此事实苦笑着无言以对。

　　——但那的的确确只是当时而已。

　　而就在战后的数月里，一度无论多晚都会尽可能地回家休息或用餐的男人，大概是Gladys舰长也不会预料到的罢。

　　但Rey却多少可以理解这样的改变：一人独居的住所，无论住在哪里，都没有太大的差别。而有一个人等待的地方，如果是对的人，那则是可以叫做‘家’的存在。

　　……只是事到如今，已经无谓这些。
　　媒体公众的视线重新回到了这里，那样的生活终究结束了。

　　而他们，作为站在焦点的人，却匆忙得连感慨和惋惜的时间都是一种奢侈。

　　Rey轻轻叹了一口气，等待着留言讯号响起，而后准备汇报情况。

　　“Rey，好久不见。”

　　而这一次，屏幕闪动之后，几天不曾见到的男人微笑着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Gil……Dulandual议长，如果公务繁忙，您不必亲自应答……”
　　意料之外的情况，令Rey多少有些吃惊。

　　“不，这一次，是我有一些私人的事想麻烦你了……”
　　很难得地，男人有些伤脑筋似的敲敲额头，然后又恢复了微笑。

　　“我想，能不能请你立刻来评议会办公室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