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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世外桃源吗？
你知道世外桃源里都有什么吗？
乔冉算是知道了，首先世外桃源里要有笋，有好多好多的笋。此损非彼损，的确是切切实实可观可食的竹笋啊。
这是乔冉走在楚亦曾经背着她走过的那条公路上，唯一的感受。
这里真的太世外桃源了。
这是她浑身都肿着，还是执意要跟着楚亦出来的的原因 。
闽地多雨，空气也潮湿。明明日光大盛，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她的膝盖和肩背肿的老高，即使是最柔软的布料，身体稍微动一动摩擦起来还是会疼痛难忍。可是她之前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太久，抗争的太久，实在是不想再被圈在屋子里了。
同样是疼痛，乔冉自觉的可以忍受。以至于感染引起的那点子发热都不算什么了。
乔冉笑的像个傻瓜一样蹲在公路边上，用捡来的竹子戳着湿润的泥地，敲打着上面露出的半截儿的笋尖儿。
她这才知道什么叫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
这一条公路。修的极大极好，路的尽头便是她和出楚亦所在的村子。公路旁矗立的柱牌已经被砸断，只剩下了一节光秃秃的石膏板。但两侧的围栏大都完好无损。
因为常年没有人经过。足以几车并行的宽阔的路面上积了厚厚的落叶。被昨夜的暴雨冲刷的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公路的旁边便是山。嶙峋的山体上根植着高大的树木。在栏杆的入口处有人工修建的扶梯。楚亦说这是之前村子自己修的观赏栏，供外地来的游客们游玩的。
乔冉内心蠢蠢欲动。但迫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只能在这平坦的路面上走一走，挪一挪了。
楚亦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这么高兴啊。”
“ 是啊是啊，当然高兴，你不知道我以前都没怎么出过远门，哪里见过这样的景儿，再说了，虽然那些旅游景点也都去过，可是跟这样的原汁原味的风景怎么能比？”
她丢下手里的竹竿：“说真的，楚亦你就不能让我再往里走一点么，我自己慢慢拔，你不用管。”
乔冉发觉楚亦在大多数时候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但在这一点上却格外的谨慎。
能够想象吗？她离那颗露了半截头的竹笋也就半步那么远呀。可惜就是够不到。
这些竹子都是伸手都可以摸得到的。在乔冉他们所在的村子里，公路边都有一些沟洼处，再往后才是一望无垠的田地。而在这里地势本就不平，公路下所露出的泥土地面呈U字形。再往下地势更为低洼，都是层层的竹林和碎石块，往下渐渐有水。
那便是河面了。当然也不知这到底是溪水水还是河水？说他是溪流，可这面积也着实够宽，够长，入目所见，这一条水带连接了附近几个村子。
整个河滩地都是碎石。河流的中段，还有许许多多的巨大石块。在河道中央，据说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石块。乔冉觉着这水不深，是因为这水着实清澈的，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泥沙和游虾小鱼。
可据楚亦所说，这些还不算清澈，因为才下过雨的缘故，甚至算的上混浊。这让没见过世面的乔冉惊叹不已，老天！这得多清才算清啊！
乔冉想在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像个才出门的小孩子，看这个也新奇，看那个更是新鲜。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走。
“挖两个吧，两个就行！”
乔冉挽着袖子跃跃欲试，似乎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伤病号。就蹲着这一会儿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可是她只觉得身心舒畅，心也是活的，头脑也是灵的，呼吸是畅快的。看着那一个一个泥地上的胖胖的嫩笋，真恨不得像拔萝卜一样，一手一个，一手一个。
肯定贼拉爽。
楚亦当真无奈。家里真的有，早上切开炖汤没用完，光是剖开洗净的笋，还有一小盆儿呢。
只是看乔冉兴致高昂，也不想破坏她这份好奇心，她倒是把楚亦也感染了，笑意盈盈，只好由着她。
这土地看上去结实，实则踩上去松软的很。楚亦说是扶，其实简直是半扶半抱。乔冉一个打滑，身下差点跌了下去，被楚亦一把捞住才得以幸免，虚惊一场之后，才知道楚亦不让她下来，的确是有原因的。
乔冉蹲在地上，猥琐的嘿嘿笑着把手伸了过去。
“摸到了！哈哈！”乔冉惊喜的叫道：“你也来拔啊！”
“……你自己玩就好。”
乔冉倒是兴冲冲的。只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黑暗的。她一无工具，二无力气，那小小的笋柱像硬石头一样牢牢的焊在土地里，搬也搬不动，哪怕乔冉用手环住笋身，把重心下坠，也丝毫撼动不了分毫。
只是发觉这招行不通时，她开始蹲着找小棍子了。
楚亦在她身后，免得乔冉滑下坡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忙里忙外的，做着无用功，又好气又好笑。
一低眸正对上乔然眼巴巴的瞅着她的眼神。里边的渴求的目光过于炙热了。
楚亦从腰间拔出匕首递给乔冉：“小心一点，别伤到手。”
乔冉兴奋的欢呼一声。闪着寒光的刀锋被别进土里，隔着石子儿像小铲子一样一点一点的往外挖着泥。楚亦伸出手，嫩生生的，细长的藤枝慢慢探出头，乖乖的任楚亦编纂。
不多时，一只好看的椭圆的篮子就编好了。
乔冉看到出现在脚边的篮子。简直是瞌睡送了枕头来，快乐简直要溢出来：“楚亦你真好！”
楚亦蹲下身看着她欢乐的撅着土。
“你小时候的是不是从来没有这样撒欢儿似的玩儿过？”
乔然：“你怎么知道！”
都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好吗？
乔冉抠着笋衣慢慢道：“然后其实我爸妈对我很好的，他们也不算拘着我，只是没有时间而已，
小时候就没有跟着姥姥姥爷住，有没有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住过。不过现在想想相比其他人而言，可能我的童年真的无所谓乏味，没什么乐趣可言。”
爸妈要忙着生计。所以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我自己一个人，从小都习惯了。”
“那你呢？”
她又问。
楚亦微微失神，他呢？好像真的有有些回忆不起来了。不过他应该是大院里最皮的孩子，小时候没少让他妈妈操心。后来……
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后来大哥远走又被带回家，终究变成了像父亲一样的人。而他，自从母亲离开开始。就远离了曾经的家，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童年了。
细白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回神了。”
乔冉欢乐的玩着。其实她的脸色着实算不上好。可是这种由内而外所散发出的欢喜劲儿极能渲染人心。让人也跟不住心情好起来，仿佛这山光深色。真的能把人从里到外焕然一新似的。
那笋乔冉到最后也没拔出来。还是让楚亦出手给薅出来了两个装在篮子里，欢欢喜喜的带走。结果要走到山口的石桥时，她又望着漫山的竹林挪不动脚步了。
“ 楚亦，这山上的竹笋，应该更多吧？”
……
楚亦冷静的告诉她：“山上有蛇。”
乔冉立马打消了上山的念头，虽然她是很好奇，但是蛇还是算了。沿着公路往村西边走，则渐渐变窄。向远处望去，整个村庄被群山环抱，更近一点点的地方是一座一座的茶山。
路边随处可见茶树都是之前村民随手种在院子前的。路边有砌成黄色的小庙，可以沿着台阶拾级而上。便是乔冉眼馋的竹林。但只能浅浅的看一层，后面就只能看到黑浓浓的阴影了。
即便这会儿是正午，阳光正好，湿热也消散了不少，正是最好的时候。可是往里面望的话，因为那里太密，所以肉眼可见那种阴森，再联想楚亦所说的里面有蛇，那些跟竹子联系在一起的竹叶青，想想都忍不住在害怕了。
虽然乔冉仍然眼巴巴的不住的往那边望，但还是但是再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往里进了。
不得不说楚亦这句话真的好使。
他们还摘了许多果子，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其中一种大概是野生的芭蕉。看起来青涩涩的，并没有成熟，只有手指长。果实像香蕉一样紧紧的挨在一起。两头窄，中间圆胖丁一样。
有的炸裂了外皮，被楚亦摘下来放在篮子里，乔冉剥开了一个尝一尝，酸酸涩涩又有一点回甘。也能吃，只不过只吃了一个便不吃了。
她更好奇的看着那些茶树的形状，密林里蓦然穿来响动。一团黑影猛窜出来。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奔逃而去。
乔冉根本来不及看清楚那一团黑影是什么。接连骚乱的声音从竹林响起，吱吱的声音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迎来一阵急雨。乔冉凝神一看，一群半人高的猴子纷纷从山上窜下，朝着那头黑影匆匆而去。
乔冉惊奇的转头望着楚亦，这也行？
“那是什么来着？”
“野猪吧，”厨艺轻描淡写的说：“山里什么都有，即便不是现在的环境，这山上的山羊，野猪之类应该也不少。”
所以猴子改吃肉了？
乔冉望山兴叹。
“累的话就坐下歇一歇。”
乔冉听话的依言坐下。山风轻拂，阳光正好。整个视线的对面便是他们所落脚的房子，他们与落脚地之间，隔着一道清浅的河。
平心而论，这里发展的不错，乔冉出来时就已经意识到了。虽然这个山村地处偏僻。但风景极好，估计上下几个村落都应该是这样。
在走回来的路上，她看见很多废弃的指示牌，群山中也可以清晰的看见矗立在其中的信号塔。这里的路修得极好。不管是村子里的小路，还是跨河的大桥，还是临村的公路。这一切都显示着这里是一个发展相当好的地方。
因为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小楼别墅，这里的村子呈现着极端的分化，很多户人家都有废弃的祖宅，这些祖宅他们又都不舍得拆去，也没有翻修，所以就只好任其破败。
乔冉早在心底打好了主意。等她身体恢复些，一定要到这些古色古香的房子里去探险！
一想到这里，她就激动的双眼发亮。
楚亦看她自己又乐起来。晓得她又是想了什么新主意。
无奈的说，总觉得你这样像是去闯祸的样子。
乔冉立刻切换了一脸老实的样子。无比的乖巧。
她兴致勃勃的讲：“我听说有一些特别传统的地方，在过年过节的时候。都会有灯会。他们把灯笼挂的到处都是，
家家户户都是灯笼，河边也是灯笼，他们还会放河灯，有很多的习俗和礼仪。那时候可热闹了！”
“是啊，分地区的吧，之前各个地方节日的氛围不一样，比较传统的地区会好些。末世之后就不注重这些了。”
因为活下去就已经用尽所有力气了。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了。
两个人沉默着慢慢走过那道桥。乔冉突然说：“我不想回屋子里去。”
她知道这样挺任性的，但是她被囚禁的时间太久了。在黑暗里关久了，就无比的渴望阳光。这景色，她贪看着，一刻也看不够。
“好。”
楚亦所选中的落脚点，是临河的第二排房子。他在主人家的二楼找到了躺椅和一件厚大衣。乔冉不让楚亦帮忙，自己笨拙的把大衣盖在身上。
之前冻着的时候不显，只要一静下来。这样温和的阳光下，身体竟然还会冷得发颤。她突然想起小孟之前说年轻人都虚的很，还不如他们这些老年人壮实。一个两个都是缺乏锻炼的缘故。
小孟现在又怎样了呢？他又去了哪里，怎样的谋生呢？
她不知道。
乔冉不由自主的扯了扯嘴角。她看着瓦蓝蓝的天空，看着天上自由自在的，绵延不绝的白云。
她看四周巍然不动的高山，和潺潺的流水。夕阳的光照在在河面上。那哗哗的流水声似乎都变得更柔了。
河中心的石头被流水冲击的边缘都磨得圆润。据说这是下游的河道。他们昨天来的时候暴雨不绝，上游的水从上面冲刷过去，水势很大。
而现在只有不紧不慢的流水潺潺。
乔冉从午后一直坐到了半晚。像个暮年的老人。
凉风渐起。
楚亦陪着她。
“你在那研究了半天的帽子了。”她看着楚亦手里红艳艳的毛线帽。
楚亦一本正经的说：“我正在想着怎样才能说服能让你戴上它。”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绝口不提后半晌的沉默。
“快中秋了吧？”
乔冉突然问。
只是没有等楚亦回答她自己就笑了起来：“这日子过得一天天的，不知道哪年也不知道哪月了。
仔细想一想还真没有意思。”
“楚亦，”她突然问道：“如果有可能的话，你最想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
楚亦想了想：“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
“是啊，让人感慨吧，我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活着真好。”乔冉慢吞吞的说。身上的痛感一层一层传递过来。
“起风了，回屋子里去吧。”楚亦手里的帽子终究没有派上用场。
“你回去吧，我想坐一会儿。这里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挺安全的，我也不会乱跑，就乖乖的坐在这里，不会让你多分心的。”
乔冉像个蚕宝宝一样被裹在毯子里，的确动起来并不怎么方便，所以她不会自己主动找这份罪受的。
可是寒风一起，连最后一点温度都被收走了似的，瑟缩的凉意传过来。
乔冉不安的动了动腿。突然眉头紧皱表情狰狞。身子像虾米一样紧紧的绷着，喊都喊不出。楚亦察觉不对急忙上前：“你怎么了？”
乔然咬着牙连喊都喊不出疼来。瞬间功夫急，急出了一脑门的汗。楚亦掀开薄被，见乔冉的双手，要触不触的搁在右小腿边。瞬间明白过来。正要要帮她揉按，乔冉带着痛苦面具紧张道：“求你了，别碰……嘶！”
楚亦的手坚定的按了上去。
都说了不敢碰啊！
乔冉在抓狂的在心中狂喊。两个爪子跟抽风了似的，如秋风落叶般不断的颤抖。下唇都快咬出血了。想骂却不敢骂，敢怒却不敢言！只好憋出内伤来。
好不容易抽筋的那一阵过去两眼泪汪汪连忙喊停：“大爷我求你了，别碰了……呜呜……”
“我的妈呀……”乔冉颤音走起，刚舒缓的腿筋又绞拧成团。
乔冉两眼含着两朵泪花子，哭唧唧的喊救命。死活不让楚亦再碰了，只能干熬着等这阵儿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不抽筋了，可小腿肚还感觉隐隐扭着转。乔冉深深吸了一口气，试着拿手掌按了按，妈蛋，怎么一会儿又隐隐的想抽筋。
干脆也不敢碰了，只是不断的喘气，比上刑还难受。吴教授当时要是能用对她用这种手段，倒也省事了。
闹了这一出，什么悲春伤秋的心思都没了。乔冉的小腿还在隐隐作痛，似乎随时都有再来一波的趋势，她不敢逞强。拽着楚亦的衣袖，金鸡独立。单着脚一跳一跳的越过台阶。
这种清醒状态下不让楚亦抱着走已经是她最大的羞耻心了。
乔冉气喘吁吁的蹦了几级台阶，不得不要求楚亦停下来：“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行了，歇一歇，呼……”
楚亦站在几级台阶之下，看着乔冉一个人在那儿又试图右脚点地以做支撑，滑稽又努力的样子，既拿她没办法，又觉得好笑。
之前不让她走动太多，就是因为她的膝盖关节均有损伤。如果再不注意，原本的炎症都还没有消，关节再积液积水，以他们现在的医疗处境，恐怕会更难处理。
而那位自强自立的大神，像喝醉酒似的。歪歪斜斜的走了几个台阶。楚亦实在看不过眼，长腿一夸，就已经来到了与乔冉起平的台阶。
他蹲下身，乔然还以为他系鞋带来着，正要嘲笑，没想到他单手托起乔冉。另一只手拎着她之前盖过的薄被，就这么走上台阶。毫无压力，跟抱个小孩子似的。
“喂！喂喂喂喂……”
乔冉满脸通红，不是羞的，是吓的！任谁忽然被一个将近1米9的男人给抱起来，那视觉高度完全不一样好么！好像随时都会摔的感觉……
她的手下意识紧紧背着楚亦的脖子。生怕一不小心给掉下来。这个高度掉下来可真不是开玩笑啊……
她正要开口让楚亦放自己下来，却听到一道声音，让她去被雷击，却不敢回头。
“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