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要从我莫名其妙的生了个蛋开始……》牛肉炕饼

71、第71章

　　外面黑漆漆的，室内的光亮的坦坦荡荡，把房间内照的一览无余。

　　乔冉坐在床上笨拙的盘着腿穿袜子。脚上破溃的水泡因着遇了水，周边早就泛了白。还有的地方干脆重振旗鼓，碰一碰就难受的很。她保持这个低头弯腰带着眼镜的姿势已经快四十分钟了，才把脚上的水泡和破损处理好，敷上药。

　　乔冉抬头喘了口气，看向卫生间的方向，哗啦啦的水声隔着门板传过来。乔冉叹了口气，楚亦进去之前她刚在里面上过厕所，这会又有点想去了。不停的喝水的结果，只能是不停的上厕所。

　　其实也还好，并不是不能忍。她只是不知道事情怎么走向了这一步，头脑发热的默认了在自家房子里分了楚亦卫生间一半的使用权。可能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的悲凉感作祟，亦或是其他什么缘故——她觉得自己不想去理会任何人，其实是错的。

　　可能她心里积了太多的事情，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太多心事和不安，当一点点的情绪泄露出来，其他的情绪会循着方向找到出口。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其实她不愿意想太多，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又不碍着谁。她就想躲在这间房子里，偶尔开窗晒晒太阳。或许等不到姜唐他们回来的那一天，自己便对这样的生活生厌了。又或许自己不得被逼着走出去——这里没有村子里那样的大院子，脚下是可以种出吃食的土壤。即便她有能力撬开这栋楼七层的楼房中所有的锁，找到的零星食物又能够支撑多久呢？

　　做人真是太累了，可是努力活着，也好累。

　　她不敢，不想，也不能任由自己这样放任着自己，毫无生气的活下去。乔冉冰凉的手抚上脸颊，依旧是烫热，退烧药的药劲儿似乎有一点上来。电热扇把被窝烘的暖暖和和，舒服的让人想长叹一口气，像是回到了最安全最温暖的怀抱。楚亦开门的声音都没有让她的眼睛睁开来。

　　“我忘了把这个给你了。”楚亦穿着乔爸的旧衣，他身上其实有些潮，衣服就那样半粘半松跨的扯出褶皱，显出宽阔精壮的肩膀和劲瘦的窄腰。从某个角度看过去，隐隐散发出凌厉又生人勿进的疏离——就像在奢侈品柜台的那些让人望而生畏的展示品。

　　不过半湿的头发和睡衣上的小熊头像极大的削减了楚亦的“高大上”。他走到床边，像乔冉伸出手，掌心赫然放着一块巧克力：“在货架上顺手拿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乔冉睁开眼，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之前屯的舒X佳纯白清香款这么好闻。她这时候嗅觉不应该不怎么好么？可是她甚至还没有察觉有人走过来的时候，就先闻到了这这股带着热潮气同时又冷冽的清新味道。

　　默默的从厚被子里伸出手，默默的拆开包装，把巧克力一分为二。楚亦看着向自己伸过来的半条手臂，哭笑不得。

　　“我不吃这个，你自己吃吧。”

　　然后看着那半条手臂从善如流的收了回去。

　　“还在发烧么？”

　　乔冉含着巧克力含糊不清的哼了一声鼻音。

　　香甜醇厚的味道充斥着口腔，是很久没有尝到的味道了。

　　大约是那块巧克力的作用，这天晚上乔冉睡的格外踏实，以至于夜半醒来，清清明明的睁开眼，竟然再无困意。虽然出了半身潮汗，头发甚至也染了潮意。但精神的确是好了许多。

　　却是睡不着了。

　　乔冉拧开门，客厅钟表恪尽职守的走着，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荧光屏的指针准确的指向了凌晨三点。

　　清清爽爽的洗个澡，乔冉挽起袖子，扎上了湿漉漉的头发。拿起鞋柜上的钥匙，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

　　楚亦睁开眼，听着脚步声慢慢的走下楼梯，甚至因为有伤的缘故踩在地上的力度并不均衡。钥匙随着步伐发出哗哗的清响。接着是地下室门锁璇开的声音。

　　直到脚步声又一瘸一拐的慢慢上楼，随着门锁落下的声音，楚亦才阖上眼继续休息。

　　厨房的水哗啦啦的流着，渐渐没过墨乌色的菜梗。这都是之前时候，乔爸去菜场拾捡的——耍掉的萝卜缨几乎没什么人会要，料理起来也麻烦。必须得用大锅把菜叶煮了，再挂在阳台晾晒干，就这样一批批的煮，一批批的晾晒，才得了许多。

　　很麻烦。

　　可是她爱吃。

　　所以每年入冬前，爸妈都会提前晾好许多，收在袋子里，需要的时候，提前泡上就行了, 等到天光微亮的时候，泡好的菜梗已经被洗净剁碎，面也早就发好成团，只待调了味道，就可以包了。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调。怎么包。爸妈在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去学都不晚，就这样天天有恃无恐的享受着因为有他们，才有的安逸。

　　“需要帮忙么？”

　　楚亦换上了来时的衣服，朗身长立，和着映入窗的几缕朝阳，整个人利落无比，蓬勃的朝气与活力几乎要撑爆这个不大的房间。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乔冉下意识，手上沾的面粉猝不及防扬起了尘。

　　“咳咳，没事没事……”

　　“你应该多休息的。”楚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眼神略过在乔冉因为刚才的动作微微气喘的脸，“我要出去一趟，你不要勉强，我会带吃的回来的。”

　　乔冉张了张嘴，想出言说点什么，又觉得苍白无力，无甚可讲。只是双手撑着台面借力。再抬头时发现楚亦站在那里，并没有走开。

　　“我很好，没有任何的不舒服，不会耽误你的计划。既然答应了配合你们，就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乔冉自嘲的笑了笑:“我只是……算了。”

　　“那就别想太多。”楚亦温和的说:“专注手上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不要去想。那样你会更混乱的。”

　　一味的沉溺在伤感中并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末世初，许多人并不是受到攻击或者死亡威胁而丧命，很多人精神崩溃陷于绝望，导致几乎每个的城市清理中，都会发现自杀者——在这些中，水源物资充足的人居然占了大多数。比起环境的恶劣，和资源的匮乏，促使他们放弃生命的，是对未来的绝望。

　　不只是为了任务。楚亦本能的不希望眼前女孩成为后者。

　　那天的包子，乔冉还是做成了。味道居然挺好。只是外表实在是难以恭维。脚上的伤好的比想象中要快的多。人的自愈力真是惊人。不知道是退烧药的作用还是什么，脑子里纷乱混杂的情绪少了许多。除了偶尔上个厕所，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在昏睡。楚亦雷打不动的都会出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会在楼下叮叮当当摆弄什么——有时候她会被这声音吵醒，然后继续合上眼睡。似乎身体迫切的需要修整，补足了精力，精神和体力都好了起来。没两天她就可以下楼了，走路也不那么别扭。甚至还在楚亦的陪同下一起去了趟超市——如果忽略带了两层口罩还喷了风油精都挡不住的丧尸恶臭，这趟离家最近的超市之行简直可以用“丝滑无比”来形容。

　　那是她之前最常去的地方，每一个货架上的东西她都清楚的知道是什么，根本不需要费力去找。乔冉刚开始以为楚亦带自己一起去是为了节省时间，但她还是太天真了。当乔冉在放满了糖果零食的货架上扫荡的时候，人家直接去了仓库。

　　相比起一楼密集的游荡丧尸群，二楼的零星几个丧尸简直是小猫两三只了。乔冉这个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二楼完全没有被哄抢的痕迹。楼下的丧尸成了天然的屏障，不断有人想要从这里分一杯羹，但最终成为了游荡大军的一员。

　　糖果饼干奶粉巧克力能量棒，曾经避之不及的高热量食物成了乔冉的首选。到最后她甚至面不改色的轻轻绕过了穿着员工制服的丧尸——不看裸露在外的青黑皮肤，单看背影，简直与常人无异，甚至被绑起来的头发都尽职尽责的维持着生前的发卷。坚果区琳琅满目的种类晃花了眼睛。乔冉尽量少发出些声响。楚亦已经从仓库出来，站在了绝佳的防守角度在不远处看着她。

　　身后有沉重拖沓的脚步慢慢走过来，又不断闷响倒下。即便如此，乔冉的手还是精准无比的绕过了蟹黄瓜子和酒鬼花生，准确的抓住了一摞开心果。

　　这一趟可谓满载而归收获不小。把楚亦弄来的小货箱装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回家进屋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

　　身上的味道太膈应了。

　　乔冉毫不犹豫的脱了外套，踢掉鞋子，露出了小黄鸭毛衣和瘦腿神器，光着脚进了房门。临了隔着门板露出半拉脑袋，眼神在楚亦身上逡巡一圈。

　　楚亦叹了口气：“你确定不考虑一下放低讲究的标准么？”

　　门缝里的脑袋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究竟穿的是有多少啊？”

　　乔冉不信邪。外面天是晴了，可是风还是呼呼的刮。出去转一圈，再回到室内，简直像从冷冻柜拿出来化在水里的冻肉，质壁分离了。

　　楚亦认真思考了一下：“末世前算有伤风化，七八十年代可以算流氓罪的程度？”

　　乔冉挑了挑眉，门缝依旧纹丝不动。

　　楚亦从善如流的拉开冲锋衣的背扣，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估计跟烂大街的老头衫是姐妹款项。即使是这样，手臂的动作让他肩背流畅的肌肉线条在楼道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格外鲜明。乔冉突然明白了自己面对楚亦时为什么没有那么多的抗拒和不适。

　　这个人身上，没有“侵略性。”

　　跟在健身房吃减脂餐和蛋白粉撸铁刻意把自己练的脖根都粗壮的大块头不同，楚亦像一尾鱼，他足够高大，锋利，线条流畅简洁却绝不容忽视。就像他背着的那把唐刀。

　　刀是没有性别的。它足够美，足够野，足够傲，又带着足够的危险。

　　当这个足够美，足够野，足够傲又带着足骨危险的男人把外套扔开，手伸向皮带的时候，门后的脑袋“倏”的一下锁了过去，并且光速关上了门。

　　楚亦哑然失笑，听着屋子里人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的响动，刚要说什么，又随即被开门扔出的浴巾糊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