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莫惊鸳鹭

4、第三章

　　纷纷扬扬的雪花开始飘落的时候，留给凌絮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到韩颢均毕业还有半年的时间，到时候他的去向不明，这段感情何去何从，总算可以有个了断了。
　　凌絮没有放弃韩颢均，白泽也没有放弃凌絮，我一直认为，如果凌絮的这段感情能随着毕业烟消云散的话，假以时日，她和白泽恐怕不难成就一段好姻缘，但世间之事看似杂乱无章，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非人力所能为。

　　在各种各样的可能中，韩颢均选择了最最艰难的自主创业，不过他也并不算盲目，他的伙伴是两个已经毕业了两年的本系师兄，在这两年中他们积累了一定的工作经验和市场信息，现在他们打算用他们头脑里的知识，做自动化程序的开发和调试。
　　让日子过的更好是每个人都会有的美好憧憬，而实际面对的却都是严酷的现实，严酷到很可能击碎你所有的梦想，只看你能坚持多久，在艰苦的环境中平时看似最容易的坚持却往往是最难做到的。
　　找办公场地、买办公用品、各种各样的政府机关的各种证照，琐碎的麻烦似乎永远无穷无尽，足以磨光人所有的斗志。
　　他们在城乡结合处找了一间临街的屋子做办公地点，那房子连水和卫生间都没有，要方便都要走出很远，他们接了电话和宽带，买了电脑，又买了几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小小的公司就这么成立了。
　　当然，最艰难的还不是这些，要生存下去的基本条件就是要有客户，而客户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每天，三个人中的一个留守，另外两个出去联系业务，他们的公司又小又没有工作业绩和人脉，可想而知这个过程有多么的艰难。
　　不可否认，韩颢均上学的成绩是很好，但他毕竟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大学生，遭受的白眼、刁难和苛待数不胜数，为了省钱他每天出去来回都是挤公交车，中午赶不回去的话只能找最便宜的小店里吃碗面，顺便借以抵挡户外的严寒。
　　也许是费用的原因吧，韩颢均还是选择了住在学校里，每天当他回到宿舍的时候，总能看到凌絮捧着个保温饭盒坐在那里静静的等他，而保温饭盒里装着的永远都是他喜欢吃的暖暖的饭菜。
　　这样的情况下完全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吧？可是感动之余的不平呢？为什么凌絮就可以不用为工作和以后的生活操心，而他就要劳碌奔波，忍受各种责难，这就是家庭环境造成的不平等，他总免不了心里自然生成的怨恨。

　　凌絮知道自己从来都帮不上他什么忙，她唯一能提供的就是钱，可是他又怎么可能接受她的钱？所以她只能默默的去买了他喜欢的饭菜，在他的宿舍里等他，不管多晚，反正宿舍关门前他总要回来的，她也总能等到，但同时等到的还有他先温暖后嫉妒厌弃的眼神。
　　每次过后她都会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在我的店里一坐就是一天，也不笑了也不闹了，店里明明有两个人在却好象一个人都没有一样，只有门外呼呼的风声，一阵紧似一阵，然后在天黑前她又拿起饭盒离开了，一日复一日。

　　如果那天凌絮没有突发奇想的要去帮他爸爸送什么资料的话，今天也许就很不同了。
　　已经是夏初了，就算我很少出门，也知道外面肯定是一派绿意盎然，想来我认识凌絮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她那天照例在我这里消磨着时间，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就问了一句“长冈，你说上班是个什么感觉？”
　　“我不就是在上班吗？”我正整理着书架上的书，擦掉灰尘、重新码好。
　　“你这也能叫上班？我都奇怪你这里整天也没个人，你居然还没有破产？”
　　“真是恶毒啊，现在的姑娘都这么坏心眼吗？这个诅咒太可怕了”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如果没有她，我真的会慢慢忘记了怎么说话也不一定。
　　“不跟你说了”她说着拿起电话“喂，爸爸，我想上班了，你派个工作给我做吧……你别看不起我，我可是你的女儿……给张伯伯送文件？送文件这样的活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吧？……好吧，好吧，我这就过去”。
　　她挂断了电话，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我也要去工作了，长冈再见”。
　　我对她摆了摆手，看着她出门去了。
　　我其实还是很好奇她能做什么工作的，我放下枯燥的书，闭上眼睛然后慢慢睁开，她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她又成了一个自信乐观的女孩，长长的绿色裙裾在风中如同飘飞的树叶，格外美丽，她想知道工作是怎么样的也是因为他吧？唉。
　　凌絮打车到了他爸爸的公司，先上楼和他爸爸的秘书柴小姐聊了半天，从化妆品到时装不一而足，又去凌先生那里撒娇了将近半小时，才又回到柴小姐那里拿了文件出门，她难道以为别人的上班也能和她这样的吗？
　　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里户外活动的人有很多，柔柔的风吹在脸上也格外的舒服，胖乎乎的小孩子们在广场上追逐着白鸽，咯咯的笑声很远都能听的到。
　　专车把凌絮送到那家公司楼下后才离开，凌絮轻快的熟门熟路的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了9层，凌絮到了前台与前台小姐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显然前台小姐也早就接到了通知，凌絮顺着走廊一直走到最里边的一个房间外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浑厚的男低音应道。
　　“张伯伯”。
　　“啊，来的还挺快，我刚放下你爸爸的电话没一会”方正的大办公桌后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体格已经往横向发展的很厉害了。
　　“我爸爸真是的，难道以为我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吗？”凌絮撅着小嘴把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这是给您的文件”。
　　“好，好，絮絮自己坐”。
　　那男人把文件放回自己桌子上，顺便吩咐秘书倒茶过来，然后也回到沙发旁坐在凌絮的对面“看絮絮多懂事，都知道帮老凌的忙了，哪象你双双姐姐啊，大学都毕业了，每天就知道打游戏和逛街，每次说让她到公司来帮帮我还嫌我烦”。
　　凌絮温婉的接过秘书小姐送进来的茶“谢谢，张伯伯您就别夸我了，我这也是心血来潮，双双姐姐那么聪明，将来肯定比我强多了”。
　　“呵呵，小丫头这张巧嘴还是这么甜”。
　　凌絮喝了两口茶“张伯伯您这么忙我就不打扰了，改天我去家里看您和张伯母”凌絮也知道这是上班时间，他们那样的人哪有那么多时间和个小丫头闲聊天呢。
　　“好啊，你双双姐姐也想你了，前两天还念叨你呢，你不是最喜欢你伯母做的西湖醋鱼的吗？有时间去家里吃饭”。
　　“好，好，改天我一定去”凌絮笑的眼睛弯弯的，她已经打开了门，回头对中年男人躬身准备离开，就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正从走廊那头向这边靠近。
　　“哎，哎，你干什么？你没有预约不能进去，我们张总很忙的”前台小姐正紧张的试图拉住一个强行闯进来的男子。
　　那人被拉的很是狼狈，衣衫歪斜的样子，但还是在不断的往前走“麻烦你就让我见见张总吧，我不会耽误他很多时间的，只要让他听听我们的构思就好，如果他觉得不好我绝对不会再来打扰的”。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门前，而凌絮已经说不出来话，转身之间，那男子看见她后也已经目瞪口呆的僵立当场。
　　“这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声音严厉，哪还有刚才的一丝温和。
　　前台小姐急忙低下头，紧张的解释着“张总，这个人是做自动化设计的，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想参与咱们蓝海的那个项目，我跟他说了您现在很忙，可他非要见您，我拦也拦不住”。
　　“颢均”凌絮轻轻的叫了一声，而韩颢均依然僵立着。
　　这时候就看出来姜还是老的辣，中年男人在他们各自的脸上看了一眼后，面容又恢复了先前的和善“絮絮，你们认识啊？”
　　“啊，是”凌絮急忙应了一声，但却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了。
　　“那，陈小姐，你可以先回你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前台小姐也感到了事情不寻常的变化，听到这话后急忙转身回自己的岗位去了，很为自己逃了一顿训斥而庆幸。
　　“既然都认识那就都进来吧，絮絮不帮我们介绍一下？”
　　凌絮虚弱的笑了一下，她虽然单纯但并不傻，今天的情形她明白的很。
　　“颢均”她伸手挽住脸色灰白的韩颢均的胳膊“这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张伯伯，也是爸爸的生意伙伴，张伯伯，他叫韩颢均，以后还请您多关照了”。
　　“啊，好说，好说，以前怎么都不说呢”中年男人爽朗的大笑，但那笑容却只浮于表面。
　　韩颢均由始至终被凌絮挽着都没有说话，没有附和，但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