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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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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盘算着结交的事情,许诚面上波澜不惊,冷着一张脸,径直走到钟有身前,居高临下的瞥他一眼。
狼狈着滚做一团的钟有一看见他,就好像瞧见阎罗似的,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吐不出一个字。
许诚顿时失了耐心,先是狠狠踹了钟有心窝一脚,又像是怕脏了衣服,漫不经心的掸了掸下身的衣摆,冷酷的吐出几个字:
“再不认,我叫你牢底坐穿!”
钟有哪里敢再做老赖试他的手段,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面磕头,一面认罪:“是我是我,是我鬼迷了心窍,当日在赌桌上无意间看见了珠子,觉得好看,猜测是个值钱的东西,一个鬼上身,就给摸回来了。”
“早知道是爷您的,就算是借我多少个胆子,我也不敢动您的东西啊!”
他哭哭啼啼的说,一旁早就有书童打扮的人应声而出,就地铺好了白纸,沾起墨水,一字不差的记录,等写的差不多了,恭恭敬敬的递到许诚手上,请他过目。
许诚看着基本满意,这才点头认可,旁边立即有好眼色的仆役接过来,押着钟有签了落款。
许诚见多了这种货色,知道他们这是见了棺材不得不落泪,心里半点同情都没有,整好以暇,“是不是鬼上身,过堂一审就知道了。”
说着,也就不在意钟有的鬼哭狼嚎,朝旁边立着的仆役一挥手,冷声道:“带走!”
早被大阵仗吓破了胆的林氏和钟得宝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爬到门前,也顾不得在父老乡亲面前的脸面了。
林氏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几个时辰前,她还和宝贝儿子盘算着讹钱,怎么转眼间,就天翻地覆了!
“官老爷!这是我们家的顶梁柱脊梁骨,您要是把他带走了,可叫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过?”
“你要带走他,不如到让我先死了罢了!”
林氏本就深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如今紧急关头,这等天赋更是发挥到了极致,可惜,许诚浑然不吃她这一套,冷哼一声,露出十足的恶人相貌,恶言恶语道:“好哇!大爷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不吃你弱你有理这一套。”
“他要真是能做顶梁柱的材料,至于到客来酒坊赌博喝花酒?至于手脚不干净偷爷东西?”
“我说老大娘,你别好心当做驴肝肺,我把这么个倒贴钱的玩意儿丢牢里去,不是给你省了心吗?”
不愧是生意海里走出来的商人,一张巧嘴,总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他这一席话说的又巧妙又清楚,原本围观的村民里,还有几个脑子不清楚的,心里嘀咕着林氏虽然可恨,但也可怜,听许诚这么一说,豁然开朗。
对啊!
这么个败家玩意儿,别人家烧香拜佛都要请着送走呢,也就林氏脑子糊涂,拎不清,非要把顽石当做宝贝。
又想起林氏家的早早夭亡的老大,端的是书生意气,人长的板正,说话做事赚钱样样都好,也不知道林氏是犯了什么邪,好好的大儿子不喜欢,却要无脑的偏爱二儿子。
甚至连大儿子留下的遗孀和小双儿都不肯善待。
一时间,同情的目光悉数落到凑在前排看热闹的钟小鱼身上。
身边的人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看向自己,眼睛里藏着看不懂的情绪,原本还津津有味,前排吃瓜的钟小鱼吓得一缩脖子,吃瓜的快乐顿时消减了一半。
他还以为是自己和小伙伴吃瓜的动静太大,以至于惊动了旁人,顿时心虚起来,偷偷摸摸的蹭到梁野身后,紧紧攥住梁野的袖口。
梁野只感觉身后一暖,他没有回头,却能想象出小家伙探头探脑的精怪样子。
脑海里莫名浮出一个想法:真像末世前,养在宿舍里的小仓鼠啊。
也是这么小小一只,软软一只。
但很快,梁野又忍不住摇摇头,也不像,这可是自己一手养成的,宠着哄着,全身心依赖自己的小双儿呢。
许诚用余光注意梁野很久了,如今见他对身旁的小双儿态度不同寻常,立即想好了套近乎的办法。
他先是夸张的抬手一指,似乎有满腔的疑问:“听乡亲们议论,似乎都以为我做的对,只是你们都看着那边做什么?”
有多嘴快舌的汉子立即高声回答:“大人您是外乡人,不知道其中内情。”
“这林氏确实不知好歹的很,他以前有个大儿子,知书达礼也孝顺的很,他偏偏不喜欢,等大儿子没了,也不知道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的磋磨大儿媳和遗留下来的小双儿。”
“这小双儿也在场,我们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许诚何等聪明,仅凭这三言两语隐约猜测出始末,早些年,他还没有离家的时候,常常听家里长辈训诫,说是但凡想要主持好一个大家,做主心骨的人切切要做到一碗水端平。
多少富贵人家,都是毁在长辈偏心,以至于儿辈离心的祸事上。
想必这户人家也是如此。
但许诚并不关心这些细枝末节,他随意一挥手,有眼色的下人们便手脚麻利的捂住林氏和钟得宝哭嚎的嘴。
官府的人动作迅速,一左一右,把瘫软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钟有支楞起来,带着画押的凭证,架上了牛车。
许诚难得露出了好脸色,冲在场围观的人群喊了一声,要他们全都散了。
乡里乡亲们都是亲眼看见了他厉害手段的,一听这么明显赶人的话,也不敢过多的逗留,三三俩俩,不多时全退散了去。
梁野反手握住小鱼的手,眼底含笑:
“热闹全看过了,快回家去吃饭吧,阿父怕是等急了。”
钟小鱼这才恍惚的抬头一看天色,果然是已经不早了。
只怕阿父焖的鱼汤都煮开了。
嘴馋的小双儿顿时把钟家的事抛到九霄云外,着急忙慌的握紧梁野的手,想要赶紧回家去,嘴上还嘟嘟囔囔:“诶呀!别误了时辰,鱼汤冷了可就不香了!”
一面说着,一面还不忘招呼村长一同到家里吃饭,村长哪里敢放着自家夫郎的饭不吃,去吃别家的,连连摆手婉拒,道了声别后,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小路走。
钟小鱼没招揽成功,也不憋气。
他牵着梁野的手往外没走出几步,身后忽然有人叫了一声,是熟悉的声音,钟小鱼一扭头,果然瞧见刚才还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清秀汉子,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看。
小双儿并不想招惹这等人物,却又怕不理不睬惹来灾祸,犹豫了片刻后,小小声的问:“你叫我们有什么事吗?”
许诚就像是没瞧见小双儿眼底的害怕情绪似的,笑眯眯的扮作老好人的模样,客客气气地请求道:“天色已经晚了,从钟家村到清水县到底要花上一些时间,小夫郎想必也知道,走夜路最是危险不过了。”
“因此冒昧开口,想问问小夫郎和您这位……”
他打量了梁野一眼,心里猜测这两位想必是夫夫,却又出于某种顾忌,礼貌的停顿了片刻。
“我是他相公。”
许诚等的就是梁野这一开口,整张脸都亮了起来,语气也雀跃了几分:“因此冒昧开口,想问问您和您的小夫郎能不能行行好,收留我一晚。”
说着,又揉一揉肚子,笑容里多了几分腼腆:“当然,倘若能再给碗吃的,就再美不过了。”
这可不像是刚才那个杀伐果断的人该说出口的话。
梁野眼眸微眯,越发觉得有趣。
在村落里的生活固然和平安详,但偶尔有些有趣的人来来往往,倒也不是件坏事,这么想着,他便点头道:“来者是客,一顿便饭而已。”
这便是答应了。
许诚心里一喜,示意仆役们先走,随后便不紧不慢的坠在梁野和钟小鱼身后。
钟小鱼猜的不错,刚一进小院子,天已经快要擦黑了,老远就闻到了杨双熬鱼汤的味道。
打开篱笆门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杨双擦着手出来看,瞧见是小双儿和他的汉子回来,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之前有路过院门口的熟人,停下来和他匆匆忙忙讲了两句,说什么城里来人教训钟有了,小鱼被泼脏水的事儿也都洗清了。
但杨双毕竟心疼孩子,就算是忙着做饭,也忍不住惦念,如今见两个人都好端端的回来,压在心底的大石头顿时不翼而飞,就连招呼的语气都轻快了几分:“回来了?快快快,进屋吃饭。”
说着,就瞧见钟小鱼身后还跟着个面生的人。
瘦瘦条条的汉子,一对上眼睛就知道是个精明利落的人,不等杨双开口询问,自来熟的许诚已经主动凑上去套近乎了:“这位就是伯父吧,一路上都在听小鱼夸您手艺好!”
杨双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懵,侧开身,讪讪的请人进门,等人进了门,才反应过来,拽着小鱼小声问:“这是你们认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