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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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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的一番言语，直气得老君浑身发颤，再看向杨戬，却见他只是接过了小玉递过的一杯清茶，垂着眼轻轻的啜着，对于沉香的行为，不阻止，也不相助。
沉香见老君看向舅舅，不由一声冷笑，轻轻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发出一声不大却也不小的声响，然后继续轻笑。
“老君……你现在的敌对手，不是我舅舅哦，而是我，刘沉香！”
轻轻嗤笑一声，老君的目光里含满了不屑，那神色，显然是瞧不起眼前的沉香，可再一转眼，看向正在悠闲喝茶的杨戬时，老君便怔住了。
老君怔住，自是因为见到了杨戬这世事不理的随意态度。沉香的性格老君自然见得多了，见杨戬竟真的不插手此事，暗自里有些惊讶。
难道……这杨戬就那么相信沉香？相信这个曾经恨他入骨的外甥会完全相信他的话？
想到此，老君抬眼看向沉香，却忽然发现，那白了双鬓的少年面上，沉静，严肃和冷漠，无一不像极了曾经的杨戬，心头愈发震撼，却也未露在面上，一声冷笑后，老君再度恢复了适才的温和面色，对着自己过去的对手，微微一笑。
“真君就不想知道，再进洪荒的方法么？”
沉香猛然一震，看向杨戬的目光多了些无奈，微微挑了挑眉，沉香的话语着实有点埋怨的意思。
“舅舅，看来您进洪荒的决定早就决定了啊……怎么，神王还有什么指令，舅舅没给我们知道？”
杨戬端着茶杯，微微笑了笑，随即看向老君，口中的话却是在回应沉香。
“这可怨不得我，刚见你们的时候，我确实完全没有把你们在场任何一个人算进这场棋局，便是瞒了下来，也无可厚非，倒是老君……”
终于接了道柤的话，杨戬的面色却无半丝冷意。
“对我来讲，老君的威胁没有半点意义，进入洪荒的方法，除了以炼丹炉为阵眼破阵以外……确实另有方式，神王早有预示，老君参与过封神之战的协议，想来对此方法很清楚吧？”
“哼……杨戬，就算你找来了月圆时玉树反射而出的第一道月光又能如何，进入洪荒，尚需女娲与伏羲的一对宝莲灯，如今雄灯你早已为哪吒造了身躯，雌灯……那雌灯，恐怕早在你破阵之时，毁于一旦了吧！”
“哦……是么……？”
杨戬微笑，见掌心的茶杯的温度已然减低，缥缈的水气荡了上来，飘忽了视线，便将杯子放下，转手轻挥，霎时间，整个玉虚洞光华大盛，青色的灯盏旋转着飞驰而出，显于杨戬手心，让老君本来不可一世的笑容瞬间由愕然化为冰冷。
“宝莲灯！？怎么可能？！”
碧青色的灯盏，散发着柔和缺霸道的光芒，直耀得整个玉虚洞一片璀璨，杨戬的容颜，却在这青光之中慢慢的冰冷。
“道祖想必不知，那死物焚毁你肉身的山洞，便是当年灭神阵的原址，而……宝莲灯，也在你身死之后重回人间，更可笑的是，此灯，已非当年雌灯那般简单，如今的宝莲灯，集雌雄二灯特质为一体……偏生成为了除杨戬以外再不能外用的法器……道祖，您说，这样的宝莲灯，能否再度开启洪荒之门？”
冷笑……
听到此言，老君的面上除了冷笑便再无其他表情，只冷冷的看着杨戬，看着沉香，一言不发。
沉香其中未曾插口，此刻见老君冷笑着深思，心中料想着老狐狸心中，定然认为自己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舅舅，当年水镜一事，当事人，从未向他人透露半分，老君又岂会知道？
想及此处，沉香的心理蓦然坚定：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让着老东西亲眼见证自己已无半分胜算，就是他想操纵这老家伙的心智也不太可能，以老君这样的身份权谋，就算日后再成不了大气，也不能浪费，毕竟……舅舅的路，还依旧走的艰难。
“老君，您老人家，可知道我和舅舅……为什么会一同回到玉虚洞？”
想及此处，沉香终于开口，洞中一行人见他提出此话，心中都了解其中含义，都是进入过水镜的人，都是彼此默契了几千年的人，如何不知道这个现任司法天神的想法？
老君定定的转目，将目光锁定沉香，却见那个他曾经以为年少无知的少年，此刻的面庞，却阴冷的让他想到曾经的杨戬。
“老君可知……伏羲水镜是何器物？”
沉香的话，波澜不惊，却好似含着一种特殊的力量，逼向那不可一世的太上道祖。
那老君依旧不语，只是默默的听着，只因他明白，沉香的话题，不会就此结束。
见老君的目光已然转向自己，沉香的面上终于有了些许难见的诡色。
就算当年炼石之时，老君被舅舅一语解开多年心结，修为道术有所突破，可那并不代表，过往的事他就能全部放下。
他太上道祖一生为权力争斗不休，千年来野心不断，唯一一次却是险在封神台飞回湮灭。
不错……那时伏羲神王的意志，纵然当年他得以脱逃，又如何能真正忘记这种来自灵魂的无力感？
古神们，无论如何无私，无论如何大义，终究是视三界生灵如同草木，三界之中，又有谁，能违背古神的意志？
而让他不忿的，不是别人，正是三界古神之王。
正因如此，也使得老君对此事耿耿于怀，长年不得解脱。
想到此，沉香心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无比的快意。
当年炼石之时，老君背地里使的手段历历在目，舅舅以心火炼石时的危机就好似在眼前放映一般，让沉香严重的冷笑越发扩散的大了。
没错，舅舅一语惊醒梦中人，协助老君解开心结。可是，若老君知道伏羲水镜的来历，若老君知道，当年封神台内时光回溯的阵法正是水镜法力残留所成……
若老君知道，他今时的下场，依旧是神王一手推成，而他，依旧没有逃脱神王的意志和惩罚时，这个看似垂暮的老者，还会不会像曾经镜像里看到的，还会不会像如今说表现的，如此的张狂和无畏？
“老君，这伏羲水镜，您恐怕比谁都熟悉……”
沉香的声音很是低缓，却又带着一丝淡漠的冷嘲，轻轻飘荡在这不大的洞穴中。
“您当年与我舅舅炼石时，那处回溯的往昔影像，正是伏羲水镜说残留的法力所为，而……在场诸人陷入灭神阵时，这灭神阵的阵眼，正是伏羲水镜。老君啊，您说，若这伏羲水镜，遇见了我这仙家金锁，会闹出怎样的动静？”
老君一怔，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伏羲水镜他自是听过，那乃是传说中神王伏羲的法器，便是经历过封神的他们，也未曾得尝一见，然这五行相生相克之法，身为太上道祖的他，自是比谁都清楚。
想来，定是这金锁起了斥力，将这一行进阵之人从金锁诞生的那天起直到入阵之时的那些过往看个清楚，千年一瞬，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老君的心彻底的冷下。
看来，利用沉香为自己造势的想法，已然成空。
心中思虑其余的可行之法，却不料沉香接下来的一番话，几乎将他头脑中震得一片空白。
“老君可还知道，这伏羲水镜，乃是昊天玉皇上帝亲自从封神台取出，流落妖物之手的？之后，这又阴差阳错的成了我刘沉香的所有物，偏偏又爱舅舅复生之后，第一次打开洪荒之地时，代替舅舅的开天神斧成了撑起不周山残骸的法器？老君，以您的本事，难道会认为，从事情的发展到如今，包括你被玉帝炼化一事，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看着老君发白乃至发青的面颊，沉香的面色瞬间冰冷下来。
“封神台时逃了一命，不代表你就能逃出神王的控制，源于此，归与此，老君的，到头来，你仍是神王伏羲的一颗稳定三界的棋子而已。你永远，都没有办法，逃脱他的意志，永远没有。”
那一瞬，老君的魂魄一阵颤抖,眼看这一阵轻烟似的扩散开来，似乎快要消逝不见。
而沉香，却在这一刻，猛然出手。
淡金色的法力包裹了溃散的魂魄全身，而沉香指尖却有一点情况，透明如水，却诡异异常，瞬间变自沉香指尖飞出，附着于老君魂魄的神台之处，牢牢地粘住不放。
那透明的青色光点，在场之人无人不知，当年杨戬落魄时，在酒馆遇见康老大时，尾指上叮咬着的，正是这种青白色的光芒。
傀儡虫……自封神之战时传下的异物，纵然天地少有，但并不代表堂堂的司法天神，没有途径得到。
傀儡虫最善攻击人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便是当年，道祖法力全盛也依然被其蛊惑，失手被杨戬所擒，更不用说如今的他，只余一副将散未散的魂魄，只得生生的被这异物控制得动弹不得。
只可惜，老君此生，自始至终也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被这自己视为工具的器物控制的全然无法反抗。
沉香放出傀儡虫时的那一刻，杨戬的眉梢无法抑制的皱了起来。
转目看了一眼神色冰冷的外甥和一旁一副解恨模样的小玉，又见洞中之人皆有此神情，终于还是无可奈何。
眼见沉香正为老君固魂，杨戬当下也未说什么，只是皱起的眉梢没有半分松下，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反有如潮般的担忧之意涌起。
指尖的光芒缓缓消寂，老者的魂魄重新归于一处，依旧是老君那童颜的容颜，只是眼神，再不复曾经的清明。
“老君，”沉香凝眉而笑，朝那魂魄轻轻一礼，却是笑得极为诡异。“您一生忌惮伏羲神王，自以为控握三界大权，便能让自己高人一等，却不知，神王，乃是你一生的劫数，掌控命运之人，若连自己创造的生命都无法掌控，那未免……也太悲哀了些。”
却见那魂魄轻轻一震，随即，那神情似挣扎，似恼怒，许久方才归于平静，那晶亮的小虫，已然消失在灵魂深处。
沉香的脸色慢慢自诡异舒缓，双眼静静的看着老君那残余的意志消融在傀儡虫威力下再难清明，眼神里却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
掌心轻拂，法力溢出，那魂魄竟向着沉香恭敬施礼，依旧是老君的容颜，老君的声音，却再无半点凌人之气。
“参见主人。”
座上的杨戬见此一幕，终于无可奈何的阖上双眼，想起千年来的勾心斗角，于这老者可谓相争甚深，自己因神王眷顾，得以重生，而这个对手，在逃离死地千年之后，终究还是死于自己心结，何其悲也？
而沉香……
缓缓揉了揉眉心，杨戬的声音终于难掩低沉无奈。
“沉香，如傀儡虫这等事物，非我等修道之人可用，今次也就作罢，若有下次，自己前来受罚。”
这孩子……这孩子……
杨戬的心微微有些抽痛。
那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变得如此绝情犀利，端的是自己错了，还是……他的成长的确让他欣慰……可是，这成长之后心性，也让他心惊且悲凉。
他终究没办法让这个外甥得到曾经的平和散漫，其实那样，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听舅舅如此一说，沉香顿时沉默，转目见八太子也是低着眉梢，神色也有些酸楚，更不用说小玉已经面含泪滴，沉香的心头也不由苦笑。
自己的变化，在这些亲近的眼里，该是多么的痛心疾首，尤其是舅舅，看到自己一手扶起的外甥变得如此绝冷……又该如何……
可是……
沉香心中有些委屈。
千年的路走过来，纵然自己不想绝情也是不行的……他……早已经习惯了舅舅的处事手段……已然习惯了痛苦困难时握进左拳。
这习惯，如何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过来的？
就算舅舅现在回来了……也……
“是……舅舅，沉香知错了。”
走到杨戬身边，沉香翻手取出了自己全部炼化过的傀儡虫，当着杨戬的面，一掌拍下，顿时，那些犀利的小虫，霎时化为飞烟，消失无痕。
那一瞬，看着沉香坚决的神情，杨戬面上闪过一丝轻笑，转瞬即逝，随即轻轻摇头。
“此物太过邪佞，当年封神之战害人无数，若你惯用此物，于你道行必定无有利处，毁了正好。”
沉香心知舅舅是关心自己，点点头，目视杨戬，竟是一脸无赖。
“舅舅，这东西我毁也毁了，您总得补偿我点什么吧？”
杨戬挑眉，看着外甥笑得一脸的小人得志，一扇子照着脑袋就敲了下去。
沉香委屈地摸摸头，一点都不疼。
“舅舅，神王的旨意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