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骑士王的远望》速溶咖啡摇摇半

43、遥远星辰的重聚「三」

　　“你好，迪奥先生，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

　　轻快的少年音色在昏暗的室内响起，当那红黑衣装的身影推开那扇大门的时候，一缕惨白色的月光从他的肩头投落下来，那柔和的光芒点亮了一丝室内的景象，也让那以扭曲的、不自然的姿态蜷缩在床边的轮廓露出了半边真容。

　　如果此时远在斯特林房间里的ruler看见这一幕，他大概已经皱起了眉毛：因为那舒展着身躯，软绵绵的栽倒在那张足以容纳十几人的混战的床榻边缘的，是一位不着寸缕的美貌女性，她海藻般的黑色长发丝丝缕缕的垂落在她蜜色的肌肤上，朦胧的绿色眼睛带着诱惑的妩媚，湿漉漉的，就像在深情的凝视着那踏入房间的少年——然而这都是幻觉，因为她的胸口毫无起伏。

　　她已经死了，脖子上那空洞的两个指头大小的缺口洞穿了她脖颈上的大动脉，而奇妙的是，没有任何鲜血流淌下来。

　　和在斯特林掌管的教会里发生的一模一样的一件谋杀案。

　　而教会的那位女性显然就没有这位女性如此幸运了：那位被杀死在教会的女性很明显是某位初出茅庐的饥渴的吸血鬼的牺牲品，因而在极度的恐惧与疼痛感中死去时，她大约还在祈祷教会里的壁画天使真的能从玻璃上飞下来，拯救她的生命——而房间里的这位女性，表情则是凝固在了她微笑的那一刻，像某种被定格的蒙娜丽莎的照片，没有任何对死亡的恐惧，甚至略显颓靡与艳丽。

　　红黑衣装的少年望着女性的面容，他垂下眼睫，没有任何的悲伤、疑惑、恐惧甚至愤怒……他只是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半跪下身，轻柔的用手掌合上了她的眼眸，然后温和的说道。

　　“愿主怜悯您，带您去应去的地方。”

　　如果是其他任何人，大概此时都该开始谴责少年貌似言行不一的行为：但是诡异的是，在少年平静的语调里，居然真的有一种相当慈悲的爱意，哪怕他并没有对这个无辜死去的女性表示出任何同情。

　　在床榻正中央，最漆黑的一片区域，传来了一声冷笑，少年直起身之前，那懒散的声音已经率先对他发起了问责。

　　“在一个导致她死亡的罪魁祸首——一个吸血鬼面前，还要执着于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吗，神父先生。”

　　白发少年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做完了一整套简易的流程之后，他宽容的说道。

　　“不，迪奥先生，我只是在做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床上的人会立马发出一声轻巧的嗤笑，然后用一系列甜蜜的、诱人堕落的腐烂话语侵蚀对方的思想：但是因为说出这句话的是眼前的白发少年，所以他在片刻之后，只报以了一种意味深长的沉默。

　　这很难得。

　　因为这对迪奥·布兰度来说，这种不回答本身就是一种恶毒的赞美。

　　迪奥·布兰度，恶人的救世主，埃及黑夜的真正的统治者——在少年用魔术阵地构成彻底的帮他把自己掌控的区域彻底笼罩入星空之下后，这个头衔已经名副其实的进阶成了“埃及统治者”，如果用书写罗马赞美诗一样的方法为迪奥加冕，如今的迪奥布兰度已经彻底实现了他复活之后的大部分预订流程。

　　至于剩下的部分，并不是不在他的计划清单上，而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年。

　　他的真名对于身为英国人的迪奥来说，也是很有辨识度的，原因无他，这个年轻人有着一副典型的亚裔人面孔，然而历史上，他却依靠信仰天主教来获得了神奇的救苦救难的能力。

　　——天草四郎时贞。

　　惨痛的死于外敌与背刺下的清廉的、完美的、神秘莫测的救世主少年。

　　在恩雅婆婆那尖锐的笑声里，从召唤阵里迈出的红黑衣装少年，以一种相当柔和与谦恭的姿态，弯起了唇角，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道。

　　“servant，天草四郎时贞，以ruler的职阶现世——”

　　“试问，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在恩雅婆婆寻找到那隐秘的流传在魔法侧的力量之后，她曾经和迪奥提议过，由她去搜寻那些历史上罪大恶极的恶人的圣遗物，来帮迪奥寻找到最合他心意的助手——也就是英灵，来执行阻止和杀死空条承太郎一行人的职责。

　　但是迪奥拒绝了。

　　他没兴趣一味的把注意力放在如何阻止空条承太郎他们踏上埃及的土地上，如果空条承太郎真的在那命运般的期限前来到了他的面前，他也是不会仿徨，只会以一种必定的姿态，去承担这命运施加给他的考验的——就像当初在哪条船上，他对乔纳森说的那些话，花言巧语，口舌如簧。

　　但是无论是乔纳森还是他都知道，如果乔纳森真的同意了迪奥的承诺，那么迪奥只会在脱身之后毫不犹豫的杀死乔纳森和艾琳娜。

　　这不是所谓的违背诺言，而是就连迪奥自己，在说出那番话之后，都不觉得乔纳森会考虑他的提议。

　　就像乔纳森乔斯达说的一样。

　　“迪奥，或许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迪奥并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但是正如乔纳森所说，在最后一刻，当乔纳森搂住他的头颅，他听着乔纳森胸口里的那颗人类的心脏渐渐停止搏动的时候，他确实久违的，感受到了一种他不应该拥有的思绪。

　　他不会承认那是友情，但是他会承认迪奥的一部分，确实独属于乔纳森乔斯达的那句话。

　　一种枷锁。

　　所以他只是慵懒的说道。

　　“不必，就这样子直接召唤吧。”

　　如果并不使用圣遗物，那么最终从召唤阵里走出来的英灵，一定是在某一方面，和他存在巨大共鸣的存在。

　　所以在看见那个外表完全是一副圣子模样的少年时，他的唇角下弯，虽然在笑，但是那么一刻，一种巨大的恶意填充了他的心脏。

　　这个少年和乔纳森一样都有一副好样貌，但是在内里，这完美的瓷质人偶里只有粘稠流淌着的黑泥，没有乔纳森的半分相似之处。

　　不过也对，想想恩雅婆婆的说法吧，如果不使用圣遗物，他怎么可能真的召唤出一个与乔纳森类似的，真挚热诚的英灵。

　　于是他陡然间失去了全部兴致，他慢慢的露出一个笑容，那尖锐的吸血鬼独属的利齿在月色下闪烁出白惨惨的光芒。

　　“好吧，英灵先生——随便你想做点什么吧。”

　　迪奥并没有和天草四郎时贞主动开启话题的欲望，而天草四郎时贞在这种沉默里笑了一声——这其实是相当冒犯的行为，但是此刻迪奥的狂热追随者们并不在此处，而就算是香草冰和小达比，大多数时候如果没有迪奥的命令，他们甚至不会靠近迪奥的房间，只会在附近等候迪奥的指令。

　　所以能直接推门而入的天草四郎时贞，某种意义上在这座魔馆里的权限大的可怕，几竟全景通行，迪奥没有特别下令让他的手下都听从天草四郎时贞的指挥，但是他的默许早就被那些人精一样的替身使者看在眼里，所以除了迪奥的绝对死忠香草冰会以冰冷的目光盯着他，哪怕是恩雅婆婆也不会对他的行为发表什么看法。

　　“我只是来告知迪奥先生一件事的。”

　　“另一个ruler已经降临了，并且，应该并不是像我一样，以servant形态现身，而是凭依在了某具肉身之上，所以他现在也拥有和我一样的权限。”

　　“噢？”

　　天草四郎时贞降临时的职阶瞒不过迪奥，所以当迪奥听天草四郎时贞解释了圣杯战争的规则之后，他就立马意识到了一个最关键的事实。

　　和他“迪奥·布兰度”一样，天草四郎时贞并不是真正的以裁决者的权能被召唤现实的，他是通过迪奥的渠道，打破了命运降临在他身边的，危害世界的恶人。

　　然而这个恶人被召唤的最终愿望，是“拯救全人类”。

　　迪奥一般很少接触到这种人，哪怕是乔纳森，也不会如此荒唐的幻想以人类之身救济全世界，但是作为被世界排斥的局外之人，他为了自己的计划协助他杀死了空条承太郎一行人——这些真正应该拯救世界的英雄之后，他居然仍旧能为这些来杀死迪奥和他的人哀悼，哪怕他就是修改了这些星星们命定的轨道的罪魁祸首。

　　迪奥并不感激他，哪怕他知道如果没有天草四郎时贞，他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作为屠龙勇者们的最终目的凄惨的死去。

　　——“命运”。

　　迪奥对这个词汇没什么感官，哪怕在遇见天草四郎时贞之前，他刚刚才送走了普奇神父。

　　只是现在，他意识到了，哪怕因为天草四郎时贞，他的命运拐过了那个会置他于死地的弯道，但是命运的巨大惯性显然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偏移。

　　“所以他的目的会是什么？”

　　“根据迪奥先生事前搜集到的情报，我猜测对面ruler的凭依对象有很大可能是时钟塔组织在埃及的教会分部的负责人，斯特林·威尔曼，如果是阿赖耶识的纠正方式，这种神职人员能提供相当多的令咒来填补ruler凭依肉身后的缺陷，但是，也会有其他可能。”

　　因为天草四郎时贞的警告，在杀死空条承太郎一行人之后，迪奥的手下有一小部分被专门分散出去，盯着时钟塔和魔术协会的动静，自然，作为埃及教会分布的斯特林也被列为了重点观察对象。

　　所以当那些迪奥的手下发现某个被转化之后克制不住自己跑去教会犯案的吸血鬼之后，根本不需要迪奥下令，这手下自己就把这个脑子不清醒的炮灰解决了。

　　他们知道迪奥的命令是克制的观察，不能让斯特林注意到他在被监视着，同时也尽量不要刺激他：谁知道这个重点观察对象会不会因为受到影响而突然间发疯，搞出一堆奇奇怪怪的事情，影响到天草四郎时贞的计划？

　　所以当那桩谋杀案发生之后，那些迪奥的手下看着斯特林平静的给那个死去的女性做了洗礼，平静的回到了他的屋子，平静的开始书写日记……平静个啥啊！因为下一秒钟教会就被耀眼的纯白色召唤阵光芒笼罩了！

　　负责监视斯特林的手下因为早就被转化成了吸血鬼，不得不远离了教会区域，他害怕得要命，于是只能赶紧对天草四郎时贞和迪奥汇报了这件事。

　　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天草四郎时贞没有怪罪他，他只是一如既往，用那种温柔的，慈悲的笑容，说道。

　　“没关系，这就是——命运。”

　　“迪奥先生，属于我们共同的考验来了。”

　　迪奥从床榻上起身，在他的脖颈间，一道深深的缝合线创口始终未能痊愈，它不会流血，但是在每一个无光的黑夜，那已经不再发烫的星星印记，都会像那个在轮船上的拥抱，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告诉他，命运就是他曾经与乔纳森一起度过的，那段青春时光。

　　他不会去怀念，所以他只是轻微的咂了下唇舌，然后无所谓的说道。

　　“好吧，所以神父先生，你就做你需要做的事情吧。”

　　天草四郎时贞不是他的同路人，就像他和空条承太郎第一次面对面的时候，他其实根本没有从空条承太郎身上看出任何乔纳森的影子，但是即便如此，他说出了那句话。

　　“空条承太郎，我绝不承认这是命运。”

　　迪奥的命运是和乔纳森联系在一起的，他也只承认迪奥布兰度的命运和乔纳森乔斯达有关。

　　所以在乔纳森彻底死去之后，迪奥就已经丧失了追寻命运的必要。

　　白发的少年不再言语，他是个机敏的察言观色者，所以他没有打断迪奥的沉思，只是说道。

　　“命运会把一切都带回原地，包括我，也包括你，迪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