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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二章 地底之树与深渊之网 ...

  •   海风吹过两位君王的黑色衣袍,曾经的阿瓦隆上空,沉寂弥漫。
      显赫的亚瑟王朝早已覆灭,新的征服者来了又去,巫师仍然存续,来自地心的灼热血脉也流淌着勃勃生机。
      被时光和离去的人抛掷在岸上的生物,纠缠入骨髓的爱恋依然如同不熄的灵魂之焰一样深刻。
      「艾薇妮!」
      伴随着海潮声,身穿简洁亚麻布袍的棕发男子追上前方的黑衣女子,「你要走了吗?」
      「难道还希望我把王宫和你们一并扛起带走?」黑暗女皇嘲讽,抬起线条姣美的下颌,睥睨之情在眉梢眼角自然流露。棕发男子注视她,轻声说:「你要去找老师?」
      艾薇妮没有出声,目光转向月夜薄纱下悠远回响的海面,浪花像闪亮的白菊,在黑漆漆的山丘上无尽地绽放。
      「可是你至少留下个继承人吧,现在罗马人虎视眈眈,我们是不用怕他们,但盖文上次说他们在散播信仰,贿赂贵族……」
      絮絮叨叨的挽留被刀刃似的锐风打断,棕发男子一屁股坐倒在地,满头满脸的沙子。
      一只纤细的秀足踏上他的胸口,足踝的曲线极尽柔媚而动人,艾薇妮优雅地轻提裙角,红唇微挑的浅笑同样礼仪完美得让人挑不出岔子,却令人打心底冒寒气。
      「朱特,即使你是我师弟,也没资格要我怀你的孩子。」
      「不不不,我不是……」朱特双手乱摇,吓得脸青唇白,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我是说……师姐可以指定一个,这是老师留下的王国,他临走前托付你……」
      「哼。」一声冷哼再次让他噤声,黑蕾丝长袖轻挥,一颗灰白色的卵状物体掉进他怀里。
      「这是——」
      「我的子嗣,我们不必像你们那样找个不顺眼的对象生育。」艾薇妮高抬尊脚,放回被海水冲刷了无数遍的沙地,黑色裙裾拖曳如夜之女神未卸的晚妆,每次潮汐,一些金色细沙就被冲上来,等待着不知何时的回归,「本来你不来的话,我是想丢到海里去。」
      「怎么这样!」朱特回过神,大喊大叫,看看宝贝的继承人,再抬起头,双眼惊骇地瞪大。
      「师姐?」
      海边芳踪渺然,只有涛声依旧。
      「回来啊——师姐,教我怎么生!我不知道怎么孵蛋啊啊啊——!!!」
      啪!黑亮的光粒在空中飞扬,Tom隐藏魔力的黑钻项链被疾划而过的火焰之刃切断。
      众人大惊失色,John冲到友人身前,一手挡住他,另一只手紧握冬青木魔杖,眼里满满是敌意和后怕——如果艾薇妮瞄准的不是项链,是Volde的脖子,那……
      阿布拉克萨斯等人也做好战斗准备。艾薇妮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挑衅。
      “嗯,你是有我的血统。”她神色淡漠,“为什么把力量藏起来?”
      Tom微笑着拂了拂领口,一点也没为刚才的攻击动怒,反问:“你为什么扮成人类的样子?”艾薇妮颔首表示理解,说:“你有什么人要杀吗?”
      “什么?”包括Tom在内,所有人都愕然。
      “我急着去办一件事,办完这件事可能就不回来了,所以虽然我不喜欢,不高兴,我还是得为你做些事。比如杀个把人,教你怎么把那些低贱的走兽踩在脚底,让他们用畏惧的眼光看你,厌恶是去除不了的,你得明白。”艾薇妮指导后辈,她说得这么漫不经心而理所当然,就像一个蛮荒的法则,带着尊贵而野蛮的气息。
      这语气比人世的一切都打动Tom,让他感到来自血缘,来自本质的共鸣。
      “哦,我明白。”他轻声说,沉稳而优雅,将可以轻易置人于死地的狠戾藏在完美的仪态下,“只是我比较喜欢……和人们保持友好。”John默默转开视线,不然会忍不住一脚把他踹下船。
      艾薇妮看来有相同的感受:“如果你真的有这种软弱的心情,我会杀了你。”
      “凭什么?”黑暗公爵冷笑。
      “就凭你自称是我的后代。”黑暗女皇冷傲地勾起红唇,“想被我承认的子嗣,怎么可以讨好人类,以被人类接受为荣。只有征服,或,被毁灭。当初我把蛋交给朱特,就想,如果他被人类教得乱七八糟,我一定要回来杀死他。但是我没能做到,我被一条多管闲事的龙关起来。”
      塞法尼尔眼中闪过锐光,抿起唇,静默不语。
      “如果失去种族的尊严,不如从未活着。被独自丢弃在异类中……我的孩子。”艾薇妮低叹,这声叹息道尽了千年的苦楚和哀思,流露出再也压抑不住的凄婉。Tom眯起眼,血淋淋的恨一闪而过。
      “你无法照顾他,就不该生下他!”
      Volde……John心下难受,知道友人将生母和艾薇妮重叠了。
      “我不期待他的出生,因为我自知安排不好他。但是某些人期待,我生下来了,这是我的错。”收起一时的激动,艾薇妮平静地说,“你恨的是你母亲,还是这痛苦?如果是后者,那么你的确不配活下去。”
      “等等,任何母亲都没有剥夺孩子出生的权利吧!”再也忍耐不下去,John大喊,“你和Volde的母亲都没有尽过抚养的义务,有什么资格裁决他的生死!”一只手放在他肩上,带着安抚的力道。
      “是强者的仁慈啊。”Tom轻轻笑起来,愉快的笑声,“Smile,有的野兽会将孱弱的孩子咬死,免得它死在敌人嘴里,在这残酷的大自然中受尽折磨而死——这是强者的仁慈,母亲的仁慈。”John震住,虽有些难以认同,怒气却慢慢消退了。
      艾薇妮拨了拨发,冷淡地睨视自己的后代:“你能理解,伪装吗?狡猾的小蛇,这习惯真不好。”
      “梅林没教你伪装吗?”Tom笑着反问。艾薇妮眼神一颤,一下子变得无限温存,无限辽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承欢膝下的童年。
      “不一样,有些骨子里的东西,不会改变。”她回过神,望着对方,“当你回归我们的本质,你也会明白,力量和灵魂同在。”黑暗公爵眼底闪过异样的神采,像一个血的呼应,一个最温柔也最残酷的誓言,一个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但是你仍然爱梅林。”他对她说,也对自己说。
      “是的,但爱变了,或许从来没变,只是在我们用整个灵魂呼求那个人的一刻变成纯粹的激情。什么父女之情,年龄差距,都抵不过最本质的欲念。连同我曾经的敬爱和依恋,都不复存在。现在我只要他,这就是一种巨大而不可抗拒的转变。如同甘美的食欲,为了进化而吞食爱侣的痛与乐——我们就是这样的种族,以火焰为骨、为血,为生命和骄傲的远古蛇神。”
      旁听的叶斯特等人都被这番话吓得大气也不敢喘。John的脸色也不好看。
      尼克说沙罗曼蛇的爱情表现方式是吞噬,果然没错。
      不过他并不怕Volde,他知道Volde和艾薇妮不同。
      黑发斯莱特林没有动摇,注视祖先的双眼反而有一丝悲哀:“你会吃了梅林吗?”
      “不……”蛇祖的神色沉寂下来,伴随着一声悠远的长叹,“我爱他超越本能。”
      “我也是。”Tom淡淡地说,海风吹起他束发的墨绿镶银锦织绸带,猎猎飞舞,他站在雪白的方舟上,身下是碧波万顷,头顶是长空万里。
      艾薇妮冷冷地说:“即使如此,也什么都不改变,虽然煎熬对我来说是种享受。”
      Tom静静垂下眼,他的确和艾薇妮不同,艾薇妮只有梅林,他拥有许多:Smile,巫师界,建设最强魔法文明的梦想……他还混入了人类的血,那里面有他曾经鄙视的麻瓜的低劣血液,还有来自萨拉查的,无私的爱与期望,这些都帮助他能够战胜宿命的诱惑。
      哪怕他有着更深更深,比艾薇妮更可怕的本质——在选择和黑暗界融合时,他的灵魂也融入了那片虚无和冰冷。
      这是代价,为了得到力量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知道他会逐渐变得麻木和空洞,和他所属的黑暗一样。
      他也知道,会有一道轻浅却柔和的光照亮他,为他带来持久不散的暖意。
      “做个交易吧。”Tom伸出手,红眸绯艳胜火,黑色的瞳仁却深沉无波,宛如寂静的暗之海,“你这样的身体只会伤害梅林,我给你你留在斯莱特林家的神体,你告诉我我女儿的下落,帮我对付龙。”
      “你女儿?”艾薇妮一愣。塞法尼尔沉声道:“伊克维尔出事了?”
      黑暗公爵瞥了他一眼,视祖先的答案,他可能会杀了她,但是让敌人间接得利,也非他所愿。
      “佩姬失踪了,她戴着一条黑宝石项链,十二三岁,黑头发,额头上有一块红石。”John既是对塞法尼尔说,也是对艾薇妮说。
      “哦,那个小女孩啊。”一指抵唇,蛇祖显然想起来了,“我感应到她身上有非常纯正的黑暗元素,正好可以解开我的镣铐,就召唤她。可是半路上,她反抗得很激烈,我就只拿了项链,放她走了。”
      “那佩姬在地底迷路了?”叶斯特猜测。埃弗里摇头:“她身上有传送卷轴啊,为什么不和我们汇合?”
      “是风之圣龙。”Tom看着海面,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清晰而刚烈的杀气。John拽住他,佩姬和风之圣龙之间的问题,可能不是杀掉一方能解决的。
      “这位是…塞法尼尔先生,赐予了巫师水脉之力的龙,您这段时间一直在庇护巫师吧?为什么和艾薇妮小姐打起来?”炼金师有心打圆场,果然看见女皇陛下微露讶色。
      塞法尼尔点头承认:“我接到我的同伴夏拉齐尔的呼唤,赶去他的地方,看到他受了重伤,被铐起来,就找伤他的凶手问问清楚,可是她一言不发就攻击我。”
      “哼。”艾薇妮绽开冷残的笑容,“它当年敢拦我,困住我,今日就要承受这些,我还没来得及弄死它。”水之圣龙沉静的眼凝视她:“你知不知道夏拉齐尔是双生体?这个他死亡,代表毁灭的他就会苏醒,将世间的一切全破坏。”
      “我管这么多!”
      “等等,请等等。”眼看他们要吵起来,John一边哀叹斯莱特林家族的可怕本性,一边再度充当和事老,“塞法尼尔先生,我们先救治火之圣龙吧。”塞法尼尔眨眨眼:“这倒不用,他会自己痊愈。”
      那就不要打了嘛!这是John的心声,但他还是厚道地查明原委:“您有没有问您的同伴为什么阻拦艾薇妮小姐?”
      艾薇妮额前的祖母绿坠饰一震,呼应她狂肆的杀意:“因为我要找土之圣龙问话,他竟敢不让!”
      ……那就是你理亏了,小姐。John无言。Tom也不解:“关土之圣龙什么事?梅林封印的不是风之圣龙?难道它插手帮忙?”
      “不可能插手,阿拉托亚那个时候已经沉睡了。”塞法尼尔说,眼望蛇祖,“夏拉齐尔也是因此阻拦你,你恐怕还不怀好意。”艾薇妮皱了下眉,不说话。
      “你们这些龙,怎么立场都不一致?”黑暗公爵帮自家祖先指责外人,这就是斯莱特林同仇敌忾的精神,“还有,那条火龙是在做白工,有个麻瓜女人乘虚而入,把主魂和大地意志融合了。”
      塞法尼尔第一次露出明显的表情,他原本的气质像冬天的湖水一样宁静,此刻却像波涛汹涌的深海。
      “你说的女人,是不是一个红色头发,黄眼珠的女孩?”
      “是她,她是一个魂器——分身。”Tom说到爱丽丝就咬牙切齿。塞法尼尔默然,看起来焦虑不安。
      “那样……可能糟了。”他说,“我们是世界意志的体现,也是有着独立龙格的智性体。在漫长的岁月中,我们也会被寂寞压垮,这时就需要洗髓重生,更换一个性格。夏拉齐尔每次都随着旧世界消亡和新生,伊克维尔也换过好几次了,我是两次,阿拉托亚这是第一次。在此期间,她的神智是空白的……”
      “也就是说,海伦的主魂和这样的她融合,可能会取代土之圣龙的意识,成为新的大地意志?”Tom玛瑙般艳红的眸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John目瞪口呆:好……好大的现成便宜!
      塞法尼尔就事论事:“不会取代,但是会有影响。”Tom冷绝一笑:“就算只是采纳了她毁灭巫师界的念头,我也不允许!”
      “让我们去吧,My Lord。”阿布拉克萨斯说,“您和John去找Lady。”
      “我感应不到佩姬的位置。”Tom轻蹙眉宇,“那里被地的魔力主宰了。”
      “没错。”艾薇妮开口道,她当初也是因此找土之圣龙盘问,不过现在——没意识了也问不出什么,“这就是你要对付的敌人吧,我帮你。”先履行对后代的承诺。
      John留心塞法尼尔的反应,只见他脸上浮着浅浅的思虑。Tom微一颔首,转向他:“如果你有办法揪出那个女人的灵魂,我们就不对土之圣龙出手。”他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水之圣龙挽救了巫师一族,与他为敌于理不合。
      “融合无法阻止,只有用我的力量清洗阿拉托亚的意识了。”轻阖眼,塞法尼尔叹了口气。
      有了决定,黑暗公爵将背上的魔画扔给祖先。
      “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
      穿过熔岩瀑布后,John低声问友人:“你没事吧,Volde?”
      艾薇妮没有伤了他,但是那一击,对自尊心的打击恐怕不小。
      Tom目不斜视,完美的侧面像大理石雕像一样冷硬:“我没事。”John低低叹息,握紧他的手,既没有看前方风姿绰约的黑衣女郎,也没发现友人眼底的狡黠。
      有了海伦的前科,他的朋友对美女已经有心理阴影,加上艾薇妮差点划破他的脖子,从此碰上再美艳的女人,Smile也不会关注她们,只会留意他的安危。
      黑魔王陛下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无耻,心就是这么绑的,哼哼~~
      “就是这里了。”那塔拉夏指着神殿的原址,那是个赤褐色的巨大法阵,散发出幽幽的微光。
      “进去就可以了?”Tom问。虽然说过了,阿克蕾西亚还是再次关照:“看到那团黄光的时候,我们都有一种不能冒犯的感觉,如果它攻击我们,就糟糕了。”
      “你们戴了徽章还受到这样的精神影响,是不太妙。”炼金师沉吟。黑暗公爵看了看他:“你的灵魂和我缔结了契约,能够抵抗,Smile,你保护他们。视情况,我会张开领域。”他知道要是留下这帮家伙会遭到群起反抗,尤其是那个一脸视死如归的铂金贵族。
      “好。”
      艾薇妮径自踏进法阵,接着是塞法尼尔,Tom拉着友人的手第三个走进去,余人赶紧跟着卡位。那塔拉夏将魔杖往代表“启动”的字符一点,苏醒般的鸣动响起,法阵发动了。
      不可思议的坠落感,好像掉进了一团冰冷黏稠的物体,缓缓沉下去,银发青年睁着眼,只看到一片无底的黑暗,掌心传来的温度成为他唯一的支撑。
      星星点点的光晕浮起,像翩然飞舞的萤火,无声地回旋。他渐渐能看见东西,那是个暗色的庞大轮廓,有着树干一般的脉络,灰白的结瘤和一些翠绿的叶片,一切都变得有色彩。
      一座质感像石英石的桥托住他们,几乎在同时,John抖开一张卷轴,魔法的光环绽放,形成一层透着淡蓝色光辉的保护层,将众人包裹在内。
      那些光点像被吸引而来的虫子,围绕着能量壁轻轻撞击,微小却带着窥伺的意味。
      “怎么有这么多人类的怨魂?”塞法尼尔清澈的嗓音似乎有浸润的作用,令他周围的空气也显得格外洁净。Tom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祖先,当然是拜艾薇妮的诅咒所赐。
      黑暗女皇尽管不避言自己的恶行,但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不是这儿!”莱斯特兰奇趴在桥边朝下看,“上次我们是在树根!”塞法尼尔偏过头:“嗯,阿拉托亚在更深的地方,这是‘树’,整个世界生机的体现。”
      John抬起戴着回魂石戒指的手,一缕缕细若发丝的绿光朝结界外探出,这是用炼金术制成的缚魂丝,能束缚灵体。
      绿色光丝缠上一团荧光,抓了进来。John捏着这团光魂,这次他看得很清楚,里面有张龇牙咧嘴的脸,挣动间,让他的手指微微刺痛。
      “Smile,别玩这种东西!”Tom生气地斥责。叶斯特等人好奇地打量。
      “我练习一下,说不定还能把海伦的灵魂捆出来。”
      塞法尼尔食指轻点,一股清新的水气扩散开来,那团灵火忽然不动了,从内部透射出美丽的莹蓝色。John高兴地给友人看他们共同的成果。Tom一挥手,指尖迸裂的黑火连同缚魂丝一并击散,小小的火星迸发蔓延,在幽暗的空间留下持续不断的爆响。
      “你不必管这些,乖乖待在我身后。”
      他独自走向巨树,艾薇妮步履优美地跟了上去。
      “切。”John不悦地撇撇嘴,要他像个娘们似的躲在他后面?什么话!阿布拉克萨斯注视主君的背影,低声说:“John,请体谅Lord的心情,他不能失去你第二次了。”
      银发青年无聊地拉剩下的线玩,还是很郁闷。力量弱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够努力了,也不像某些天才天资优异,可是这种时候,只能接受友人的保护,总归不好受。
      两位君王的脚步都寂然无声,像包围他们,无穷无尽的阴影。
      “那个孩子,有我的血统。”
      艾薇妮转过头,望着人群中的银白身影,他并不特别显眼,却和他织出的光茧一样,在这黑暗里,有种莫名的契合。
      “他是我的,和你没有关系。”Tom冷淡地回应,举起右手,一丝丝波纹从手腕处漫开,像整只手伸入了一个未知空间。
      它被置于黑暗规则下,成为能贯穿一切现世法则的「剑」。
      当夜之领主伸出手,那里多了一个洞。
      某些物质从洞里涌出,有一种特殊的节奏,遵循着某个神秘的规则,优雅而诡异地扩张着领地,透明的黑色雾霭像夜一样深邃广阔,一直延伸向树顶,在黑暗中幽微地发亮。
      无数幽魂炸开绚烂的焰火,如同一场华丽的盛宴。串串明焰点亮了地底,妖异的红和浓郁的黑交织出一张巨网,把世界树囊括在内,黑发青年昂着头,薄唇啜起绝艳冷笑。
      艾薇妮观摩着这场盛大的蚕食,嘴角挂着和后代相似的笑意。
      “你不该这么做。”身后响起清悦的男声,冷静却不容忽视。
      “她不惹我,我不会做什么。”黑暗公爵没有回头,身周的气息却变得锐意森然。
      他慢慢屈起手指,这在古代的物种之间,是个代表警戒和挑战的信号。冷魅的俊容浮现出一丝血腥和残酷,猩红双眼闪着光,像是渴血的兽。塞法尼尔是巫师的恩人,但现在,他出手的话,可以反击。
      那是被最深的寒意入侵的感觉,冰冷又狂躁地涌动着,他的灵魂早已堕入地狱,成为那里的一部分。
      塞法尼尔并非没有杀意,对守护世界的龙而言,这样的行为等同侵略,然而这个人类却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
      伊克维尔真是找了个麻烦的领养对象。
      Tom迅速收回力量,黑暗界的灵魂之核鼓动着,催促他继续,但他控制住了,因为他恨透了黑暗,他在那里待了七年,未来还得永远待在那儿。
      身体因兴奋的余韵而颤抖。总有一天他的身心会被侵蚀干净,但是凭着这股恨,他还能支撑很长时间。
      他转过身,看到一片光亮,结界淡蓝色的光辉洒在桥面上。
      心底好像也被温暖的阳光照进来,一根线牵引着他,连接着和他灵魂相连的另一半,Tom没有察觉自己笑了,明亮而纯净的笑靥,然而看清那人,他双手环胸。
      “你在干什么?”
      “啊?”John茫然无辜地看过来,缚魂丝缠绕在他的十指上,结成漂亮的花样——他正在和阿克蕾西亚玩翻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六十二章 地底之树与深渊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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