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大魔王师祖》小蒲喜

66、第六十六章

　　施袅袅心里还是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她对这事儿太没底了。

　　夜环空似乎看出来了她的心慌意乱，揽着她道：“月圆之夜还没来，先别想那么多，看看眼前的雕像。”

　　他一手抬起施袅袅的下巴，示意她将注意力放在目前的事情上。

　　“我感知到了魔魂在这里。”夜环空道。

　　“魔魂在这吗？”卞栾惊道，他下来后有察觉到这是一个盛行巫蛊之术的国度，在这地方不怎么安全。

　　提到魔魂，奚冷忍不住问：“小姐，你们之前在离镇，魔魂拿到了？”

　　“嗯，魔魂在祁源夜的母亲身上，他母亲被封在鬼木箱中，镇在莲仙观里。”施袅袅道，顺便替他们解释了一番在离镇的因果缘由。

　　想来也有些唏嘘，应夫人出去找偷了香火钱的应才，儿子失踪，媳妇又烧成了一副可怖的模样。现在天亮了，离镇的人应该已经发现了莲仙观外的那一排尸体，应才也在其中。应夫人平日里说话颇有些刻薄，但必然是重感情的，媳妇已经出了事，儿子又逝去了，不知她要怎样的伤心。

　　黑泥国虽身处深林之中，但并不算闭塞，见有外人来此，国人也不过见怪不怪。倒是有一位热心的老巫，一直蹲在河边的一棵大树下摆弄药草，见他们站在河边瞅着雕像左瞧右瞧，边走过来主动打招呼：“外地人，来我们这儿看雕像呐？”

　　卞栾笑眼一眯，道：“雕像好看，雕的是谁？”

　　老巫将一味药放到鼻间嗅了嗅，似乎很满意这一次的成果，也笑道：“雕的是我们上任的女王，和一位神。”

　　施袅袅瞅着这雕像像是正在激战，问道：“他们在战斗吗？为什么会在战斗？”

　　“因为这位神，想要将一个孩子放入我们女王的肚子里。”老巫继续捣他的药，神色有些骄傲，似乎想起了他们的女王，咯咯笑道，“我们女王可不是好欺负的，管他什么神的头衔，连拒绝都没有兴趣，直接就跟那位神打起来了。”

　　夜环空闻言笑了，他喜欢这种一言不合就是干的剧情。

　　施袅袅一下子便想到了温菱公主。

　　当初公主梦神而孕，一孕三年，会不会，是同一位神？

　　她问道：“那是位什么神？”

　　“不知道。”老巫说，“不论是什么神，我们女王不吃这一套，”

　　“并且——”老巫指了指雕像道，“女王胜了，这是值得载入黑泥国历史的、荣耀无比的战事，我们的女王，战胜了高高在上的神。”

　　施袅袅看了看雕塑，又低头看了看那条宽宽长长的大河。

　　然后脚底一轻，夜环空搂着她腾空飞起，直飞向河中心。

　　施袅袅：“？”

　　“在河里。”夜环空察觉到她的莫名其妙，回道。

　　奚冷和卞栾也跟随他们，一直飞到了大河之间，然后四人重心向下，钻入了河里。

　　见此情形，老巫也不过是见怪不怪，瞅了眼波澜逐渐平息的河面，继续摆弄他的草药去了。

　　薄薄的气泡笼罩了施袅袅全身，使得她得以在河水中呼吸。这条河极深，他们一直向下沉了很久，才沉至河底，看见了两座雕塑的下部分身体。

　　女王与神的脚互相勾缠抵着，任何一座雕塑倾倒或毁灭，都会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卞栾忍不住道：“这么大这么长，建这座雕塑要花多少年啊。”

　　“还是在水底建造。”想了想，卞栾又啧啧摇头，“这个深山旮旯里的国家还是很有钱的嘛。”

　　奚冷嗤道：“人家是巫国，人人都懂点巫术，你以为是普通人在水里建造呢。”

　　卞栾：“对不起，是我目光短浅了。”

　　奚冷噎了一下，他这么一示弱，她反而没话怼过去了。

　　施袅袅看着周遭的小鱼来回游荡，常有成群结队的鱼群朝着水底松软的泥沙里游去，然后消失不见。

　　施袅袅对于水底鱼类的知识浅薄，只是歪了头道：“它们能游到沙子里去吗？”

　　夜环空低头看到她目光好奇，就带着她追随鱼群而去。

　　近了些，施袅袅却发现，女王雕塑的一只脚下头，似乎是空的。

　　唯有薄薄一层漂浮着的泥沙，掩盖了一个洞口。不少鱼类钻进钻出，圆滚滚的鱼身挤开流沙，便露出些大大小小的空洞，洞下是暗流的河水。

　　卞栾屁颠颠追随过来，蹲下身子用手指戳了戳沙子，惊道：“哎呀！是空的，底下还有空间！”

　　夜环空骄傲地戳了戳施袅袅的脸：“我们袅袅发现的。”

　　奚冷已经率先钻了下去，边往下边道：“小姐，我先下去看看。”

　　无数鱼群跟着她一同钻了下去，不一会儿，奚冷的身子便消失在了女王的足底。施袅袅觉得只不过过了两三秒，一只纤巧白嫩的手又从那洞里伸了出来。

　　但不是奚冷的手。

　　苍白、肿胀，还很幼小，像是……死去的小孩子的手。

　　紧接着，又是一阵泥沙搅动，漩涡之中冒出来了一个脑袋。

　　这次是奚冷的。

　　她面色有些惊慌，胳膊碰到了旁侧幽白浮肿的孩童之手，汗毛一竖，又赶紧侧了侧身子，避开那阴凉的触感，道：“下、下面……好像是个咒阵……”

　　夜环空盯着那段白花花的小胳膊，眼色沉了沉。不待他说话，卞栾已经大惊小怪地喊了起来：“咒阵？该不会拿小孩布的阵？”

　　“又是孩童。”夜环空冷冷道了一句。

　　施袅袅立刻想到了太虚宗门的选拔之塔，那里头一层又一层悬吊于塔壁之前的幼童，在死后源源不断地为夜涟提供着灵蕴。

　　总挑孩童下手。

　　“倒是和夜涟一样丧心病狂。”施袅袅道。她顿了顿，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神”这个字。

　　“该不会和女王斗争的那位神……”施袅袅略有些犹豫，道出了心中猜想，“就是伪仙夜涟吧。”

　　“不是该不会。”夜环空冷笑了一声，“将孩子放入凡人肚子里，不是正神的做法。”

　　“必是伪仙。”他话音未落，已经带着施袅袅向前腾空，再急速钻入了女王的足底。

　　奚冷连忙一个猛子跟上，留下卞栾在后头大喊：“哎！等等我啊！”

　　施袅袅只感到师祖的胸膛很宽阔，一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穿过了一段强烈吸力的漩涡、以及混合着小鱼小虾的泥沙，一阵短暂的天旋地转后，前方忽然空旷了起来。

　　甚至连流动的水流也没有了。

　　他们来到了一处极为宽广的空间里，或者说，水底墓穴里。

　　四周是极为朴实的石壁，毫无任何花纹雕饰，机关使得外头的河流无法流入，甚至储存了一定的空气。这个墓穴简直可以用简陋来形容，没有陪葬品，没有图文记录，孤零零的空旷石墓里没有任何的东西——除了正中央一副同样朴实无华的石棺。

　　奚冷面上有些惊讶，更多的是疑惑：“刚才……下来时，里头堆满了孩童的尸体，特别多特别多，全都堆叠在一起，甚至把这个墓穴给塞满了。”

　　“就连我刚才上去，都因为尸体太多，还带出来了一些啊！”她皱着眉头，回忆着那冰凉的触感，觉得自己方才所见绝不是幻觉。

　　施袅袅盯着那副石棺，只感觉无比诡谲。

　　粗糙的石头制成，棺盖却与棺身大小不合。

　　明显小上许多的棺盖，勉强盖在棺身之上，前端留出了一段黑魆魆的缝隙。

　　那条缝隙仿若生与死的眼睛。

　　死者也许正躺在棺材里，透过那条缝，看着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