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桃江》甜桃

4、第四章

　　夏日的夜。
　　风吹过，有很甜的味道，虽然很淡。
　　像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是你的银行卡吗？”狭窄的路口角落里，冯淇桃耐心地问道。
　　她想的是，这孩子该不会是偷了大人的卡出来，又或者是被其他坏小孩威胁偷钱给他们。
　　她柔声教育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拿着到处跑。”一顿，她接着说：“还是有什么人威胁你，让你交钱给他们，你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去收拾他们。”

　　“给你的。”
　　风好像停下来，他声音不像是他的长相，反而有丝干瘪。
　　冯淇桃诧异：“给我的？”
　　“嗯。”

　　她身上的味道好闻又温暖，让江景山想要靠近。
　　指尖忍不住轻轻地触碰着她的衣角。
　　异样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

　　“还是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冯淇桃不懂这小孩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一头雾水。
　　“我没事。”江景山手指微微蜷缩，声音很小。
　　冯淇桃说：“都流血了怎么可能没事。”

　　江景山没说话。
　　之前，他拿着卡从家里跑出来。
　　保姆她们对他并不是严格监控的，所以江景山只要想，他随时都能出来。

　　在冯淇桃来之前很久，他就在等。
　　只是她回来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他也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
　　尖锐的铁丝划破手臂的时候，有些疼。

　　“我看看。”冯淇桃领着他走到了路灯下的长椅上。
　　她微微低垂着头，看到伤口的血液流得很缓慢，但是伤口是很长的一道。
　　“我送你回家，然后清洗一下。”冯淇桃目光专注，“知道了吗？”

　　说真的，对着江家小孩这张脸，她真的很有耐心。
　　这就是长得好看的优势了吧。
　　自己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冯淇桃轻轻吹了吹，将伤口上的灰尘吹干净。

　　发丝垂落在江景山的手臂上，他靠着她，离得很近。
　　脸颊微热，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近距离。
　　他抿着唇，只觉得她刚刚吹出来的那口气，好像飘进了他心里。
　　温暖，带着很甜的气息。

　　“好。”
　　冯淇桃见他乖乖配合，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才乖。”
　　只是没想到，这手感出奇的舒适，于是她偷偷多揉了两下，这小孩乖起来实在可爱。

　　跟着江景山回到他家。
　　冯淇桃才注意到这孩子瘦瘦小小的，于是在路上便伸出手来，牵着他的。
　　他的手指很冷，能明显感觉的纤瘦和骨骼。

　　握住的时候，冯淇桃明显感觉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就在她以为他会抗拒地甩开的时候，他反而安静下来。
　　不过，这孩子叫什么，她还真不清楚，只知道是姓江。

　　刚进门就看见保姆正在满客厅的找，见到江景山连忙冲过来：“少爷，你可去哪了？”
　　冯淇桃嘴角一僵。
　　她自己家里也是有阿姨每天照顾做饭的，只是，少爷和小姐这种称呼……
　　很出戏啊！

　　“这位小姐是？”保姆瞥了眼冯淇桃，觉得眼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
　　“我就住在对面，是你们家的邻居。”她说，停顿了一下，她问道：“他的爸爸妈妈呢？他可能是被其他人欺负了，胳膊都受了伤。”
　　“什么？受伤！”保姆吓了一跳，连忙跑到药柜去翻箱倒柜地找药。

　　江景山家里的装修有些不一样，很厚重，倒像是哥特风的装饰。
　　地面的瓷砖也是规律的花纹形状，总之看起来很压抑。
　　冯淇桃心里想，难怪这孩子也不活泼。

　　过了会儿。
　　保姆给冯淇桃泡了茶，但是打算给江景山擦药的时候，少年却十分抗拒。
　　“这……，少爷，把药擦了才能好。”保姆一脸为难。

　　冯淇桃说：“要不，我来帮你吧。”
　　她单纯是看着保姆左右为难的样子觉得无奈，心想两个人一起上可能会好点。
　　没想到，药水到了冯淇桃手里，江景山就安静下来。
　　就连擦到破皮受伤的地方，也没动一个眼神。

　　“这位小姐，还真是感谢你呀。”保姆在旁边，双手捧在胸前，一脸激动。
　　难得少爷有这么顺从的时候，看来真的是到了青春期呀。
　　情窦初开的时候，果然落在女孩子手里，就是会听话。

　　冯淇桃笑笑：“没什么，只是他爸妈都这个时间了，还没回来吗？”
　　她随口问了一句。
　　保姆停顿了下，转移话题：“天色也不早了，小姐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在吊灯的光下，墙壁上挂的各类名画都像是要压迫过来似的。
　　冯淇桃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连忙说道：“是啊，我先回去。”

　　“姐姐。”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江景山低着头，但握住她手腕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松动。

　　“嗯？”冯淇桃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好像这孩子自己也没想出来他要做什么，就这么拽着她的手不动弹。
　　保姆也是愣住，从来没见过江景山这样的举动。

　　“我饿。”
　　半晌，他才吐出两个字。
　　微微抬眸，他侧着脸：“可以，陪我，吃饭吗？”

　　保姆激动地奔向厨房：“可算是准备吃晚饭了。”
　　冯淇桃迷茫：“啊？”
　　“少爷他不爱吃饭，可能是看到小姐你觉得高兴，说话也多了，竟然也主动要吃饭。”
　　“我们家少爷他从小就没有朋友。”保姆笑着解释说道。

　　虽然简单的几句话，但是冯淇桃听着却觉得很不是滋味。
　　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半，还早。
　　“那我陪着你一起吃饭吧。”她笑着，又偷偷揉了揉江景山的头发。

　　他不是很排斥，甚至会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保姆早就做好了饭菜，热了热端上来。
　　江景山吃东西很安静，吃相也乖。

　　“真好呢。”保姆像是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松了口气。
　　冯淇桃见江景山在香菜的面前犹豫了很久，一直没动筷子：“不喜欢吃香菜吗？”
　　他没说话，只是下一秒，缓慢地夹起来，塞进嘴里。
　　嚼都没嚼，便直接咽下去。

　　冯淇桃眨眨眼。
　　这是……喜欢吃还是不喜欢吃呀？
　　不过倒是挺可爱的。她撑着下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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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时候，刚进门就看见冯辉耀在客厅。
　　“爸，我回来了。”冯淇桃低垂着眼，闷声闷气地说道。
　　“嗯。”冯辉耀放下手机，拍了拍沙发：“你坐过来，我想跟你谈一谈。”

　　“有什么事吗？”冯淇桃回避，她知道冯辉耀要说什么：“没什么事我就上楼去写作业了。”
　　“过来。”冯辉耀压低了声音。
　　从小到大，他很少语气这么重地对冯淇桃说话。

　　冯淇桃自小过得都很幸福，林萧依疼她，冯辉耀对她的要求也是有求必应。
　　家庭气氛这么尴尬，还是头一次。
　　叹口气，她磨蹭着还是坐到了沙发上：“你说，我听着。”

　　安静了会儿。
　　冯辉耀清了清嗓子，像是才找到说话的突破口：“我听你妈说，为了我的事，上次你要自己跑到借贷公司去？”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他皱着眉。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冯淇桃手指绞在一起，闷声说道。
　　冯辉耀举起手说：“爸爸跟你保证。”
　　“真的？”冯淇桃抬头。

　　“放心。”冯辉耀说。
　　话锋一转，他突然笑着说：“你们学校的文艺节是不是快要到了？”
　　“是啊。”冯淇桃心情总算是轻松了一些，也跟着笑：“也没有几天了吧，下周彩排。”

　　“我记得当时你说过，你报名了对吧？”冯辉耀摸了摸她的脑袋。
　　“嗯，跳天鹅湖。”冯淇桃说。
　　“练习的怎么样了？”

　　动作什么的，倒是都熟悉。可是舞台上的表演经验，冯淇桃是没有多少的。
　　她就是担心自己到时候会怯场。
　　省重点高中的文艺节，不仅仅是学校举办的，到时候省里的一些领导也会亲临现场。

　　“我等下做完作业，可以到院子里再练习练习。”
　　“嗯，院子里的地方，确实很空旷，适合练习。”冯辉耀起身，“你妈妈这两天休息不好，思虑过度，我上去陪陪她。”
　　冯淇桃点头：“嗯。”

　　回到房间做完作业，已经将近是半夜。
　　她看了眼桌上闹钟的时间，十一点四十，伸了个懒腰，把作业都放进书包里。
　　这个时间，可以去院子里跳一会吧。

　　省重点高中的学习任务非常重。
　　像是这种练习，冯淇桃都是挑选着没人的时间跑到院子里去练习。
　　打开窗，对面能看到江家的全部。

　　夏天的夜晚依旧是闷热的。
　　瞥了眼，她想起来今天碰到的江家小孩，不禁摇头笑笑。
　　拿出手机，冯淇桃跑到院子里。

　　四周都静悄悄的。
　　院里有泥土混合着草木的气息，她小声地播放着音乐。
　　脚尖踮起来。

　　她的身体很柔软，这也是小时候为什么林萧依会送她去学芭蕾的原因。
　　腰间纤细，不盈一握。
　　跟着音乐的节奏，她慢慢将自己沉浸在舞蹈动作里。

　　冯淇桃跳得认真，没注意到对面二楼的窗户，正慢慢地打开。
　　第一遍练习结束。
　　她完完整整地跳了一遍，江景山也看得仔细认真。

　　他耳朵很灵敏，对音乐有很高的天赋。
　　从窗口下去，江景山走到钢琴前面，他敛着眼眸，手指落在琴键上。
　　很快地跳跃起来，钢琴的声音也从窗户飘出去。

　　他的琴声比手机里的音乐更让冯淇桃静心，抛开所有杂念。
　　渐渐的，她的耳边只有琴声。
　　跟随着琴声的节奏，她跳得越来越入迷，全身心都浸入其中。

　　直到第二次练习结束。
　　冯淇桃身上的短袖已经被汗水打湿，漂亮的后背已经是暗湿一片。
　　她脸颊微热，抬眸看了眼。没想到，这孩子的钢琴弹得这么好，确实是她听过最好的。

作者有话说

　　清明节，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