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拨云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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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看过花糖后，世良真纯神情轻松的离开了。
奈绪没有过多询问她的行程，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就算她发问了世良也未必会多说——毕竟她有一个在FBI任职的大哥，还有一个出现一丝纰漏就迅速决定举家搬迁的母亲。
虽不知那位二哥是什么来头，但他单凭世良的描述就能判断出危险从而“骂了她很久”，想必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至于世良本人……
才捅了娄子，再透露出些该说不该说的，那她的打不就白挨了吗？
回想她说起“被妈妈揍了”时委屈可怜的小眼神，奈绪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探访土屋花生的过程很顺利，因为奈绪在她昏迷时就将她抱出了房间，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受害人的尸体，也就避免了过于残酷的场景带来的一系列心理问题。
但遗憾的是她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发现尸体的公寓是土屋家的空置房，被租给了一个叫做“佐藤大智”的人，对方还额外付了一笔打扫房间的人工费，由土屋家的人每隔两至三天打扫一次。花生那天正是代替临时有事的妈妈前去打扫，结果刚一进门就被躲在门后的人捂住口鼻迷晕，并将失去意识的她塞进了书柜里。
换句话说，她根本没有看到对方的脸，唯一知道的是对方戴了一双皮手套——根本没法当作线索。
“原来如此，线索断了啊。”
真田弦宗助不知遗憾还是放松地叹了口气。
奈绪坐在办公桌的对面，把玩着印有警察学校徽章的原子笔，让它在指尖上转来转去，舞出一道残影。听到上司兼老师如此感慨，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啊，恐怕只能通过死者的人际关系来排查了，奥穗町警署已经派人去两个死者的老家了。”奈绪垂下眼睛，“不过估计什么也查不到吧。”
“如果真的是那个组织做的，按照以往的事例来看，八成不会留下什么纰漏。”
弦宗助摩挲着手中的报告材料，有些出神地看着办公桌对面那支以奇妙韵律舞动的原子笔，突然话锋一转。
“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办？”
奈绪舞着笔的手指一停。
弦宗助没有去看她的表情，兀自起身走到角落里，打开饮水机倒水喝。
寂静的办公楼里只闻得细细水流灌入茶杯所发出的汩汩声，和窗外空调外机的些微噪音，再远一点的地方，似乎还能听见道场传来的学员们的发力呼喝——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奈绪近日以来像皮筋一样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
说起来，她自从冲绳归来后，心中总怀有一股无法摆脱的不真实感。
就像是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飘渺的梦境，她的所听所闻都隔着一层空间——她脚步虚浮地站在梦境之中，与她对话的所有人都仿佛游戏里的NPC，日常生活和查案也像游戏发布的任务一样按部就班。
她的大脑在无时无刻的和这些不真实感对抗，但她的感情却剥离了出来，浮在肉身之上，行走在空间的缝隙里，旁观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发出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嘲讽声。
奈绪的理智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一种精神疾病的表现症状。
然而就在现在——在神奈川警察学校内少年育成课的办公室内——她的意志终于浮上水面，贪婪地汲取着氧气，发出了舒适的喟叹声。
“我……大概是，什么也不做吧。”
奈绪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半闭着眼睛，嘴角无法控制的牵起了一丝放松的微笑。
“认真的？”
弦宗助端着两杯水回到桌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学生。
“所以说，就算我准备做什么，又能做到什么呢？好高骛远可不是我的风格啊。”奈绪哼哼唧唧的说着，手臂和办公桌将她的脸颊挤出了一个滑稽的形状。
真田弦宗助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却又对自己察觉到的东西一无所知，只是隐约觉得……面前的红发少女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没有深究，不如说只要奈绪不再是那一副让人看不过眼的死样子，他就乐见其成。
弦宗助将水杯咣当一声放在奈绪面前，抱臂斜睨着她红彤彤的头顶。
“哼，终于像点样了。”
“我说啊——”
奈绪一口啃在杯沿上，翻起眼睛看着弦宗助，对他露出了标准的三白眼。
“什么都不做还能被评价为‘像点样了’……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啊，真田老师？”
看着突然间变得欠揍起来的学生，真田弦宗助安心之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是吗，我看你最近也挺累的，来来来，咱们一起去搏击教室松松筋骨。”
他咣咣两口干掉了杯子里的水，一把拎起奈绪的后脖领，像抓小鸡一样拖着她大步朝门口走去。
神奈川警察学校的道场共有两个。
其中一个由于经常传出学员们的悲鸣而被称为“恶鬼道场”，也就是奈绪最初进入的那个，由退休或在役警员做教练的普通道场。
而另一个设立在警察学校内部，作为接受全日制课程的学员们日常训练的场地，因为内部也包括了少育课的搏击训练场所，所以有了一个“雏樱道场”的逸名。
不过别以为有了这么一个粉嫩嫩的名字它就十分和谐有爱，实际上它的恶名不比所谓的“恶鬼道场”少。
不说远的，就说关东地区的警视厅内部，从上至下的每一个警员，几乎都在此落下过或是疼痛或是恐惧的泪水……只因为其坐落于封闭的警察学校内部，从不为外人所知罢了。
而被老师拽起领子拖着走的奈绪，此刻正站在这个所谓的“雏樱道场”中央。
“真少见啊，真田君，难得见你带学生来开小灶。”满头白发的剑道教官笑眯眯地看着真田弦宗助，以及站在他身旁一脸尴尬的少女。
真田弦宗助看似鼓励实则禁锢的拍着奈绪的肩，对老教官笑道：“让您见笑了，伊东老师，这孩子最近进步很大，我带她来探探实力。”
有些老花眼的伊东教官仔细看了看奈绪的面容，恍然大悟：“原来是早乙女君啊，上次剑道课的时候我就发现她的基础很强了，这么短的时间里还能再进一步，真是了不起啊！”
“哪里，您过奖了，只是又有了些微的心得，谈不上再进一步。”
听着夸奖的话，奈绪忙不迭地对伊东教官鞠躬，感受着周围学员们好奇的目光，不由得羞得脖颈通红。
满意地看着奈绪的窘态，真田弦宗助心情颇好的哈哈一笑，对伊东教官说道：“不打扰您，我们就占用一小块场地就行了。”
“没关系，现在是休息时间，正好让那些小子们也看看我们‘警界曙光’的风姿嘛！随意使用，随意使用。”
伊东嚯嚯嚯的笑着，背着手慢悠悠的朝场边走去。
“非常感谢您。”
奈绪很有礼貌的鞠躬道谢，直到伊东教官走远，这才直起身，保持着微笑，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却怎么听也算不上和蔼，“不是去搏击教室吗，为什么非得在剑道场被人围观不可啊！真·田·老·师！”
“什么搏击教室，我可没说过啊，你是太累了幻听了吧？”
弦宗助哈哈一笑，黝黑的脸膛上满是慈爱，寒得她汗毛竖起。
“而且我可是正规的免许皆传，不来剑道场，难道要去拳击场吗？”
奈绪嘴角一抽，微笑差点走形，“我看您就是想揍我一顿吧？”
真田从场边拿起竹刀，持在右手挥了两下，发出了令人心寒的嗖嗖声，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被发现了啊，没办法，那就特别允许你还手好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容不得奈绪继续挣扎。
她同样从场边的桶里拿出一把竹刀，试了试手感，转身对已经在场上站定的真田弦宗助粲然一笑，虽依旧操持着敬语，语气却一点也没有恭敬的意思。
“怪不得要来这里呢，看来您也只有在剑道上能揍我了。”
“口气真大啊，那我们就去搏击教室，看看我究竟能不能用拳头揍你——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真田弦宗助引刀极快，话音未落，他便率先攻了过来，甚至不等奈绪摆好架势——如此没有教官矜持的举动，让周围的学员们发出了惊讶的抽气声。
没有胴铠，没有护兜，眼见那道竹刀的残影就要让红发少女血溅当场，胆小一些的学员甚至害怕得闭上了眼。
奈绪单手提剑，还未回身就闻得劈头而来的破风之声。
她想也不想，瞬间撤步侧身，双膝微蹲，同时双手持剑向上挥斩，一股极重的压力顿时砸在了她手中的竹刀上。
武道共通并非谎言，经过千锤百炼的少女足下生根，晃身卸掉压力，同时重心偏移弓步向前突刺——
场内一篇寂静，只听得连续不断的交剑声噼啪作响。只几秒的功夫，场中的师徒二人就在原地交手数次，连发力的呼喝都未闻一声。
“了不得啊，了不得，怪不得真田那小子会带学生来这里。”
伊东教官戴着老花镜，一边看着场上的安静交锋，一边摇头晃脑地感叹。
在他身边，一位脸型刚毅的中年教官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个小姑娘就是传言中的‘警界曙光’吧？不说别的，只论剑道身手就几十年未见了，真田那小子在这个年龄也根本达不到这种水平。”
伊东教官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孩子最擅长的可不是剑道啊。”
“不是剑道？”中年教官惊讶地看着场中缠斗的二人，“她已经和真田打得不分上下了吧，就这样的水平还不是最擅长的？”
“哪里，那孩子的剑道只能说是入门，能有这等水平完全是因为她底子好、基础强，她的步伐可完全是近身格斗的形。”伊东教官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你再仔细看看。”
“唔嗯。”中年教官拖着下巴看了许久，有些不确定的说：“既然不是剑道的形，近身格斗的话，又有点像空手道，又有点柔道的感觉……某些架势单独来看，还有点少林拳法的影子。”
“这就对啦，那孩子擅长的是冲绳流的古武术呢。”伊东教官摘掉老花镜，笑呵呵的说道，“如果在狭窄的地方持枪和那孩子对上，可是连一发子弹都射不出来哦。”
老教官的话让身后的学员们一片哗然。
拳脚能胜过热兵器？这简直跟漫画中的情节一样啊，人类真的能做到那种事吗？
伊东教官慢悠悠的回头扫视了一下，对身旁的中年教官说道：“看来现在的学生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啊……鬼冢君，下次搏击课的时候，让那孩子来给你们上一课怎么样？”
中年教官——鬼冢八藏——听着身后学员们的窃窃私语，刚硬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您说的有道理，让那群小鬼们见见世面也好，省的一个二个都以为有了配枪就天下无敌了——既然书本上的知识不够直观，眼见为实这个道理还是很有必要让他们学习一下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拨云见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