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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晋江独家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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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晚上九点多,夜里温度没有白天那么炙热,时不时吹来一缕夜风,还挺沁人心脾。
一路畅通无阻,白一鸣将小跑停在闻氏集团楼下的露天停车场,挎着休闲书包往公司里走,进去之前,他仰头往上看,很快找到闻靖宇所在的办公室,那里果然亮着灯。
他收回视线,微抿了下唇,推开厚重的转门走进闻氏集团。
闻靖宇是下午从上海飞回北京,落地后没回家,直接来公司处理业务,离开几天手头上堆了不少文件,从早忙到晚一直没有停歇。
白一鸣站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三声门。
闻靖宇没想到他会来,以为是身边的秘书,头也没抬道:“进来。”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声音,听了十几年,可传到白一鸣的耳朵里,还是会全身颤栗。
他稳住心神,一手撑在门板推开了一道缝隙,然后先把头探进去往里瞅,露出白净秀气的半张脸,“叔叔,我来了。”
闻靖宇略感惊讶地抬眸,顿时目露温柔之色:“团子,你怎么来了?”
白一鸣大大方方地闯进来,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笑道:“开了叔叔送的车。”停顿一瞬,他笑容微敛,有点过意不去,“但是不小心把同学撞伤了。”
闻言,闻靖宇俊美的脸上满是忧虑,放下手里的文件,赶忙走到他跟前,两手按在青年的肩膀细细打量,“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离得太近了。
白一鸣脑海中飘过这样一句话。叔叔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扑在他的鼻尖,松木香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导致他晕乎乎的。
“没有。”他乖巧地笑了笑,不敢乱动。
闻靖宇松口气,摸摸他的细发,温柔嘱咐道:“一定要小心,想试车等我回来,我陪着你,别心急。”
“真的?”白一鸣眼睛一亮,下意识握住男人的手腕,“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闻靖宇手指点他在的鼻尖,语气里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纵容,“真的,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白一鸣含蓄微笑,低垂着眼睛,长睫轻颤,心里暖烘烘的。
闻靖宇还有一些重要文件没有处理完,暂时把他哄开心了,让他自己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承诺晚点带他去吃宵夜。
白一鸣乖乖答应,坐在沙发上,一手摆弄车钥匙,另一只手撑住下巴,总是控制不住地往闻靖宇方向看去。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白一鸣却觉得,他的叔叔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帅最耀眼的,举止投足无一不散发着魅力。
男人坐在老板椅上,身穿一件质感很好的黑色衬衫,独特的料子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光亮,看上去很是别致。他工作时喜欢将袖口挽起,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漂亮的小臂,只是这样坐着,就很赏心悦目。
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还是那张脸,即便看了很多年,不经意间的回眸,还是会被惊艳到。
白一鸣看了许久,怎么也看不够,他觉得自己可以看一辈子,就这样跟叔叔一辈子。
人的欲望无止境,以前经常能见到闻靖宇他就知足了,现在面对闻靖宇,已经贪婪到无法自拔,他想要更多。
“团子?”
闻靖宇忽然出声,手肘撑在桌面打了个响指,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什么呢?”
“想你啊。”白一鸣倒是一点也不别扭,晶亮的眼睛直视男人,传递着某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情愫。
闻靖宇笑着摇头,似乎是拿黏人的小孩没辙,语气溺宠道:“无聊写作业,叔叔马上就好。”
白一鸣摇头:“写完了。”
其实还没有,但是白一鸣决定以后在闻靖宇面前只做成年人该做的事,至于写作业这种小儿科还是躲回自己的房间解决。
以前他总是在闻靖宇的办公室写作业或者读书,近几年倒是很少了。
与此同时,闻靖宇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如初,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说:“先陪你吃宵夜。”
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团子等太久,工作的事可以留到明天。
这样看来,他还真是个昏君。
闻靖宇在心里调侃自己。
白一鸣闻言想要拍手叫好,脑子里都想好要吃什么了。恰在此时,兜里的手机很没有眼力见地响了两声。
他摸出来一看,如鲠在喉。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接通:“老爸。”
白玉成阴狠狠的声音顺着电话线爬过来:“你在哪里。”
白一鸣不喜欢说谎,也不会说谎,看了眼正在收拾文件的闻靖宇,低低说句:“在叔叔身边。”
白玉成觉得自己需要一台呼吸机,两眼一抹黑,气到差点心梗,“你马上回来!”
白一鸣抿了抿唇,犹疑几秒,还是乖乖应下了。
挂了电话,闻靖宇已经走到他身边,发现他脸色不太对劲,关心道:“团子,怎么了?”
“叔叔,今天不吃宵夜了,老爸让我回家。”白一鸣满眼愧疚,更多的是不舍。
闻靖宇习惯性地揉他头发,笑道:“没关系,叔叔送你回去。”
这要是以前,白一鸣肯定屁颠屁颠的答应,但是今天他一反常态,连连拒绝,抓起书包两步蹽到门口。
走之前还留了个心眼,将手里的跑车钥匙抛给闻靖宇,说:“明天来取。”
明天周末休息,没有课,白一鸣想趁此机会黏在闻靖宇身边,取车钥匙是个契机。
“哎,团子...”
闻靖宇想把人叫住,可惜白一鸣跑的特别快,人影都抓不到。
“真是长大了...”闻靖宇无奈地笑着。
低头看眼手里的车钥匙,忽而蹙眉,心底升起好奇心。白一鸣非常黏他,有机会恨不得挂在他身上当小挂件,今天不仅拒绝了他送人的提议,还表现的有点慌张无措。
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思及此,闻靖宇担忧的情绪克制不住地涌上心头,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一时间好的坏的都在脑海里演练一遍。
他终究是放心不下,找到手机,决定给白玉成打个电话。
“成哥,团子自己回去了,我看他情绪不太对,是不是最近几天过的不开心,还是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似乎在酝酿情绪,隔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齿的开口:“一鸣开不开心,跟你没关系!”
“?”
闻靖宇头顶一排问号,搞不明白大哥这脾气是打哪来的,不过还是笑盈盈地问:“成哥,你这是怎么了,嫂子没让你好过?”
听他的语气轻松愉悦,白玉成猜想他应该还不知道实情,深吸口气,努力压下怒火,冷冷说句:“明天见,有话说。”
白玉成说完就挂了,都没给人问话的机会。
闻靖宇盯着手机瞧,心底生出一股不太妙的感觉,白家父子同时反常,会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
就凭白玉成刚刚要吃人的声音,他断定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将手机随意扔在一旁,双手插进裤兜,步履从容地走向落地窗边,窗外繁华都市的美景映入眼帘,他却没有心情欣赏,反而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
白一鸣到家的时候,他老爸正在客厅等他。
屋内的灯光较暗,只开了两盏射灯,佣人都不在,四周静悄悄的。
白玉成颀长的身影立在客厅中央,两腿微微叉开,双臂环胸,半边身子陷入黑暗,白一鸣只能隐约看到他阴暗的轮廓。
白一鸣从小就乐观,性格温和乖顺,骨子里却有一股韧劲,尤其是心里想着闻靖宇,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有叔叔帮忙顶着,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长大,白一鸣不惹事也不怕事,包括面对自己的父母。
他微微一笑,有点没心没肺的打招呼:“老爸,晚上好。”
白玉成气得肝疼,握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想抄起皮带抽人,经过天人交战还是没舍得动手。
尤其是面对儿子清澈干净、不惧风雨的明亮双眼,如果动手了,反而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底气。
白玉成情绪缓和许多,威严开口:“一鸣,以后不准见闻靖宇。”
没想到他说得这样直白,白一鸣愣了一下:“老爸,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白玉成稳住的气息瞬间崩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给我听话,别惹我生气。”
见父亲脸色涨红,白一鸣心有愧疚,咬了咬下唇,还是掘强的摇头:“我喜欢他,一天看不到就想,控制不住。”
“白一鸣,你有没有点羞耻心!”
白玉成真是心里别扭极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从儿子嘴里听到想念自己好兄弟这种荒唐话,他都替白一鸣感到脸烧的慌,更多的是不自在。
白一鸣却满目无辜:“我不羞耻,我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我没有欺骗你们,为什么要羞耻。”说着,他还觉得挺委屈的,低头看着脚面,心里想着闻靖宇,想着想着更委屈了。
“你...”
白玉成哆哆嗦嗦地指着他,一时被怼到失语。
这时,赵婉彤及时从楼上下来,制止了父子大战。她走到丈夫身边,一手搭在对方胳膊上,用眼神传递安慰,见人气焰消了不少,又转头看向白一鸣。
见到儿子满脸失落和难过,还有眼底深处的执着,她是又气又心疼,更多的是无奈。
她拍了两下白玉成的肩膀,示意人坐下,然后对白一鸣说:“一鸣,今天回来的有点晚,你先上楼休息吧。”
白一鸣如负释重,对着父母礼貌点头:“谢谢老妈。”
走到楼梯间,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被他气到不断深呼吸的父亲,满是愧疚地说:“老爸,你也别生气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夫妻俩露出真面目。
白玉成烦躁地扒拉下头发,嘴里嘀咕道:“能不能别总让我装恶人。”
赵婉彤坐下来,双臂交叉放在胸口,盯着茶几的某一处,一脸严肃:“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说着,她看向旁边的丈夫,眼神示意。
俩人多年的默契不用多言语。白玉成心里明白,点头道:“我明天就去找靖宇。”
一提到这人,赵婉彤眯起双眸,冷冷道:“我早就说过,让一鸣离那个花心萝卜远一点,现在好了,儿子被他拐成了同性恋。”
她满目不悦,瞥一眼楼上,接着抱怨,“闻靖宇不适合一鸣,不仅是年龄和身份,主要是人也不行,换男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勤,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也太过分了,亏我们以前对他那么好。”
“不是,怎么就不行了,”白玉成下意识为自己的好兄弟辩解,“别这么说靖宇,谁还没有过风流不羁的青葱岁月,靖宇以前是花心了点,现在不是踏实下来了嘛,最近几年一直单着,也没有绯闻,浪子回头金不换。”
“所以?”赵婉彤斜了他一眼,“你觉得他踏实下来,愿意把儿子送给他?”
白玉成脸上的表情一僵,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瞬间改变话风,一巴掌拍在茶几,怒道:“放屁!当然不愿意,明天我就去砍了他!”
赵婉彤:“........”
*
这天晚上,白一鸣睡得还算安稳,他心大的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还不断演练当面表白的说辞,就连做梦都是跟叔叔一起开车兜风。
他挺开心的,并不知道他老爸砍人的决心有多强。
白玉成一大早就拎着菜刀找上门。
昨晚工作到深夜,闻靖宇没有回别墅区,而是在公司附近的阿玛尼公寓休息了一晚上。
他刚起床洗漱完毕,整个人倚在门口,慵懒倦怠到了极致,头发半干,身上还飘着沐浴露的清香,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找上门的男人,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嗓音还是微哑的,“成哥,这么早。”
门外的白玉成愣神了两秒,忍不住在心里嘀嘀咕咕:王八蛋果然有资本,真会放电,怪不得把一鸣迷的不要不要的。
但现在不是酸的时候,白玉成阴沉着脸,将掖在腰间的菜刀陡然拔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架在闻靖宇的脖子上,压着嗓子怒道:“王八蛋,你有没有良心!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我这个当大哥的对你怎么样,你自己说!”
???
闻靖宇觉得脖子冷飕飕的,下意识往后躲,被这阵仗搞得一脸懵逼,不过还是笑了笑:“成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至于吧。”
“误会你大爷!”白玉成攥紧菜刀,一手揪住男人的衣领,气到飙脏话,“我他妈拿你当好兄弟,当做亲弟弟!你竟然背着我搞一鸣,你个王八蛋找死是不是!”
闻靖宇的眼神陡然变得深沉睿智,但也只是一瞬,立刻又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微微偏头,躲过那把锋利的菜刀,哭笑不得道:“成哥,有话好好说。”
“别他妈叫我哥,我不是你哥!”白玉成真恨不得一刀砍下去。
闻靖宇也不躲了,轻轻拍了两下男人的肩膀,语气缓和:“成哥,到底怎么了,惹你发这么大火,弟弟好像没抢白家的生意吧。”
白玉成抿了抿唇,理智逐渐回归。
说到底,这件事闻靖宇一直蒙在鼓里,他拿着菜刀找上门,如果真伤了闻靖宇,那岂不是他没理。
何况还有白一鸣,如果被白一鸣知道闻靖宇受伤了,还不得借此机会以身相许来赎罪。
白玉成冷静下来,将菜刀从闻靖宇的脖子上挪开。
见状,闻靖宇轻笑一声,往屋里退后一步,邀请道:“成哥,进来坐。”
白玉成愤恨地看他一眼:“不进了,说完就走。”
闻靖宇笑容微敛,心底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白玉成又想拿到砍人,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一鸣说他喜欢你,当着我的面表白,你听听,这像话吗?”
闻靖宇神色不改,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光,随即“嗐”了一声:“成哥,听团子说喜欢我,你这个当爹的吃醋了?”
“你他妈少装傻!”白玉成拿刀冲他的脸比划了一下,“闻靖宇,这么多年的兄弟,这件事儿你自己掂量,我警告你,以后离一鸣远点,不然我真砍了你,我他妈就这么一个儿子,大不了牢底坐穿。”
说罢,白玉成把菜刀往屋里一扔,耳畔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是菜刀落在木质地板发出来的声音,他最后深深看一眼闻靖宇,然后转身离开。
闻靖宇一直盯着人消失的方向思考,情绪掀澜,除了感到震惊之外,他的内心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愉悦感。
半晌,身后传来了熟悉的手机铃声。
他回身找到电话,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团子”两个字,心跳陡然加快一拍。
犹疑了几秒,他轻松地接起来:“团子,今天竟然没赖床?”
“早就不赖床了,”白一鸣欢快清脆的声音传过来,“叔叔,早上好。”
“早。”闻靖宇笑着回应。
白一鸣并不知道老爸去砍人,满是期待地问:“叔叔,我今天休息,等会去你的公司取车钥匙,你可不可以陪我一天,如果你很忙,我也可以陪着你,保证不会打扰到你工作。”
团子太乖了,还很贴心。闻靖宇对这个提议非常心动,只可惜...
他眼眸一暗,想到白玉成警告的话,心里不是滋味,但面上仍旧笑盈盈:“今天叔叔不能陪你了,最近业务繁忙,上海拍到了新项目刚刚启动,我让文泽把车钥匙给你送过去,你乖乖的,无聊可以在家里练琴,或者是找同学一起出去散心,等叔叔忙完了,再陪你好不好?”
失落的情绪瞬间填满了白一鸣的身心,期盼一晚的美好幻想就这样破灭了。不过他向来懂事,尽管心里不情不愿,但还是点头应了,“嗯,好吧,那我等叔叔忙完。”
感受到他的委屈,闻靖宇心下一紧,但是没心软,轻声道句:“乖。”
结束通话,闻靖宇瞬间收起笑容,沉着一张脸思索片刻,然后打通了秘书的电话。
“文泽,先来公寓取车钥匙给团子送过去,对了,别忘了给他买最爱吃的香酥鸭。”
杨文泽连连应道:“闻总,还有其他事吗?”
闻靖宇捏了捏眉心,语气沉稳中透着一丝无力:“订一张去上海的机票,越快越好。”
被告知一直疼爱的“大侄子”喜欢他,这件事太突然了,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