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敏罕穆德珍

9、第9章

　　洛克巴不得整个马尔福庄园的人都看不起自己，那么自己便可以不动声色地接近卢修斯，虽然现在还不是接近他的时机。洛克认为既然决定了要接近卢修斯，那就一定要一举夺得卢修斯的信任。
　　命运之所以被人畏惧，就在于它的不可知性。
　　认识不认识卢修斯也不由洛克说了算，他俩的见面由命运牵线，定在了这个初次到临马尔福庄园的夜晚。
　　身着暗青色丝绸万字花纹小长袍，洛克牵着汉克的手，静静地呆在科里的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这是一个贵族内部常见的接风宴席，洛克环视了一眼四周，作出判断。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在这种宴席上，最容易发生点什么意外，比如个人挑战之类的。虽然洛克认为马尔福庄园的人应该不会过多地为难自己与汉克这两个小小的孩子，但谁又能保证这种事一定不会发生呢？丛林里的野兽都有自己的领地，现在的自己与汉克就是闯入了名为马尔福贵族的这种披着华丽贵族外皮的野兽的地盘。
　　洛克强压住弟弟到处跑的冲动，拉着他，老老实实地随着科里在场中走动，随手端着一杯果汁，看起来俨然便是科里的一个小跟班。
　　汉克就不一样了，首先他是一个真正的3岁孩子，大人们的心思他无法理解，其次作为一个已经没落的维克多，汉克他并不知道这样的宴席自己应该怎么做。他扭捏着手指，不安地看来看去，只觉得这宴席上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的，晃花了自己的眼睛，不久便累了。
　　洛克既然答应了维克多夫人照顾汉克，自己虽然极其不愿意离开科里，但又不能放着汉克不管，只得领着汉克走到了角落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一个巨大的花瓶挡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光线也比较灰暗，是个清静的隐蔽处。
　　只可惜这并不能阻止有心人的窥视。
　　“看，维克多家的在那里，”角落里一群少年目光炯炯，盯着这两个幼童看，“年龄太小了，可惜，可惜。”
　　“不，正是因为年龄小，才方便啊——”
　　“这么小又有什么用？”
　　“年纪小是没用，但他们的老师有用啊，”莫迪神秘兮兮地说道，“他们的老师是科里.马尔福，知道了吗？”
　　众人齐齐摇头。
　　柯林福与往常一样，混在莫迪的队伍之中沉默不语。科里.马尔福，马尔福家族的天才，他们竟是连这个都不知道？也就只有莫迪这个蠢材会把这群白痴当作心腹。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莫迪不禁为自己这群兄弟叹息，虽然将他们收拢在一起的时候，正是看中了他们的智商并不能威胁到自己，但遇到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情况，莫迪还是有些纠结于无人可用，“只要记住了，拉拢这两个小孩。”
　　他压低声音，“不要告诉我，你们连拉拢两个还不到5岁的小屁孩都做不到。”
　　看着自己的跟班兄弟们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莫迪心里不由地涌起一阵高于人上的快感，自己这么努力地扩大势力，不就是为了这种感觉么？
　　柯林福心里冷哼，眼高于手的白痴。
　　若是自己所看没错，这两个孩子中，那个小的叫汉克的还好解决，但那个叫做洛克的小孩，说不得就是一个可以与自己比肩的“怪胎”。
　　尽管柯福林认为自己已经足够高看洛克一筹，但他还是低估了洛克。洛克，又岂是他柯福林所能比肩的？
　　“不过，据说这洛克，是个私生子啊，”胖胖的李维眨巴着自己那水汪汪的眼睛，说道，“要我去与一个私生子交好，这我可不干。”
　　“是呀是呀，”李维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附和道，“一个私生子，与他说话都是对我们的侮辱，莫迪，拉拢一个汉克不就可以了？干嘛还要管那个洛克？反正这维克多家族的继承人身份在我们马尔福眼里什么都不算。”
　　维克多家族的确是不在自己眼中，但科里.马尔福不一样啊？有这么个人物支持，自己说不得可以获得更大的好处。为什么这群笨蛋就是听不懂呢？到时候打压洛克，只用将汉克拉过来不就可以了？
　　莫迪为难地环视四周，这种他们都不愿意做的事情，总不能让自己亲自去吧？那洛克的身份这么尴尬，实在是让莫迪不屑。
　　忽然他眼光一亮，柯福林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派他去，不仅可以麻痹科里，还可以趁机将柯林福赶出自己的视线，并让他的名声严重受损——与私生子交好，对贵族来说这可是一件有失身份的事情。
　　这当真是一举三得的事情。
　　看到莫迪盯着自己的眼神，柯福林心中暗恨，但也知道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可又不可表现得过于热切，否则一定会被莫迪察觉出异样。即使以这家伙的智商肯定是看不出自己的想法，但给自己的计划使绊子向来是这莫迪的拿手本事。
　　谁让自己父母的势力不如莫迪的父母呢？
　　忍让，忍让，忍让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那好，我去，”柯福林眼神闪烁，咬着下唇将犹豫的表情展现在众人面前，希望最后至少可以得到一点同情分，“可是，我不保证真的能够拉拢到他。”
　　“嗯？”莫迪威胁着逼近柯福林，沉声说道，阴沉的声音里暗含挑拨，看来是看出了柯林福的打算，“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表情，难道是我逼你去拉拢洛克了？要知道，我这么做可是为我们大家好。你要是拉拢不来洛克，连累了大家……再说，这个洛克到时也是有用的，怎么可以不拉拢过来？我们是马尔福，无所不能的马尔福，你说是不是？”
　　不用莫迪再多说下去，柯福林便感觉站在他周围的几人迅速与自己拉开了距离。几道冰冷的目光扫视着自己，柯福林暗骂一声，做出一副畏缩无能，完全臣服于莫迪的样子，“怎么会？莫迪，你知道的，我肯定愿意的……”
　　跺跺脚，柯林福转身走向洛克，将身后那片幸灾乐祸的笑声抛之脑后。
　　洛克正在花瓶的掩饰下抿着果汁悠闲自得地观察着宴席中的人间百态，有人欢笑有人猖狂有人苦闷有人悲愤，尽在这一个小小的宴席中。
　　“哥哥，你在看什么？”汉克疑惑地问道。
　　“仔细看，”洛克摸摸汉克的头，“有趣的东西。”
　　“的确是有趣的东西，”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惊得洛克一把将汉克掩在怀里，戒备地看向背后那个原本空无一人的露天阳台。
　　卢修斯？他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洛克困惑地看着卢修斯，身体绷直，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
　　卢修斯歪歪脑袋，“怎么样？我的出场绚丽吧？”
　　洛克哽了一下，差点忘了，再怎么说，现在的卢修斯仅仅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偶尔说一些这种幼稚的话，自己应该谅解的。
　　汉克对卢修斯这样的说法显然是觉得亲近至极，不顾洛克的阻拦，从洛克的怀里窜出来，抓住卢修斯的手，急吼吼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也要！”
　　“汉克——”洛克愧疚地看着闪避不及的卢修斯，欲言又止。
　　孩子有孩子的相处方式，表现自己的善意最好还是直接些。对一个小孩子玩暗示，其愚蠢程度与对一只猴子讲马克思主义伟大之处完全等同。
　　“我是卢修斯.马尔福，你呢？”
　　“洛克.维克多，”看着卢修斯一副本来就知道的表情，洛克恶劣地加上了一句，“维克多家族的私生子。”
　　卢修斯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出现了龟裂，“私私私生子？”
　　洛克故意忽然将脸垂下来，与卢修斯拉开两步，“对不起，只是，我觉得，您现在大概是不愿意与我这个维克多家族的耻辱结交了。”
　　卢修斯纠结了一下，还是缓慢地说道，“你是维克多家族的耻辱，我是马尔福家族的笑话——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汉克不明所以地看看洛克，再看看卢修斯，忽然被他们脸上扬起的同样阴森的笑容吓得一颤。
　　洛克连忙把他护在怀里，皱着眉头看着卢修斯笑得一脸诡异的模样，自嘲地说道，“看到了吧，我这个维克多家族私生子其实还是个保姆，是不是很意外？你刚才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卢修斯眨眨眼睛，指指阳台外栏——一个梯子搭在上面，只是因为天气黑暗，看不清。
　　洛克郁闷地瞥了一眼卢修斯，“我还以为你会什么神奇的魔法呢！”
　　卢修斯摇摇头，说道，“宴席上的人看多了也会腻的，去我那里一起玩吧？”
　　洛克沉吟了一下，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敲了三下，“科里老师，我随卢修斯去玩了。”
　　手腕上传来科里的声音，“去吧，玩得开心些。”
　　“哇——”卢修斯羡慕地看着那个腕表，那可是种少见的魔法器具，家族里只有最受宠的成员才可以拥有，卢修斯不在此列，也就从没用过。
　　洛克才想要向卢修斯展现一下自己的腕表，三个身着马尔福庄园下人服装的男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等人面前。
　　“你们就是今天随科里少爷来的维克多？”
　　听见了这句话，卢修斯不着声色地迈前一步，将自己的脸露在灯光下，惨白却十分坚定，“马尔福小少爷与客人说话的时候，什么时候允许你们出现了？”
　　“马尔福家族的笑话，”三人虽然有些忌惮，但依旧没有将卢修斯放在心上，“让开！”
　　这种不敬的态度让卢修斯的小脸顿时涨红起来。
　　他想起了亚当说过的话，自己必须强势起来，否则凭什么留住维克多？
　　“放肆！”
　　“再不让开，可是要与你一起教训了！”
　　就在事态即将闹大之前，柯林福终于及时出现。
　　洛克微微松了口气，想必这就是弄出这一幕的主谋了。
　　他微恼地握了握拳头，要是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与权势，这些家伙怎么可能如此对待自己？
　　不由地将目光移向卢修斯，洛克暗中期待着卢修斯的崛起。
　　柯林福一直认为洛克不简单，同样的，洛克也认为柯林福勉强算是个对手——用来练手是很不错的。
　　洛克那打量案板上的肉的表情让柯林福敏感地抖了一下，但他还是很热情地给了洛克一个灿烂的笑容。
　　“洛克，欢迎来到马尔福庄园，我是你的柯林福哥哥，”柯林福亲切地端给洛克一杯果酒，“尝尝看，味道不错，算是压惊。刚才那几人只是意外，我发誓，只要有我在，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洛克暗中翻了个白眼，自己可以3岁的幼童，让自己喝酒，这个柯林福可真够浑的。抿了一口，洛克皱着眉毛，“谢谢柯林福哥哥，可是，哥哥，不好喝~~~柯林福哥哥，我要喝果汁，这个怪怪的。”
　　汉克一听，本来想要向哥哥讨要一口果酒的小手，就立刻垂下了。
　　卢修斯在自己哥哥带来的阴影里安静地站着，默不作声，仿佛即将完全消失在角落之中。
　　“啊，我忘了，”柯林福立刻挂上了抱歉的表情，挎着嘴郁闷地一拍额头，“参加这宴席的马尔福都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我竟然忘记了洛克你们还小了点。没事，哥哥带你们找果汁喝。”
　　汉克抬头，仰视柯林福，被他那副亲切的样子迷惑，当即就要跟着柯林福走开，却被洛克拉住，“汉克，我们刚才与卢修斯约好了，一起玩的。”
　　汉克不满地撅撅嘴，扭动了一下，倒是听话地停住了，只是拿眼睛不住地在柯林福与卢修斯之间瞄来瞄去。
　　洛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击了一下手镯，“老师，汉克与柯林福小少爷去玩，可以么？”
　　“去吧，记得让柯林福送他回来。”
　　“一定的，科里…….爷爷，”柯林福立刻接口道，“我一定会将汉克安全地送回来。”
　　洛克目送柯林福离开，心里微微有些不安。
　　他知道自己是不可以一直与汉克寸步不离的，为了自己的未来，自己必须有独处的空间，汉克学会自理是必须得事情。
　　并且，自己与卢修斯即将要做的一些事情也不适合汉克知道。
　　只是，就这么让汉克与那个柯林福在一起是不是不怎么好呢？
　　明天还是让老师选一个真正安全的小孩子陪伴汉克吧。
　　卢修斯在柯林福离开后终于泛起了真心的笑容，“我还以为你要随他走呢！他可以莫迪那边的，经常仗势欺人的。”
　　洛克摇摇头，“他不喜欢我。”
　　“嘿嘿，他也不喜欢我，”卢修斯找到了自己与洛克的第一个共同语言，附和道，“走，我们离开这里！”
　　阳台的梯子下，亚当终于盼到了自己等待已久的猎物——洛克.维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