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德芙】 ...
-
曾念其实是见过杨清远妈妈的。
还见过不止一次。
高三的时候杨清远妈妈在学校教职工宿舍那里租了一个单间，辞了工作开始全心全意照顾杨清远的饮食起居。
杨清远也结束了寄宿制生活，开启了校内走读之路。
曾念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经常能见到杨清远步履匆忙地往教职工宿舍跑的身影。
偶尔杨清远还会喊一些人去他们家加餐，那些人回来都会对杨妈妈的厨艺赞不绝口。
那个时候曾念还羡慕了很久。
却不知道该羡慕杨清远，还是该羡慕那些被他带回家吃饭的人。
或许在那个时候，她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起杨清远这个人了。
可是，尽管藏着这种未知的甜蜜心思，对曾念来说，那也确实是很灰暗的一段时光。
潜江的秋天来得很快，曾念的感冒自那开始就一直不好，一直延续到了冬天。
也是在那个冬天，杨清远摔断了腿。
听说是赶着下午第一堂课的时候不小心从教职工宿舍楼梯上摔了下来，左腿轻微骨折，还打了石膏。
班上玩得好的同学自发组织起来，买了些水果要去看他。
可曾念那时候自顾不暇，每天中午都要趁着午休的时间去校外诊所打点滴。
于是错过去那个大家去他家探望的好机会。
后来杨清远打着石膏回来上课了，还问曾念为什么不去看他，曾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杨清远“啧”了一声，转头就去跟班长讲话了。
曾念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对不起。
也不知道杨清远听没听见。
再后来一些，曾念的感冒愈发严重，成绩一落千丈，老刘担心她的睡眠时间不够，于是将她的打点滴时间改成了晚自习最后两节，曾念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了杨清远的妈妈。
那时候杨清远的石膏已经拆了，但上下四层楼还需要人扶着，于是曾念每次打完点滴回来的时候都能在三四楼的楼梯间碰到杨清远的妈妈。
曾念每次会和杨清远妈妈打声招呼，杨清远妈妈还会关心地问她好些了没有。
有一次下晚自习的时候杨清远妈妈过来接他来得有些晚，那天恰逢曾念生日，她收到了好多同学送的零食，由于收拾东西，要走的时候发现班里就只剩下她和杨清远了。
那时候重新调了座位，杨清远已经不坐她后面的，改坐曾念斜前方。
于是曾念轻轻用手捅了一下杨清远的后背，杨清远转头看她，她就敞开塑料袋里同学送给她的零食，小声问杨清远要不要吃。
教室里的灯关了一半，只在杨清远头顶上开了一盏，白炽灯这么照下来，他们的投影打在课桌上，显得有些朦胧的暧昧。
杨清远接着从斜前方侧过身子来，曾念把零食袋子往前送了一些。
杨清远挑了个德芙巧克力，像是随手这么一抓，却偏偏很凑巧的样子。
可曾念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
因为那个时候，班上的同学都说“DOVE”巧克力的谚语是“DO YOU LOVE ME”的意思。
——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
曾念小小声在心里回答。
杨清远似乎觉得曾念的表情有些意思，有些纳闷地问：“这个，不可以么？”
曾念点了点头，又很快摇头，有些慢半拍地问他：“不要别的了么？”
“喔，不要了。”杨清远把巧克力装进口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一跳一跳地往外走。
曾念把零食袋随手塞进课桌，跟着他往外走，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要扶你么？”
“不要。”杨清远皱着眉头在前跳，曾念跟在后面慢慢走。
走到三楼和四楼的隔间，遇到了匆匆而来的杨清远妈妈。
曾念喊了声阿姨好，有些慌乱地跑下了楼。
都忘记了自己的夜盲症。
一直跑到宿舍楼下曾念才停下脚步。
她心跳快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不知道是跑得太快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倒是从那开始，她就再没见过杨清远妈妈了。
她也很少再有和杨清远一起下楼的机会了。
***
【我妈和我奶奶已经在家里夸你一个小时了。】杨清远发来的语音带着笑，【女侠，什么时候有空，赏脸一起吃个饭？】
曾念掏出手机看了眼，又将其装进口袋。
继续用筷子拨弄着锅里上下翻腾的水饺，没回复。
两分钟后，杨清远的电话打了过来。
“干嘛呢？发你消息半天不回。”杨清远的声音是很好听的，音色很像曾念喜欢的一个二次元声优。
在曾念和杨清远很熟略的那段时间里，曾念夸过他的声音好听，还夸过他长得很像几年前湖南卫视捧过的一个新人。
那时候杨清远还笑着问曾念以后是不是要经常视频啊？
可也是那个时候了。
现在距离他们上次通电话，都已经三年多了。
“喂？曾念，你有在听吗？”
“嗯，听着呢。”曾念用耳朵夹着电话，一手将饺子捞到盘子里，“我煮饺子呢，没看消息。”
“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杨清远说。
“都有谁？”曾念关了打火灶，将饺子端上桌。
“我，你。”杨清远说，“感谢女侠您今儿从推销员手中解救我奶奶。”
“求你了。”杨清远软着声音说，像是有些撒娇的模样，“你不答应我奶奶会剥了我的。”
曾念能够听到电话那边有一些嘈杂的声音。
她笑了一声，说：“真不必了，这就是一小事儿，换作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像今天这样做的。”
电话那边嘈杂的声音更大了，过了一会儿又变得很安静。
杨清远像是很无奈地说：“不是我奶奶，是我！是我自己作为同学和邻居，想请你吃个饭。”
“那就更不必了。”曾念说，“前两天不才聚过一次么？”
“前几天是班聚，那不能算的。”杨清远似乎是有些无奈，“就当是补上北京的那一次，我请你吃个饭。”
曾念：“……”
她缓了很大很大的一口气才止住内心的颤抖，然后说：“我早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德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