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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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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槐站在门口帮忙把卷门拉上,一转头方琸有点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车有点小,可能不太坐得下。”
“没事,能坐就行,我不挑。”
片刻后,姜槐看着面前的粉色小电驴,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方琸有点紧张,手指下意识地捏着裤缝,“要不……打个车过去吧。”
“我平时自己一个人开够用了,没想过两个人的情况……”
姜槐脸色缓和了点,“没载过人?”
方琸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不过我车技还是可以的,应该不会把你摔了。”
姜槐心情应该不错,难得没有吐槽他一台小破电瓶车竟然也需要什么鬼的车技。
“就坐这个。”
车小,两个人胸靠着背,紧紧挤在一块,饶是这样,还是感觉半截屁|股空落落的。
风呼呼吹过,车开上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姜槐的手从后面环住了方琸的腰。
方琸身上还带着少年时期未褪去的单薄感,衬衫薄薄一层,腰比衬衫更薄,像是一手就能掐住,单薄的、细韧的。
“风大,坐不稳。”姜槐解释,不知道方琸听清没有。
方琸的头闷在头盔里面,大概应了一声,听不出同意还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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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路过一家药店,姜槐贴近了方琸耳边大声道,“在这儿下车,我要买个东西。”
方琸听见了,于是停了车,两人进了店里。
店员见有人进来,笑容灿烂了些,“先生您好,要买些什么?”
姜槐:拿一个创口贴。
“一个?”
“嗯。”
“……”店员努力地调整了一下笑容,“好的,一共五毛钱。”
店员:“扫码还是现金?”
“扫码。”
姜槐掏出手机,对准二维码扫了一会儿,半晌都没什么反应,喃喃道:“手机好像没信号?”
正打算再扫一次,身边方琸说了一句,“我来吧。”
姜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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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东西出了店,方琸坐在车上戴头盔。
女店员的说话声顺着风被送进两人耳朵里。估计觉得他们两个买完东西走远了,谈论的声音便有些肆无忌惮。
“啧啧,长见识了,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抠。这瓜子味道不错,香!”
“就是,五毛钱都要坑,活久见。诶诶,别磕完了,给我留点。”
“他那朋友也是傻,扯什么手机没信号啥的还真信。”
“其实吧,我跟你说,这话我可不跟别人说……他啊,那西装都是高仿的,花不了几块钱。”
“真的?”
“那还有假?我懂这个,会看。”
“诶哟你还会这个啊,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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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琸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欲言又止地看了姜槐一眼,被发现后又赶快转了回来,特别像不小心发现了别人秘密的好学生,满脸的不知所措。
姜槐用尽毕生涵养、努力保持着得体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是真的,要看票据吗?”
方琸闻言呛了一下,“……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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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琸住在奶茶店几公里内的一片老式小区楼,楼房大多上了年纪,墙面斑驳一片,南方潮湿的风经年累月地吹,给墙根添上大片灰白的霉迹,楼道大概是因为年久失修,泛着一股子潮味,被昏黄的灯光裹着,曲曲折折地往上通。
老式的楼房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只有简陋的楼梯把手,越往上走越有种会一脚踏空的不安全感。
方琸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来看几眼姜槐,嘴里提醒着,“第一次走会有点害怕,扶着墙就好多了。”
姜槐看了眼一蹭一手灰的墙壁,没下得去手。
大概是灯光暧昧,视线朦胧,方琸转过来的半边侧脸被漆上了莹白的光泽,温柔得有些动人。
再细看,又像是臆想出来的错觉。
姜槐将视线生硬地转开,没应声。
楼里灯光昏暗,他低着头往前走,没留神下巴磕到了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方琸停下步子,说了一声,“到了。”
方琸的房子不算太大,但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两室一厅,看得出是老房子,但打理得很干净,坐在客厅还能望得见外面阳台上成排码着的绿植,葱葱郁郁、自由恣意地生长着,从中便能窥见主人的温柔和用心。
明明是房子的主人,他看起来倒像比姜槐这个客人还拘谨,双手垂在身侧,站在沙发旁问姜槐,“柠檬水可以吗?”
“都行。”
过了一会,方琸端着两杯柠檬水从厨房走出来,放在桌上。
姜槐伸手拿了起来,还没入手便知道肯定是合适到不冰不烫的温度。
方琸总是这样,在无声处细心,在无人处温柔。
方琸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视线安静地垂着,长了一些的发丝看起来比主人的性子还要软,乖顺地搭在额头上,有几缕半遮着乌黑的眉睫。
姜槐就这么隔空打量了好几眼,眸色幽而深,说不出在想什么。
“对了,”姜槐掏出手机,“你社交帐号多少,我加你好友,顺便把钱转给你。”
方琸有些疑心自己听错了,偏偏姜槐的神情很正经,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痕迹,便有些迟疑地开口,“……不用了吧。”
姜槐便用不能通融的眼神看着他,淡淡道:“要的,毕竟不常联系,我也不喜欢欠人东西。”
话说到这个份上,确实也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
方琸便打开社交界面,把手机递了过去。
姜槐效率很快,没一会便把手机递还回去,方琸点开添加好友成功的消息窗口,被突然出现的转账提示吓了一跳。
手指有些呆滞地点开。
一阵金币哗啦啦掉落的声音。
系统提示:收款成功,您已收到对方转账0.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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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槐手机界面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助理小周:老板,车修好了。
姜槐:把车开走,随便去什么地方停一会,一个小时后再来接我。
助理小周:……好的。
片刻后。
系统提示: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助理小周:好的!
姜槐收了手机,转头跟方琸说话,眉头皱着像是在犯愁,“我助理说车的引擎也出了问题,要修挺久的。”
这样面对面说话还是有些不自在,方琸拘谨地抿了抿唇,“没关系的,再坐一会吧。”
姜槐便喝口方琸泡的水,再看眼方琸这个人,颇有几分闲适地噙着抹笑意,“那就打扰了。”
大概是看方琸在旁边坐得犯困,姜槐主动提起,“现在也不早了,我自己在客厅坐着就行,你去洗澡吧。”
于是方琸悄悄打到一半的哈欠被吓跑了,小幅度地摇头,“不用了,再说你一会儿就走了,也不差这个时间。”
姜槐闻言“啧”了一声,眉峰有点不耐地往上挑了挑,那张脸板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唬人的,慢悠悠道:“非逼我给你洗是吧。”
“!”
方琸从沙发上猛地站起,头都不敢抬了,从脸到脖颈皆染上一片绯色,结结巴巴道:“我……我去洗澡了!”
姜槐瞥了一眼方琸兔子一样落荒而逃的背影,淡淡想: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浴室里:
方琸掬了捧水往脸上浇,稍微将脸颊的热度降下了些。
他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有张备受造物主青睐的脸,湿发黏在额角,水珠沿着柔软的面部线条滑落,鼻息微微混乱。
片刻后,他从洗手台前撑起身子,吐出一口气后,抬手解下第一颗衬衫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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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槐倒是颇为安分地在客厅呆着,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方琸才从浴室方向出来。
方琸穿着柔软的圆领睡衣,不经意坦露出干净瓷白的脖颈和一小片圆滑的锁骨,两边脸颊被浴室的热气烘得有些红,显得整个人又软又乖。
姜槐坐在沙发上,隔着茶几到浴室的一小段距离抬头看着他,能听见自己心中那棵被思念催生而出的大树伸展枝干的声音,它沉寂太久,只要一点点催化,就能缓慢结出欲望的果实。
他有些突兀地起身,扬手时磕到了玻璃茶几边缘的透明水杯,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摩擦声。
方琸便也迷茫地跟着他起身,伸手把水杯摆在茶几中央,“……要走了吗?”
“……”姜槐竭力把任何突兀到可能吓到方琸的情感压抑住,没让自己有任何失态,“嗯,车修好了,该走了。”
方琸抬腿跟着他往外走,他平时睡得早,这会儿很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打算把人送到楼下。
“送到这儿就行,早点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门口的灯光昏暗,姜槐的神色揉进了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温柔。
方琸便有些懵懂地回望他,眼里是因困倦漫起的生理性水雾。
姜槐站在门口,忽然有些无奈地伸手揉了揉方琸的头发,“以后长点心眼吧。”
那点睡意顿时被扫得干干净净,方琸有些局促地垂着指尖,“……什么?”
其实以两人现在的关系来看,这个举动委实有些逾矩了。
但姜槐很快把手收了回去,脸上也挂着十分惺忪平常的神情,只有一双墨色的眸子又深又沉,仿佛老友间自然随意的寒暄,方琸只好也跟着他一起装傻。
就这样借着门口的灯光瞧了方琸好几眼,姜槐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下次别人坐你后面不许让人搂腰。”
方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小声反驳道:“正常人坐别人车后面一般也不会随随便便搂腰的。”
这话姜槐就不爱听了,冷笑一声,“哦,我不正常?”
方琸:“……”
倒也……没有这个意思。
送走了姜槐,方琸关灯上床,整个人陷进软软的被窝,像是被裹进一大团又轻又软的云絮里,睡意倏然袭来。
这一晚难得做了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