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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战张角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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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么说，卢琴依旧将笔放下了，看向赫灵蛟，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也不是多事的人，一起相处这么久，你的为人秉性我是了解的，想来最近也看出了端倪，是在担心我。”
说到这件事，卢琴盯着赫灵蛟看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她又蓦地笑了，手里举着笔，对着赫灵蛟一点，笑着说道：“想来能这么好事儿跟着我的，也只有姜天游那混账了吧？”
赫灵蛟说道：“天游虽然混账，但是尾随女子的伎俩着实是一绝。她这等伎俩我定要教好了，省得她跑出去滥用，坏了我的名声。”
卢琴被她逗笑了，这才将手里的笔放下了。
堂堂广宗太守，散发披肩，白衣染墨，显得狼狈地很。
卢琴坐在窗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说道：“她大约也和你说了，我去当铺，是想典当一些东西，换一些银钱。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我最近遣散了之前跟着我的下属，只留了后厨几个人还在打扫做饭，其余的一应驱散了。”
赫灵蛟见卢琴也不再隐瞒，索性直言问道：“难道是因为战役良久，城中缺银吗？”
卢琴摇头，说道：“到现在为止，军饷是不缺的。但是要再耗上十天半个月，那可就说不好了。”
赫灵蛟环视一圈，见卢琴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没了，想来是都换走了。
赫灵蛟问道：“太守典当自己的东西，能典当多少钱，能换来几日军饷？”
卢琴苦笑：“什么军饷！你以为我换这些东西是换军饷么！我卢琴能收藏多值钱的东西，够换来全军军饷！”
说到这里，她叹息一声，道：“是那左丰。那日你走之后，左丰找我要贿赂。我广宗现在多少将士都守着那黄巾，多少活人等着吃饭！一场仗下来，多少将士没了性命，多少百姓父母没了儿子，孩子没了父亲！现在的钱用来打仗还不够，还能给他上供不成？”
卢琴越说，越是激动，恨得狠狠一掌拍在案上，怒道：
“我就直白和他说了，没有钱，让他想都别想！”
说到这里，卢琴忽然沉默了，有那么一瞬间，屋子里的空气都沉寂下来。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那左丰就记恨我不给他贿赂，走之前信誓旦旦说，今日不给他钱，明日广宗就换人，还保我进大狱。”
说罢，长长地一声叹息：“可怜我朝权力，竟落在这等阉人手中。我寒窗苦读十七载，好不容易才博得今日之位，正当战役吃紧的时候，竟然要受这种人的气。”
赫灵蛟说道：“那你给他不曾？”
卢琴抬眼看她，无奈说道：“我那时意气，就说不给。可是他走了这几日，我说句大不敬的话，骆雅无能，这帮阉人说什么她都信。我怕那左丰走了，向朝廷报我久战拖延，到时候这广宗，真的就要换人了。”
赫灵蛟倒是记得骆雅。
昭帝在世的时候，对这位有肺痨的公主，是十分恩惠的。
后面昭帝亡故了，换到后主，后主每天除了玩就是玩，对她实在是没什么帮助，任由她的死活去。
传闻说有那么几次，西南来供，供了不少珍稀的药材。
骆雅生病许久，就去找后主药，请后主恩赐。
那谁想得到，宫中有传闻说后主本来不想给骆雅，但是听说骆雅快病死了，这才给她的。
后面药材送到了公主府，被骆雅一把丢进河里去了。
骆雅心中，也就此恨上了后主。
赫灵蛟当初玩游戏的时候，有个支线就是在煌城中问取后主的秘闻，这个任务找骆雅一个角色就能拿完所有的消息值，可见骆雅心中有多恨后主。
这个听风就是雨的人，这次也会听信谣言吗？
说到这里，卢琴看着笔尖的墨滴落，竟思念起过去来了：
“我现在是真怀念灵帝啊。赫凌，你是不知道，之前灵帝在的时候，她虽然荒淫无度，但是她心黑手狠啊。”
“那手下的大臣也好，阉臣也罢，没人敢惹事，生怕出名。怕做好事出名，也怕做坏事出名，所以都小心翼翼老老实实做事，这个事既不做得好，也不做得糟，前前后后都齐整得不像话。”
“可是现在可好，灵帝一死，新帝登基，这帮人全冒出来了，要钱的要钱，收贿的收贿，真是无法无天。”
“心黑手狠”的赫灵蛟，坐在太守的身边，深绝自己不该接话。
卢琴说完，又看向赫灵蛟，问道：“赫凌，你既然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赫灵蛟刚从‘心黑手狠’四个里缓过神，连忙说道：“我其实……”
卢琴又说道：“其实我也理解。现在这个时候么，大家都困难。我知道良禽择木而栖，若是你决定带军回幽州去，我也好生相送。只是时局困难，这次不能犒赏军士了。”
赫灵蛟来找卢琴，怎么会是那个意思呢。
但是想来卢琴今日也见了不少世态炎凉，心中已然绝望了。
赫灵蛟说道：“太守，我今日前来并未为此。”
卢琴神色一动，似是有所触痛，又放心了些。
她又欲要张口，看神情，似是想要求助。
可是偏偏话到嘴边说不出口，竟然又给她咽了下去。
赫灵蛟说道：“只是我听说，城中百姓都因为两军抗衡的事情十分恐惧，所以大量囤积粮食。导致现在城中粮食被抢购一空，很多人买都买不到粮食。”
卢琴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现在听赫灵蛟这样说，一点都不意外，只是问道：
“赫凌，你是我的谋士。这个时候，你不该把问题抛回给我，倒是应该替我想想如何解决才是。”
这刚好就是赫灵蛟此行的目的了。
赫灵蛟说道：“我的建议是，立刻采取行动，先让物价的事情控制下来。太守，物价不仅仅是物价，而是一城的民生。这样放纵下去，恐慌日益蔓延，只会让事情更糟。现在民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有人煽风点火，到时候谣言遍地，一点就能爆炸！
“尤其是这些无粮可买的人，他们要如何过日子？”
卢琴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有自己的难处。
卢琴说道：“赫凌，我不是没有想过停止谣言。但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上想想。”
“一来，张角不破，城中的恐慌就不会停止。”
“二来，现在的粮饷，已经全部用来作为军饷。城门不破，只会饿死一部分人。城门破了，就会尸横遍野！军饷绝对不能用来赈济，你看这可怎么办？”
赫灵蛟说道：“太守，恕我直言，城中的经济运转出现了问题，需要适当采取手段调节，不能每次一出事就赈济。我们这次赈济了，下次呢？下次赈济的粮食从哪儿来？还不是要从税收中来，可是税收有那么多事要做，难道就全都用来发粮食吗？”
卢琴说道：“你说的当然对，我也不是贪图赈济名声的人。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除了赈济，还能做些什么？”
赫灵蛟说道：“依我看，先禁止城中自私售卖粮食，禁止米商抬价。”
卢琴连忙道：“别别别！若是禁止出售，百姓知道自己既不能被救济，又不能购买，会把他们逼急了的！”
“城外已经够糟了，若是城内也出事，那这仗即便是不打，城门也要破了！”
赫灵蛟耐心听她说完，又说道：“可以以太守出面，让米只从官商出售。”
“从此每一户购米都要登记，按人口给予限额。居民在限额内购买粮食，就是正常的米的价格。”
卢琴听到这个办法，立刻大喜，说道：“这样好！盐、铁都是由官府控制的，如今米粮也要如此了！”
赫灵蛟又说道：“仅是这样还不够的，因为太守不仅要解决饥荒和谣言，也要解决税收不够的问题。依我看，这之后，若是有人想囤粮，也可以囤。只是超出分配额度的粮价涨到三十倍，只要这家人出得起，也卖给他，这样，即便是不能立刻终止谣言，也可以让官府一直有钱可以入账。”
终于，卢琴放下了手中写信的笔，对着赫灵蛟坦诚以待，说道：“赫凌，你今日来，说的都在理。”
她这人，本来也是很坦然的脾气，只是这次的事情太过让她为难，这才没有主动向赫灵蛟提起。
她将手中的书信递给赫灵蛟，说道：“说来我也不怕你笑话，你看我这封信，你可知道我是写给谁的？”
赫灵蛟拿过信，看到的第一行，就是：某生惭愧——
卢琴苦笑，说道：“那左丰要挟我行贿，我怕他当真陷害，又无法解决战事，只得向京中的旧友求助。我卢琴虽然没本事，打不赢那张角，但是我好歹在他手下吃够了亏，不会再拿将士的姓名去送死。若是真的被调走了，还不知道战事要多惨烈。我实在是别无他计，只得典当了自己之前收藏的古玩，想由朋友出面，卖个人情。若是这封信当真寄出去了，怕就是一生的污点了。”
卢琴摆手，说道：“我自己的官位尚在其次，要先解决城中民生的问题。不写了，我们先解决物价的问题。”
说完，她将手中的书信撕了个粉碎，沉思良久，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个方法至少可以控制城中粮食的供给。”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现在广宗民户的存粮都被买空了，现在因为战乱，又没有米商敢出城购米，一来怕被黄巾打劫，二来又怕被山贼打劫，都战战兢兢不敢出去。现在私粮的价高，且存粮不过，要一下子解决这么多米粮，要怎么办呢？”
卢琴沉思道：“哪怕是向附近的州府求助，粮食也要半月才能抵达，这可……”
赫灵蛟主动说道：“自从我来广宗，太守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正是我等报恩的时候。因为储备多时，现下我军中粮饷充足，可先拿出来，稳定城中民心。而我们的队伍出城购米，有军队押送，半月就可有粮饷抵达，这半月只是暂缓危机，周转得来。”
卢琴听她愿意把自己队伍中的粮饷拿出来，一时大喜，连忙说道：“这可当真？”
赫灵蛟点点头，认真说道：“当真。太守待我不薄，又借我们驻扎之地，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卢琴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赫灵蛟的手。
卢琴郑重地看着赫灵蛟，说道：“你救我城中百姓，定我军心，非但是救我卢琴一命，救了多少性命！”
赫灵蛟赶紧说道：“太守，粮草拿出来暂用，半月即刻中转，并不是什么大事，受不起你这般感激。”
卢琴说道：“幽州那老儿，不曾欺我。”
赫灵蛟问道：“太守为何忽然又说这些？”
卢琴说道：“救世之才，济世之心，天下罕有。那赫焉来信的时候，如是写你。我当时心想，他或许为了推荐自己家的人才，故意写得很出众，兴许是在骗我。现在看来，全是真的。”
赫灵蛟沉默着，不敢吭声。
心黑手狠的骊朝后主，头上顶着济世救世几个字，默默地，默默地，点了个头。
赫灵蛟小心翼翼：“太守言重了。”
卢琴：“不言重，不言重，是言轻了。”
赫灵蛟：“还是言重了。”
卢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