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萌》冰纨

6、part6 “不！不要！”和“好疼呀！”

　　这是一只脏老鼠的家。更确切一点地说，它是漂亮的白色公猫柯特的天敌摩尔斯的家。摩尔斯从柯特搬到这幢房子里来时就已经住在这里了，不过这世界上也不是所有房客都会受到房东的欢迎，特别是像摩尔斯这样乱糟糟、脏兮兮又完全是不请自来的家伙。

　　可尽管如此，在房东们不知晓的角落里，摩尔斯可是拥有着好大的一座豪华公寓！从连接到书房的墙角小洞口开始，曲曲折折地从地下通到厨房、衣橱、卧室和厕所。他的足迹遍布整栋房子，甚至占领了所有人类们从未涉足的领域。他不仅占据着那黑暗潮湿而且堆放着无数过期食品袋、发霉果皮和干硬面包的地底别墅，甚至在天花板上还开辟了一方堪称乐土的空中花园！

　　当然，你永远也不能指望一只老鼠懂得怎么去欣赏和收拾东西，所以当一些被咬得坑坑洼洼的废纸片或累积了很长时间的灰尘从天而降时，你应该学会习惯，而且也最好能习惯楼上房客那一点也不知收敛的咚咚咚的脚步声。

　　摩尔斯一直都很期待有一天柯特会到自己的公寓里做客，不是以进来抓捕和吃掉他的方式，而是——你知道的，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客人，真正的平等相待、符合礼仪的拜访，不过他真是把自己搞得一团糟，所以爱干净的柯特至今甚至都提不起兴趣把他雪白的爪子伸进他的门洞里去探索一番。

　　等一等！摩尔斯的情绪有点激动，大概是设想到柯特的爪子伸进自己家门里的景象了。要知道，隐藏在那梅花状的锋利小爪子里面的，是软软的可爱的粉色肉垫，那揉捏起来的感觉一定美妙极了……呼，摩尔斯喘了口气，在他的客厅里打了个滚，然后爬起来四肢着地迅速奔跑起来。

　　忘了说，他不止在房子内部有很多门，在房子外的范围内还有一个正式的大门。大门连接着第八号苹果核街，居住在这条街道上的老鼠都拥有一个富足的家。他们每餐都可以吃上才倒掉不久还冒着热气的浓汤残渣或连着大块碎肉的香肠皮、断掉的面包圈什么的，并且和房子里的其他公民和睦相处。虽然老骨头街的居民认为越是霉烂的食物才越好吃，但你可别信以为真，那只是因为他们找不到更好的东西，所以才不得不编造这种谎言来安慰自己。

　　现在，地面上的天空已经黑下来了，第八号苹果核街的老鼠们都在为一天的食水忙着工作，基本上没有流浪汉，摩尔斯一只老鼠在街上行动。他跑到转角的地方看了看路标，然后朝目的地而去，丝毫也不迟疑。

　　“我得找到一只蚯蚓。”摩尔斯自言自语地说，他脚爪下的泥土温暖而湿润，要找到那种没眼睛的细长条儿可容易得很，而且摩尔斯一点也不介意扒开泥土去寻找。这里离街道已经很远了，所以泥土不像街道上那么光滑平整。他把鼻子探进泥土里仔细地嗅着，闻着，小爪子很快就翻找出一条滑溜溜的小东西。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蚯蚓拼命地扭动着它细长的身躯，试图再次没入泥土中去，然而摩尔斯牢牢地握住了它，不给它任何逃走的机会。

　　“咳唔，你是蚯蚓吧？”

　　“不！不是！我是一条地龙！你知道地龙吗，就是生活在泥土里的龙……”

　　“我知道，书上有写过，有的地方把蚯蚓叫地龙。如果你只知道自己的小名就出门，那可实在有些丢脸，别人会笑话你的。”摩尔斯故作渊博地说道，他爪子里的小东西不禁羞愧地蜷缩起来，不敢吱声。

　　“听我说，小蚯蚓，我现在需要一点你的身体——”

　　“什么？！不！不要！那会死掉的，我才不要就这样死去，我还没有找到我妈妈……”

　　“闭嘴！要我说，你受教育程度如此浅陋可不仅仅只是没有妈妈的关系！蚯蚓被切断一点点是不会死掉的，现在知道了吗？”摩尔斯攥紧扭曲成一团麻花的蚯蚓，生气地说，他可没料到自己除了本来目的外还需要给一条蠢笨的蚯蚓普及常识。因此觉得自己付出了额外劳动的摩尔斯也相应提出更多的要求——或者说是威胁：“现在，你再多说一个不字，我就多给你切断一环！”

　　“不！不要……”

　　“多两环。”摩尔斯拿爪子在它细长的身躯上比量着长度，坏心眼地说，“我看你还是把拒绝的话稍微简化一下比较好。”

　　“不要！”

　　“再多一环。你觉得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摩尔斯的尖爪子停留在小蚯蚓的中央，满心期待地鼓动着它，“直到我把你整个都拿走为止？”

　　“呜呜呜我不说了你动手吧！”

　　“又说了个‘不’字。”

　　摩尔斯理所当然地把爪子尖再移动了一环，然后摁了下去。

　　“呜哇！”“呜哇哇哇！”

　　蚯蚓变成两半，一边一个地扭动着身体打算逃脱。摩尔斯只抓住了比较短的那部分，它还在拼命地扭啊扭的，长的那个已经钻进泥里逃掉了。

　　“你看，你的妈妈就在这里。”

　　小脏鼠继续对爪子里的蚯蚓段普及常识，然后把它叼在嘴里，继续奔跑。

　　“不！不要！好疼，好疼啊！”小蚯蚓又哭又叫，对自己的未知的命运充满恐慌。

　　“对，就这样叫，我猜河里有些东西会喜欢这个调调。”摩尔斯含含糊糊地说，他的鼻子已经嗅到河水、水草和草丛里的甲虫散发出来的好闻气息，哗啦啦的水流声音也传了过来，小蚯蚓惊慌失措地问道：“河里有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妈妈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救我啊？”总之，这样下去它会永远都是一个笨蛋呢！

　　沙沙沙……

　　老鼠的小径在向上攀升，最后，摩尔斯用爪子轻轻地拨开覆盖在洞口的薄薄泥沙，探出尖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