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上的星星》露露迪儿

17、chapter17

　　蓬勃生机的春天又来临了。
　　校内粉红和洁白的樱花开得满枝满桠，美艳绝伦。
　　微风轻轻一吹，花瓣便如雨般轻盈落下，随后地上就会覆盖着一层粉红夹白的纱衣。

　　高一的第二个新学期开始了。

　　2月11日。
　　下午。
　　狮子班内。
　　讲台上的几朵开得灿烂的百合花映着阳光，更显得洁白亮丽，微微吐着芳香。成了班内一道可爱的风景。

　　虽然早春的天气还带着点寒意，但优月学校的女生们都毫无顾忌地穿着性感的衣裙。对于她们来说，美丽远远比身体更加重要。
　　爱美的心不知不觉已经为她们穿上了一件保暖外套了。

　　下午是物理课。
　　物理老师姓杜，是一位三十多岁，身材魁梧，样子有点严肃的男人。特征是说话的语速超级快，“叽哩咕噜”就一节课，基本上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娜拉上物理课时更是在神游，一头雾水，盼望快点下课。
　　听希熙说，优月学校的教师大多数都是毕业于外国的名牌大学，每个老师必须要懂得三门外语以上，还要有过人的特长。
　　而杜老师精通日语，法语，英语，德语，连柬埔寨语都会。娜拉真的觉得老师上课是用外语来教学的，至于老师的特长应该就是绕口令了。
　　根据知情人士透露，杜老师在儿时曾经拿过校内的绕口令比赛冠军的。
　　看样子，杜老师的语速快是有原因的。

　　身穿名牌西装的杜老师和往常一样，捧着笔记本电脑走进狮子班，他手腕上的金表闪耀夺目，每一次都刺痛着娜拉的双眼。
　　他清了清嗓子，环顾班内正在玩乐的同学后，说：“各位同学，今天有一位转校生，希望大家暂时集中精神听我介绍一下。”
　　大家听到转校生后，都纷纷议论起来，所有学生都轰动起来，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到底会是怎样的人呢？”
　　“不知道是男还是女呢？”
　　“如果是男的，一定要是一个帅哥！”
　　“神啊，请赐我一个如天使般可爱的女生吧！”

　　优曜在发牢骚：“什么转校生啊？竟然把我吵醒了。”
　　娜拉转过头来说：“你刚才就一直在睡觉，我担心你迟早会变猪啊！”
　　优曜打了一个呵欠，迷糊地说：“猪？那到时候你可要叫我优曜小猪啦！”
　　“……”
　　娜拉翻了翻白眼，觉得眼前的优曜实在是无药可救了。
　　“娜拉，算了吧，阿曜爱睡的习惯，你和我都是很清楚的。”
　　希熙转过头笑着说。
　　“对，我们都很清楚。”
　　娜拉微微颔首。
　　没有错，优曜在学校从来都是不听课的，基本上所有的课都用来睡觉，不了解他的人真的以为他晚上去做贼了。
　　不过，虽然优曜爱睡觉，但他考试的成绩始终排在了全级的第一名。
　　天才难道是这样炼成的？

　　优曜用手托腮，带着睡意看着门外究竟会进来一个什么的人？

　　“同学，请进来吧！”
　　老师对着教室门外说。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班内的所有同学都倒抽一口气。
　　“天啊！很帅的人啊！”
　　“他不就是……”
　　“为什么他会来这里的啊？他不是在意大利吗？”

　　女生们个个都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走进来的人，眼里蕴藏着倾慕的目光，面上染上了一抹红晕，好比落日黄昏的景色。

　　娜拉整个人怔住了，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紫色的瞳孔瞪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握在手里的笔“咚”一声掉到了地上。

　　优曜看着讲台上的人，睡意全消，整个人都清醒起来。虽然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是很瘦小，但优曜认得他，他就是……

　　希熙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想看看娜拉这时的表情。

　　杜老师在黑板上写上了“沙扬”两个字。
　　“各位同学，他就是沙扬！沙同学，请你作一个自我介绍吧，好让同学了解你。”
　　杜老师微笑着对沙扬说。
　　娜拉真的很开心，泪水开始覆上了紫色的眼眸。沙扬终于回来了，他没有说谎，他真的回来了，他果然遵守了诺言。
　　身穿灰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配衬着一条灰色针织围巾的沙扬帅气得成为了班内最动人的风景。
　　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每一个角落都被沙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所充盈，瞬间升温。
　　手里紧紧地拎着小提琴的沙扬瞟了一眼杜老师后，用冰冷的语气说：“我想全班的同学都知道我是谁了吧，无聊的介绍有必要吗？”
　　女生们听了都立刻猛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有性格的沙扬，实在是酷毙了。
　　沙扬精湛的小提琴技术在国内外是无人不知的，是被誉为天才小提琴家。加上显赫的家世，可以说是许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杜老师张大了嘴巴，拼命地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良久说不出话来。
　　沙扬径直地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其中一个红晕满脸的女同学更是细心地为他拉开椅子。
　　沙扬的眼里闪烁着寒光，冷冷地说了一声：“谢谢。”
　　那个女同学开始喘不过气来了，如王子般无法触及的沙扬竟然会说“谢谢”。
　　与此同时，其余女生都怒视着那个女同学，一股怨气开始迅速地弥漫开来，如恶灵一样缠绕着那个女同学的身体。
　　娜拉偷偷地望着与自己一位之隔的沙扬，希望沙扬能够注意到她。她心里不断作出呼喊：沙扬，我在这里，我是娜拉啊！
　　但在座位上的沙扬好像被寒冰覆盖着一样，整个人冰冷如山，美如冰雕，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娜拉的存在。
　　在娜拉的眼里，沙扬一点也没有变，头发依然是如苍穹般好看，双眸如大海般闪亮迷人，令人陶醉。
　　更重要的是沙扬依然是把小提琴如宝物般带在身边，好像小提琴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分割开来。
　　娜拉突然变得很紧张，心里不断在烦恼着下课后应该对沙扬说什么好呢？失神间竟然在课本上写上了“沙扬”两个字。
　　此刻间，教师内就好像只剩下娜拉和沙扬，空气酿成了蜜般，每一口呼吸都成为了享受。
　　四年了，娜拉足足等了沙扬四年了，四年的等待没有白费，终于盼望到沙扬回来了。

　　优曜交互地望着痴迷的娜拉和冰冷得让人心寒的沙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很担忧，不过那个人果然是回来了。
　　不安的情绪开始笼罩在优曜的身上。
　　沙扬是真的为了遵守诺言才回来的吗？
　　他的归来真的可以带给娜拉幸福吗？
　　那为什么他眼里好像不存在娜拉的影子呢？

　　终于都到了下课的时候。
　　不过，欣月，薇儿和思晴三人竟然推开了所有想接近沙扬的女同学。
　　女同学见到凶神恶煞的“ＰＰ　ｇｉｒｌ”都识趣地退避三舍，只能够在远远的地方望着令人百般陶醉的沙扬。

　　“你好啊，沙扬，我是关欣月，不介意的话一起去唱卡拉ｏｋ啊！”
　　欣月微笑着对沙扬说，心情有点紧张。
　　“我叫叶薇儿，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回来呢？”
　　薇儿露出娇美的笑容。
　　“我叫张思晴，你回来是不是为了参加市内的一个小提琴比赛呢？”
　　思晴推开薇儿，挤进沙扬的身边。
　　“市内的小提琴比赛对于沙扬来说肯定没有难度啦！”
　　欣月夸赞地说着。
　　“没错，第一名肯定非沙扬莫属的！”
　　薇儿和思晴连忙称赞着。

　　可惜的是，沙扬简直当欣月三人透明，完全不搭理她们，一味地收拾自己的课本，然后拎着小提琴慢慢地走出教室，冷如霜的背影随之消失于教室内。

　　欣月三人望着远走的沙扬都面面相觑，在相互指责对方是谁说了不妥当的话。

　　教室内的女同学见到如此冷酷的沙扬都变得神魂颠倒了，每个人都燃起了猛烈的爱恋之火，爱海里又多了准备遇溺的人了。

　　娜拉见到沙扬走了，立刻拎着白色的手袋也匆匆地离开了教室，她知道要离开学校就一定会经过那里，只要到那里就能够和沙扬说话。

　　沙扬牢牢地拎着小提琴缓慢地走在林荫道上。
　　树叶青翠欲滴，映着阳光，像是镶了金边，闪闪发亮。

　　娜拉已经在离沙扬不远处的前方等待着，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斑斑驳驳地倾洒在她白色的裙子上，好像为裙子添上了独特的纹理。
　　娜拉的心情很紧张，心脏一直在疯狂地跳个不停，像一只小鹿在乱撞，但每一下的跳动都令她觉得很幸福，因为终于可以见到阔别多年的沙扬了。
　　一股微风携带着远方的花香吹拂过来，树叶“沙沙”作响。
　　沙扬注意到前方的娜拉后，便停下了脚步。
　　娜拉紫色的瞳孔激动地望着沙扬，隐藏在眼里多年的泪水快要夺眶而出，她棕色的发丝随风飘动，袅袅婷婷。
　　娜拉一步一步走近沙扬，这不是梦境，沙扬就在眼前，很想很想紧紧地拥抱着沙扬然后毫无顾忌地大哭一场，说出自己是有多么的想念他。
　　终于，娜拉站在了沙扬的面前，近看才知道沙扬消瘦了很多，但样貌更显清秀俊美。
　　虽然心里面有很多说话想倾诉出来，但可能因为紧张的缘故，娜拉竟然说不出话来。
　　娜拉微微抬起头，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了红晕，好比桃花沾上了面庞。
　　良久后，娜拉迟迟开口了：“沙……沙扬，我是娜拉，你……还记得我吗？”
　　沙扬望着娜拉，蓝色的瞳孔里似有永远无法消融的冰山，冰冷得让人战栗，“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我应该要记得你吗？”
　　娜拉听到后整个人立刻怔住了，血液也迅速凝固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沙扬竟然会忘记了她，按道理应该不会的，四年来，娜拉尽量不让自己作出改变就是为了让沙扬能够认得她。
　　没有可能，沙扬没有可能会忘记娜拉的。
　　肯定听错了，肯定是！
　　娜拉带着哭腔又说：“你怎会……不认识我呢？小时候，我们一起唱《小星星》，一起去游乐场玩，一起吃抹茶蛋糕，一起放烟花，还有你送给我的星星银链，我一刻都没有把它脱下来，这些美好的回忆你都忘记了吗？”
　　沙扬紧紧地凝视着娜拉手腕上的星星银链，然后很快便移开了视线，漆黑的阴影蒙上了他的脸庞。
　　“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你不要再烦我了！”
　　沙扬刚一说完，就与娜拉擦肩而过，把娜拉抛在了身后。
　　沙扬这一句冰冷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娜拉的心脏，快速地把她的心凝固成冰块，然后慢慢地变成雪水从她的眼里流出来，如流星雨般滑下脸庞。
　　娜拉向后伸手，扯住沙扬的衣袖，哽咽着说：“那么我们……之间的承诺呢？你都……不记得了吗？”
　　背对着娜拉的沙扬狠狠地甩开娜拉的手，然后冷冷地说：“我真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你真的很烦啊！还有小时候的承诺怎么可以当真的，你真是很令人讨厌啊！”
　　娜拉听到沙扬说讨厌她时，整个人好像被人攫取了灵魂般，空虚得仿佛掉进了深海，眼前漆黑一片，双脚开始变得酸软无力。
　　曾记得沙扬说过永远都不会讨厌娜拉的，是永远，但是为什么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娜拉低声说着：“为什么小时候的承诺不可以当真？为什么？”
　　眼泪模糊了娜拉的视线，她再看不到希望了，原来一直以来只有自己一个在遵守着诺言，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想法。
　　沙扬没有回答娜拉的问题，他不敢正视娜拉，仿佛一看到她时，就会把自己心里的秘密都说出来。

　　“沙扬在那里啊！”
　　欣月大声嚷道。
　　欣月，薇儿和思晴都小跑着来到沙扬身边。
　　“怎么娜拉都在这里啊？”
　　薇儿对娜拉嗤之以鼻，带着厌恶的语气说着。
　　“你已经抢走了我们的优曜了，该不会连沙扬也想抢到手吧，真是下贱啊！”
　　思晴狠狠地说着，眼里透出杀气，“下贱”这个词像带着寒冰的锐利尖刀般深深地刺向娜拉的心和双眸。

　　晶莹如白莲的眼泪从娜拉涣散的眼里拼命地涌出来，两条泪痕如冰一样刺痛着苍白的脸颊，紧握的拳头在颤抖着，指甲快要刺破脆弱的掌心。

　　就在这时，欣月看到沙扬又再次不动声色地离开了，便机灵地紧紧尾随在沙扬的身后。
　　“沙扬，我的钢琴水平达到10级的，不如比赛的时候我来为你做伴奏好吗？”
　　欣月尽量贴近沙扬并肩而走。
　　“无所谓。”
　　沙扬淡淡地说着，拎着小提琴的手微微颤动着。
　　欣月没有想到沙扬竟然会答得这样爽快，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沙扬是没有可能会喜欢上你这样的‘ｃｈｅａｐ’货的，省点吧！”
　　思晴的肩部狠狠地撞了一下娜拉的肩后便跟上了欣月。
　　“见到你这个样子真是令人反胃啊！”
　　薇儿瞪着娜拉说，这次薇儿的碰撞差不多把娜拉碰跌倒了。

　　沙扬和欣月三人渐渐地走远了，沙扬听不到此刻娜拉心碎的声音，看不到娜拉伤心的泪痕了。

　　娜拉用手揪住自己的心口，很痛，与其是听到这样的冷语，倒不如自己一直默默等待还幸福得多，起码那时的娜拉依然认为远方的沙扬同样是对她百般思念的。
　　到底为什么？
　　小时候的沙扬去了哪里？
　　沙扬为什么会忘记彼此之间许下的承诺？
　　难道小时候的承诺真的不可以当真的吗？

　　娜拉双手掩面，慢慢地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好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兔一样。
　　感觉上，所有的希望都瞬间破没了。
　　沙扬的笑容，沙扬的琴声，沙扬温柔的眼神，一切一切关于沙扬的美好回忆都变成了泪水，慢慢在空气里被蒸发掉，再寻不到，再感受不到了。

　　这时，娜拉的白色手袋里传出来了莫扎特的《小星星》的乐曲。
　　娜拉立刻擦干脸上的眼泪，但是却带出来更多的泪水。她从手袋里掏出了一部银白色的手机，是优曜买给她的，和优曜的是同一款型号。
　　原来是手机的铃声，是优曜的电话。
　　娜拉深呼吸了一口，绝对不可以让优曜知道她在哭的，要扮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尽量保持愉快的心情。
　　“喂，是……是优曜吗？”
　　虽然娜拉已经在强颜欢笑了，但是嘴唇还是在微微颤动，声音也是哽咽着的。聪明的优曜一定会听出破绽来的。
　　电话的另一边，教室里只剩下优曜和希熙，优曜打开手机的扬声器和希熙同时听着娜拉的电话。
　　“你这个笨蛋娜拉，为什么一下课就匆匆离开了，你忘记了自己是班里的执事吗？你必须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你现在在哪里啊？”
　　当优曜听到娜拉奇怪的声音后，大概知道娜拉此刻的心情了，但为了不让娜拉察觉，所以也强装作听不到破绽。
　　“对不起啊，因为我要帮妈妈到超级市场买特价商品，所以才不得不先离开了，你也知道特价货是比较多人……”娜拉真是无法说下去了，她捂着手机，好让自己平复了心情后再说：“比较多人买的，如果迟了的话，就会被人买走的。”
　　“娜拉，你真的没有事吗？”
　　希熙担心地问道，显然希熙也听出娜拉的声音有不妥。
　　“我都说了我在超级市场啊，会有什么事呢？那条鱼是我先看中的！”娜拉为了可以骗到他们便用手捏着鼻子，扮着一个凶恶的家庭主妇声音，“什么你看中啊！鱼上面又没有你的名字，手快有手慢没有啊！”
　　娜拉松开手，匆匆说着：“我真的不和你们说了，再说的话，我就买不到特价货的了，回家一定会被妈妈骂的，再见了。”
　　娜拉连忙挂掉了手机，眼泪终是肆无忌惮地滑下面庞，光芒已经无法照耀进她的眼眸里，树林里传出了她凄凉的啜泣声。

　　狮子班的教室内。
　　优曜和希熙都相视而笑，但那种笑显然是不寻常的微笑，是伪装出来的。
　　“这个娜拉，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优曜虽然在大声责骂着，但是心里难受到死。
　　“算了，今天我们先代替娜拉做着执事吧！”
　　希熙也知道优曜此刻的难过心情。
　　两人都知道娜拉是在哭。

　　优曜和希熙锁好了门窗。
　　“对了……”
　　这句话几乎是两人同时开口的。
　　“你先说吧。”
　　优曜微笑着说。
　　“我要去练歌了。”
　　“我也要去足球部了。”
　　“我走那边！”
　　希熙指着走廊的另一边说。
　　“我走这边！”
　　优曜的方向是与希熙的相反。
　　“那么再见了。”
　　两人同时说出口，之后一起转身，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此刻间，希熙若有所思，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娜拉会哭，按道理应该是开心才是的。
　　优曜深锁着眉头，心里是揪心的痛：这个笨蛋娜拉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明明自己是在哭，还想把我骗到。但到底为什么你会哭呢？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那个人都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笑吗？为什么你要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