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李松儒

8、闹鬼

　　“张队，情况就是这些。”

　　华典公寓楼下，唐狰靠着车给张华打了个电话，大概说了说张家林的情况。他没瞒着自己看到黄薇薇的事，也表示张家林一口咬定黄薇薇已经死了，两人之间有着根本分歧。

　　事实上直到最后唐狰也没弄明白黄薇薇到底是人是鬼。

　　在跟张家林说开后，他特意去509看了圈，确定没有黄薇薇的身影。而这也是让他疑惑的地方。他追着黄薇薇上了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黄薇薇能躲到哪里去？不在509难道躲在隔壁邻居家？当初黄薇薇失踪，周边的邻居都被调查过。确定他们和黄薇薇除了住一个小区，没有旁的交集，几乎连话都没说过。

　　如果……黄薇薇是鬼，那她的消失便能说的过去了。唐狰脑海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他听着电话里张华顿了下：“……黄薇薇的事明天我让人去华典公寓再查查，到底怎么样总要有个交代。对了，你刚说纸钱怎么回事？”

　　张华大概也觉得黄薇薇的事不好判断，问起另一个关注点。

　　“家林烧的纸钱和上午在医院发现的纸钱样式一样。家林说是黄薇薇父母准备的，好像有什么讲究，但具体哪买的他也不清楚，要等明天问问。”

　　“行了，我知道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唐狰挂了电话，看看时间已经快要11点了。他下意识抬头朝楼上看了眼，不知道卫颜的民宿在几楼。刚刚他下来卫颜已经不在了，想也知道这么晚卫颜不可能一直呆在楼下，况且还有一个旅行团等着他办理入住。

　　也算他今晚没有白跑一趟，不仅是黄薇薇的案子有了消息，还知道了卫颜住在哪。

　　收回视线，唐狰准备开车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小宋？”

　　“狰哥，医院闹鬼了。”小宋的声音打着颤。今晚他留在医院值班，在有了上午纸钱的事后，他时不时就要去谷兰病房看一眼，担心又出现什么别的东西说不清。谁知道就在刚刚他一进病房，原本紧关着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他隐约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然后他就被困在病房，怎么都出不去了。

　　“你说什么？”唐狰下意识问了句。

　　“狰哥，我在病房怎么都出不去，真的，我、我……”

　　“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唐狰一下子想到了晚上的鬼打墙，他也是被困在小区怎么也出不去。他不怀疑小宋的话，只是奇怪今晚怎么回事。挂了电话，唐狰拧眉正要上车，一只流浪狗从花坛后面钻出，对着他狂叫起来。

　　“……”

　　唐狰同流浪狗眼神对上，不明白这条狗叫什么。他转身拉开车门，流浪狗后退两步转了圈，继续冲他叫了起来。唐狰蓦地僵住，微微扭头看向身边。这条狗并不是在冲他叫，而是冲着他身后在叫。

　　是他身后有什么吗？

　　“嘘！”

　　空荡荡的夜色里，浅浅的黑雾飘散，卫颜的身影出现在唐狰身边。流浪狗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存在一样，叫声戛然而止，转身夹着尾巴一溜烟跑掉了。

　　唐狰：“……”

　　他越发怀疑身后是不是有什么，可问题是什么也看不到，心事重重地上了车。

　　浅浅的黑雾从车窗渗入，卫颜跟在唐狰身后上了车。副驾驶上，卫颜敲敲掌心，一只巴掌大的重明鸟振翅朝着医院飞去。两分钟前，卫颜比唐狰先一步知道了医院发生的事。在躲了半天之后，谷兰还是忍不住回到了病房，留在病房的重明鸟立刻示警，并且封闭了病房。唐狰同事被困在里面出不去，倒不是谷兰的原因。

　　本来卫颜是打算自己去的，但有顺风车的情况下，搭个顺风车也不是不可以。侧头看了眼唐狰，卫颜从钱包找出一张五十放在了座位上，冲着窗外发起了呆。

　　晚上的林城大街行人稀少，偶尔出现一两个还不是人，像是刚离世的阴灵。大多数这个时候，阴灵其实是分不清自己到底死没死的，他们惯性地做着平常的事，直到接灵车出现。

　　正常情况下，接灵车会在人死后24小时之内出现在灵体面前。但如果赶上死亡高峰期，有的灵体可能要在人世界徘徊两三天才被接走。

　　上次梁子俊跟卫颜抱怨，接灵办经费少的可怜，只靠他一个人日夜穿梭在林城的大街小巷，根本避免不了疏漏。一旦有灵体被遗忘在人世界，迎接灵体的将是魂飞魄散的结局。当然也有例外。

　　卫颜怀疑上午和重明鸟发生冲突的阴灵便是这种例外。而这种例外背后往往又有着人类的存在。

　　想到这里卫颜皱起了眉。

　　……

　　十几分钟后，唐狰开车到了医院。卫颜不等他停好车，身影再次模糊。唐狰只觉得一股冷风吹过，转头看到了副驾驶上多出来的五十块钱。

　　“……”

　　原来座位上有钱吗？他皱眉想。从电子支付流行开始，他出门已经习惯不带钱包了，小宋大概也是如此。唐狰回忆起他最近见过用纸币的人还是卫颜。那这五十块钱到底是哪来的？

　　卫颜不知道他留下的车费给唐狰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此刻正站在医院楼下抬头看着九楼的病房。

　　丝丝缕缕的黑雾像一张网，整个将谷兰所在的病房包裹，隐约有女孩的哭声传出，伴着楼下的窃窃私语。几个穿着病服的老头老太太凑一起，冲着楼上指指点点。等卫颜出现，诸人顿时如鸟兽散，带起阴风阵阵。

　　卫颜看他们一眼，找电梯上了楼，一眼看到了坐在窗口抹泪的谷兰和正在寻找出路的唐狰同事。

　　他敲敲门进了病房，谷兰看到他立刻惊叫起来。“别过来，别过来。”

　　“你认识我？”卫颜停住脚步看着谷兰问。上午谷兰见了他的反应就够奇怪了，现在更是如此。

　　谷兰不说话，咬牙朝着窗口撞去，不出意料被挡了回来。意识到跑不了，谷兰朝后缩着身体，哀求道：“你别抓我，我还没死，我还能抢救下，真的，你看我心跳还在呢。”

　　她指着病床前的仪器说着。卫颜皱眉：“谁说我要抓你？”

　　“……是、是爷爷。爷爷让我躲起来。尤其是、是看到一个特别好看的男鬼千万躲起来，我……”

　　“你爷爷是谷应光？”卫颜打断她，丝丝缕缕的黑雾从卫颜左手飞出，在半空中勾勒出了谷应光的样子。

　　谷兰轻轻点点头。

　　“谷应光现在哪？”

　　“我、我不知道。爷爷为了救我，被一个恶鬼抓走了。”谷兰想到什么脸色苍白。她大学毕业没多久刚刚踏入社会，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从未遇到过社会的磋磨，世界在她眼中一片绚烂。谁知道只是一次晚归差一点就没了命，如果不是爷爷出现……谷兰期待地看向卫颜：“你、你是地府的人吗？你抓我走能不能救我爷爷出来？”

　　卫颜若有所思：“你还记得抓走谷应光的阴灵什么样吗？”

　　他动动手指，一团黑雾盘旋在谷兰面前。谷兰不受控制伸手点在黑雾上，好似针扎一般眼前有什么炸开。朦朦胧胧间她看到自己跟同学晚上约着去唱歌，看到自己一个人回家，看到漫天的纸钱飞洒，一个泛着绿光的脸出现在眼前。

　　“啊啊啊啊啊——”

　　谷兰惊恐尖叫，喘息着看向卫颜。半空中黑雾变幻，化为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谁？谁在叫！”

　　一直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屋里转圈的小宋隐约听到了女孩的尖叫，顿时紧张起来。他被困在病房半天，死活找不到出去的门。明明他进来时门还在那里，但任凭他怎么摸，面前都是一堵墙没有门的存在。

　　小宋试过联系同事，唯一能联系到的只有唐狰。他心里怀疑病房闹鬼，但半天下来除了找不到出去的门，似乎也没有其他怪事。哪知刚松懈下来就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尖叫，顿时要吓尿了。

　　“谁？”小宋又一次叫着。

　　楼道有脚步声传来，卫颜敲敲掌心，弥漫在屋内的黑雾瞬间消散。唐狰正好推开门，对上小宋仓惶的脸。

　　“狰、狰哥？”小宋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心有余悸地冲到门口，摸着门半天不松手。“找到了，我终于找到门了。”他抓着唐狰想到什么，“对了狰哥，你听到有女人叫了吗？”

　　“什么女人叫？”

　　“就是、就是……”小宋想要说清楚，吊在墙上的电视突然自己开启。

　　“……狰哥？”小宋忍不住又开始打颤。

　　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控制，电视不停换台，最终停在了一个介绍晚归女子遇害案的频道上。

　　唐狰看着电视眉头拧起，电视里说的正是谷兰的案子。就在主持人说完这则新闻后，电视图案开始扭曲发出了刺啦的声音。

　　“怎、怎么回事？”小宋猜到什么不敢信。

　　啊啊啊——伴着女人的尖叫，一张泛着绿光的脸定格在了屏幕上，死死地看着屋里的两人。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