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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旧事重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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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帛鲁看书很快,天黑了不是很久就亲自把书还回去了。
正在书房里办公的修郁科看到安帛鲁好歹能够走远一些了,稍微有一些欣慰。
不是个病秧子就好,他还指望他给自己办事呢。
说来这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求实证的,修郁科竟然选择相信了他。
当然,安帛鲁也不可能白白浪费他的信任,这次来就是让他给自己找点材料,以让自己能够稳住“座上宾”的地位。
跟修郁科要了白纸和笔,安帛鲁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开始一笔一划认真的勾画。
修郁科起初有些好奇,但看着安帛鲁煞有其事的脸庞,也就没有过多打扰了。
时间过了很久,天黑的彻底,原本到了修郁科早该睡下的时辰,可看着安帛鲁愈渐沉迷的样子,他也就没有再打扰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看着。
无意间数着安帛鲁翻过的页数,修郁科也不知怎么做是为何,但更让人好奇的应该是安帛鲁此时在做什么?
不多时,安帛鲁画完了,他给各个页数标明名称以后递给修郁科。
“木莎草、锁心藤、光魔使、瑶甸角、赴褐生、启天石、乌皇爪、鬼抄经、学九眼、游魇肉、蒙天水、三足蛙、介陀根。”
“你去叫人找来这些东西,让我看看能用吗。”
修郁科下意识的问道,“做什么?”
安帛鲁摆摆手,“你诚心和我做生意,我也不能诓你不是?虽然说现在情况特殊,但是你交了定金,我也应该有所回赠。”
“你先让人去找吧,找到这些东西后一切好说,要是找不到的话,这个世界可能和我所在的世界就有所不同,我能帮你的可能也有限。”
这么长一段话说完,安帛鲁显然有些气虚。
看时间也不早了,修郁科表示一定会按他要求的去做,便让他赶紧去休息了。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修郁科是真的体贴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修郁科只对自己人照顾有加。
若是哪些不长眼的人惹到他头上了,那修郁科便会让他知道什么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安帛鲁在亲自被修郁科送回去以后并没有感受到很荣幸,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总感觉自己和修郁科的关系有些怪怪的,修郁科好像不止于让自己办一些什么事情,反而有更深的顾虑。
当然自己也不是没有准备的,刚才让他去找的那一堆药材里,可不只有要送给他的礼物。
安帛鲁独自一人支撑荒冢这么多年,若真没有一些明哲保身的手段,那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
现在的身体只稍微做了一些小事便乏累的很,真让他想念当初自己那健康雄伟的体魄啊。
睡梦里,他看到了许多年前还在当学童的自己。
那时候他也是极其认真的按照师傅的叮嘱去绘画药材,这一画便是许多年。
画完以后,师傅也走了。
师傅说他是一个在巫术上极具天赋的人,让他用三年的时间去创造独属于自己的巫术,可是他却并没有听师傅的话。
三年时间只过去了一年半,距离荒冢最近的三大王国动起了攻占这里的心思。
可是师傅曾说过,这片荒冢的下面埋了可不止10万生灵的尸体。
若是再在上面大动干戈,吵醒地下沉睡千年的怨灵,那就谁也别想逃脱这场浩劫。
可那时候的自己多单纯啊,自以为努力劝说就可以获得别人的认可。
那些贪婪的人全部都不以为然,他们自持于自己年过半百的年龄去笑话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巫师什么都不懂。
在被人驱赶、辱骂、鞭笞之后,他便明白了一个道理:
身份、地位能够带给你的不一定只有荣华富贵,还有掷地有声的话语权。
在这战乱年代,杀人无异于最能够快速换得尊严和地位。
他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没有人能够定义他的对错。
安帛鲁在荒冢生活了很久,久到曾经大刀阔斧挞伐荒冢的那群人都已死去。
他以为他能够等到师傅回来,可他不知道的是,当师傅知道他以铁血手腕保住荒冢的时候,便知道安帛鲁已不再需要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岁月,曾经以三足鼎立之势的三大王国,如今已败落得只剩下两个。
安帛鲁一直待在荒冢从未出去过,最近一次出去还是在20年前的事,那时有人高价请他去取一颗人头。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活的时间太长,有点累。
可师傅曾经收他为徒的时候就说过,能够做巫师是天大的福分。
别人羡慕的长生不老他们有,别人渴望的权利地位他们也有。若是哪日里生出不想活的念头,就狠狠扇自己一个巴掌。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命,他们说什么都不能糟践了。
晚上睡得很不好,起初有些失眠,可好不容易睡着以后多梦易惊醒。
晃晃悠悠的到了白日,安帛鲁头疼的厉害。
正因为如此,他也不想多在床上多待,在修郁科允许范围内,安帛鲁让侍女带他去花园里转了转。
这里的风土人情和他所在的世界真的不一样,也或许是他过陋寡闻,大半辈子都活在荒冢,都没有时间去看看外面不一样的世界。
早餐是在花房里用的,安帛鲁真的是惫懒的很,一旦不想动弹了,即使十头牛都拉不起来他。
好在修郁科御下有术,即使有些仆人对自己不满,也至少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仔细学习了一下这个世界判断时间的方法,安帛鲁发现比他那个世界计算时间的方法要简单的多。
不管怎么样,安帛鲁现在能做的只有先在这个世界先站稳脚跟。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导致现在这个局面,按理说他活了半辈子,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呀?
难道是老天看他活的太久,违背当时世界的生物规律,所以把他遣送到别的地域了?
安帛鲁虽然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想他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得干这种出生入死的活计。原以为能颐养天年,没想到现在倒成了别人口中的食物。
曾经高高在上的他,如今却不得不依靠别人而活。唉,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呀!
花房是在花园东北角的一个地方,这是一座玻璃房,若是不仔细看的话,一般不会有人发现。
相较于花园,花房里的景色真的是要美妙许多。
但是午日的花房对人类并不友好,不出一会安帛鲁就被晒的待不住了。
正此时,修郁科回来了。
作为贵族的礼仪,修郁科是该邀请安帛鲁一起进餐的,即使安帛鲁现在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
按照修郁科的吩咐,侍女带安帛鲁去换了一身昂贵的衣服。
且不说它的舒适性怎么样,反正安帛鲁不爱穿。
能够和屋主人共进午餐,这就说明了安帛鲁是客人,若是一些心怀叵测的仆人敢在暗地里使绊子,那就要小心他们身上的皮了。
安帛鲁不懂这些,他一概是一个人生活在荒冢的。即使在很多年前捡过一个婴儿,但那个人孩子的天资太过薄弱,他养了几天便带出去送人了。
由于安帛鲁这位客人的特殊性,厨师尽量用不需要奴隶肉做的食物去迎合主子的欢心。
但第一次在这么庄重的场合见人,安帛鲁还是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
且不说他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见过人,就是见过也都是死人,所以他并不会与人闲聊。
好在修郁科是个高情商的,从来就没有使空气冷下来过,只是这天聊的也颇为费力。
想起第一次在下水道见到安帛鲁落魄的模样时真的感觉很不真实,原本只是想逃开那个惹人讨厌的家伙,没想到意外捡了一个宝贝。
单就安帛鲁举手投足之间矜贵的气质,就让修郁科觉得,他这一单,肯定没买亏。
虽然说安帛鲁现在已经和修郁科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但安帛鲁可没忘记修郁科想扯下自己脸皮子炒菜吃的初始愿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自以为郎心妾意,两心相知,却想不到是口腹蜜剑,暗藏杀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正想到这里的时候,修郁科突然抬头对他展颜一笑。
有时候并不是安帛鲁心思深沉,而是修郁科压根就没有给他心思不深沉的机会。
任谁来到一个新世界就被人追着打着扯脸皮子下饭吃都不会留有什么好印象吧?
安帛鲁假意回以他一笑,安安静静吃饭。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说修郁科救了他一命,但安帛鲁对他的恨却怎么都止不住。
就像被猫大发慈悲放过一马的耗子,即使这是天大的尊荣,也不会感恩戴德,反而想要让那只猫千刀万剐、以死谢罪。
安帛鲁觉得这是他多年以来高高在上的心态导致的,他应该放轻松,以一种极其正式客观的眼光和心态来看待这件事情。
嗯,对。
修郁科看着安帛鲁的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自我介绍。”
善意的岔开话题,修郁科希望安帛鲁不要想到他们当初见面时的尴尬。
“我是瘟疫之国的一个小小富商,在迫拉克市经营一个小小的钢铁厂。地位也不怎么高,勉强凑合着过日子吧。我姓修,全名修郁科,你向他们一样叫我修先生就好。”
较为谦虚的介绍完自己的地位,修郁科特意避过了自己是帝都某位伯爵的后代。
他怕安帛鲁知道了,便没有现在这种忍辱负重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