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为君痴》十四璃

58、洗髓换骨重脱胎，忘情绝爱另自在

　　南魅反问他：“你知道十九年前魔岭和中原的那场大战吗？”
　　玉笙点点头：“可是这和庄主捡到我有什么关系？”
　　玉笙这个“捡”字，让南魅心中怜惜。
　　“当时我作为魔主的妹妹，机缘巧合居然躲了过去，等我知道已经是一年之后了。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后来有一天，巫师尹金哲抱着一个看起来像出生没多久的婴孩来找我，和我说三年期满，你即将醒来。”
　　玉笙的表情像在听天书一般。
　　“可是魔岭刚刚受到重创，百废待兴，根本没有能力照顾你。于是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玉笙不敢置信道：“是你、你把我放在风渺山庄前的？”
　　南魅点头：“他杀了我的将军、欺骗于我、为覆灭魔岭出了大力气，是时候问他要点利息了。他这人为人善良，而且曾经失去过一个未满月的婴孩，看到你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我就赌他必定会救你。”
　　玉笙觉得魅姬提到曾曌的时候表情十分奇特，不知道是欢喜还是仇恨。
　　“所以你们把我扔在了风缈山庄门外？”玉笙试探道。
　　南魅摇摇头：“不，为了防止他起疑心，我们把你放在的是去山庄必经的路上，还在你身上放了字条，写了你的名字。但是中原习惯从右往左阅读，所以他们一直叫你‘堇楠’。”
　　她拿出笔墨写下了玉笙的名字。
　　“南槿——堇楠——”玉笙读了又读，只觉得好像一直以来建造好的世界在魅姬的话中一点一点崩塌。
　　“果然曾曌救了你，待你也还算不错。你小时候被施了秘术，不宜练武，不过好在一路也有惊无险地长大了。”
　　魅姬伸手想摸摸玉笙的头，玉笙轻轻别到一边，魅姬有些尴尬，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姑母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不是我们不想接你回来，是实力还不够。我们必须要变强，不能重蹈十九年前的覆辙。你看你姐姐，这些年在春归楼里，吃的苦不比你少。”
　　其实玉笙听完这些话，已经信了大半，再看向南冰，那眉眼和自己确实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的亲姐姐，原来我不是没人要的孤儿，原来我还有姐姐，还有姑母。
　　玉笙只觉得鼻头微酸，就要落下泪来，但想到了什么，又忍住了：“所以你们想干什么？报仇雪恨吗？只要我在，你们休想动风缈山庄。”
　　娜木施忍不住恨声道：“魔主不要意气用事，当初我们魔岭和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们却因为畏惧故意妖魔化我们，说我们是邪魔，将魔岭上下赶尽杀绝！”
　　“当时魔主您尚是襁褓中的婴孩，如果不是夫人聪明拼命先保下您，难道您还能活到现在吗？我和大小姐这十几年改名换姓，忍辱偷生才熬到现在，魔主怎么能认敌为友呢！”
　　魅姬拍了拍娜木施的肩膀以示安抚，又对玉笙说：“小槿，姑母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当时我们把你送去北江湖，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知己知彼。”
　　“你肩负了血海深仇和复兴魔岭的重任。姑母再苦也会帮你把路都铺平了，可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你的父亲是为魔岭死的，你的母亲却是为了保护你才死的。嫂子她是个聪明无比的女人，如果单是她一个，有的是办法躲过敌人，但是只有她死了，别人才不会怀疑魔岭还有后。虽然你从没见过她，但是她爱你重逾性命。”说着魅姬的眼圈又红了。
　　玉笙沉默不语，但是逐渐握紧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这里有一封你母亲的信，你看完再告诉姑母你的决定吧。”
　　魅姬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玉笙双手颤抖着接过书信打开，信纸已经发黄，看得出来是很久了。
　　南槿吾儿：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阿妈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你和冰儿现在多大了？长得高吗？都说儿子像阿妈，不知道你是像我还是像你阿爸？
　　阿妈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不能陪着你和冰儿长大。比起姐姐，阿妈更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也不知道出生那三年的封印对你的影响大不大？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光复魔岭。
　　阿妈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阿妈好想抱抱你，可是来不及了，我要去陪你阿爸了，他还没有见过你，他也很爱你、爱冰儿。
　　…………
　　阅读完狄丽尔的绝笔信，玉笙已经泪流满面：“阿妈……阿爸……”
　　魅姬继续说：“如果你父母的仇，你不想报，姑母也不逼你。那么这魔岭上下呢，千百条人命你都不管了吗？”
　　“我管、我要完成他们的遗愿，我要光复魔岭我要报仇。但是风缈山庄不能动，我只杀楚若衫。”玉笙恨恨地说。
　　“好！姑母就知道你是个有血性的好孩子！和你阿爸一样有出息！”魅姬击掌道。
　　“你作为魔主，也不能和以前一样心软了，把你的善良收一收，要成大事就不要有妇人之仁。你的身体不好不适合练武，所以刚才尹巫师给你进行了洗髓换骨。以后你学任何武功，速度都可以比寻常人快上百倍，必须要勤加练习，把这些年荒废地补上。”
　　魅姬摸了摸玉笙的头，这次他没有再避开，这一点让魅姬十分满意。
　　“恭迎魔主归位，我等一定忠心耿耿，助魔主早日得偿所愿！”
　　尹金哲、娜木施、朗破军都跪下高呼，内心都十分激动。
　　想到“相思缠绵”，尹金哲思量着开口说：“魔主，属下有句话想问魔主。”
　　玉笙一时还很不适应这个新身份，倒是魅姬点头说：“尹巫师但说无妨。”
　　“是，魔主是如何中毒的？此毒乃是情毒，魔主既然身边有药为何不早日服用？”
　　玉笙一脸懵：“我、我是在姐姐那里中的毒，这个不是解药，我的毒早就解了。但是他和我说还有余毒没有清楚，要分七天才能去除。”
　　“不会啊，墨公子只给我吃了一颗就好了，并没有再痛七天啊。”冰冰疑惑道。
　　“难道毒还没有解？以属下对情毒的了解，确实没有余毒慢慢清除这个说法。属下想再检查一下，请魔主忍着点疼。”尹金哲说完走进玉笙。
　　——难道他又是骗我？
　　玉笙还来不及细想，就被一阵疼痛侵袭了。
　　尹金哲是通过金针刺穴位来验证毒素的，最疼的是心口那一针，只那几秒就快要窒息了。
　　为了减少玉笙的疼痛，尹金哲下手的速度既快又轻，可是越检查他的表情越严肃：“确实是没有解毒，这个药应该只是暂时抑制毒性发作，一旦药尽毒发，就是无药可救了。”
　　玉笙听完尹金哲的话，就感觉五雷轰顶。
　　——原来、原来他竟然要我的命！不，不是要我的命，是根本不在意我的生死。
　　——“怕什么，你安心休息就是，那人只当我心中挚爱是那小书童，不会伤害到你的。”
　　在木子宪门外听到那席话，一遍遍出现在脑海里。
　　——是骗我的，原来都是骗我的。
　　——“你别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是我无聊时的一个玩物罢了！”
　　原来竟只有这句话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玉笙突然仰天长笑，然后吐出一口鲜血，又昏死过去。
　　魅姬等人都吓得不行，七手八脚地进行抢救。
　　尹金哲试了又试，摇摇头说：“禀岭主，不知为何突然毒入五脏，再不救治怕是拖不了多久了。”
　　“那还废什么话，赶紧治！”魅姬一声令下，下面的人赶紧就去准备起来了。
　　尹金哲用金针直刺玉笙的头顶百会穴，玉笙呻吟一声，清醒过来。
　　知道他撑不了多久，尹金哲急声解释道：“魔主，现在属下要对您下忘情绝爱的术法，但是这个术法必须要您自愿的情况下才能成功。一旦成功您的七情六欲都会非常淡薄，再无情爱。属下知道您有心爱之人，为了此人动心动情才会屡犯情毒。不知道魔主是否愿意配合？”
　　“呵…”玉笙冷笑一声，墨炎的虚与委蛇，木子宪的虚假伪善，他们俩的暗度陈仓，自己的微不足道……
　　桩桩件件从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好，从此再不怕人心易变，再不惧情海深浅。”
　　本来还在担心玉笙不同意的魅姬听完也长出了一口气，带着无关人员退出房间。
　　刚出门就看到扎木克守在门口，看起来是等了一会儿了。
　　“怎么了？”朗破军问道。
　　扎木克恭声递上一封信：“禀岭主，无影那边寄来一封信，请岭主过目。”
　　魅姬刚要接过，朗破军阻拦道：“为防有诈，属下先来打开。”
　　魅姬点头，任由朗破军打开信笺。
　　看到信上内容倒是简单，只有一行字：
　　三人一个内力全失、一个身受重伤、一个武功平平，真能逃得出去？
　　看完信之后，魅姬的面色却有些古怪：“扎木克，火云那边的来信一直没有天焰令的印记吗？”
　　“是，之前岭主问后属下也去核实了，说是老城主突然去世，少城主悲伤过度遗漏了。是属下失职。”
　　“不怪你，也确实是炎儿的字。你给那边回一封信说木子宪假意受伤，和曾离里应外合，让我们损失惨重。你传我吩咐，接下来火云有事凭天焰令为准。”
　　朗破军看着字笺，有些疑惑：“是，岭主是怕有人造假？”
　　“是啊，就算受了刺激也是本性难移，怎地如此上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