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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隐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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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手忙脚乱地从串珠小包里翻出了白鲜香精,在伤口处滴了几滴,绿烟滚滚升起,我的伤口处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痒痛——真是稀奇,我还以为在刚刚那样的疼痛下,再怎么疼我也不会有感觉了呢!
巨大的冲击下,我完全张开的嘴里发不出一丝声音,反倒是旁边的罗恩惨叫得厉害——实在是抱歉,我完好的那只手在刚刚条件反射地抓住了旁边能抓的东西,也就是罗恩的胳膊。
大概过了好几秒,我的喉咙里终于滚出一声喘息。赫敏一边伸手揉着罗恩刚被我掐肿了的手腕,一边担忧地看着我,罗恩的表情在龇牙咧嘴和因祸得福里切换着,而哈利看上去像是呆住了。
我看向刚刚上过药的胳膊,血已经止住,伤口看上去好像已经长了几天,刚才暴露着的血肉上面覆盖了一层新皮。
“你感觉还好吗?”赫敏担忧地问。
“还行。”我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带,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腮帮子,小心翼翼地把胳膊放回身侧,在赫敏的搀扶和支撑下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罗恩甩了甩左手,举起魔杖走到哈利身边,站在我们身前,照亮了空无一人的门厅。
墙上那些家养小精灵的脑袋在楼梯上投下古怪的阴影,长长的深色帷幔遮住了小天狼星母亲的肖像。那个用巨怪断腿做成的大伞架倒在地上,好像唐克斯又把它撞倒了似的。
“我们猜测有人来过。”赫敏指着它小声说。
“不好说,”我摇了摇自己还在疼的脑袋,费力地思考,“他们是那天晚上匆忙离开的,那时候撞倒的也说不定。”
“他们搞的那些专门对付斯内普的恶咒呢?”罗恩举着魔杖警惕地问。
“在你们俩开门的前一秒刚对付完。”赫敏将我的右臂搭在她的肩上,左手紧紧搂着我的腰,让我将身体的中心移向她,这使得我总算能站直身体,找回了一些飘散的思绪。
“是什么?”
“一个结舌咒,”哈利和罗恩检查了一圈确定没有别的动静后也走了过来,哈利已经差不多完全变回了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疲惫,“他们不知道怎么弄了个巨大的邓布利多影像,破解方式是对他说‘我没有杀死你’。”
“克利切呢?”罗恩刚刚去厨房看了一圈,看起来是没找到他。
“他估计还没回来。”赫敏轻声说。
一时间我们都没说话,谁也不敢去细想那些留在宴会现场的人们现在如何了。
“我们上去吧。”赫敏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地毯,大概那就是“邓布利多”出现的地方。哈利和罗恩一前一后地将我们夹在中间,赫敏支撑着腿脚发软的我,我们踩着吱嘎作响的楼梯走向二楼的客厅。
哈利挥了挥魔杖,点亮了老式的气灯,屋里有穿堂风,赫敏扶着依然在颤抖的我在沙发上躺下,自己则是坐在我身侧,动作轻柔地查看着我手臂的伤口,眉毛皱成了个疙瘩。罗恩走到窗户前,把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开了一条缝。
“沒有人,”他报告说,“一个人也瞧不见——你怎么了哈利?”
哈利站在楼梯口,痛苦地叫了一声,扶着楼梯扶手弯下腰蜷缩成了一团。
“你看见什么了?”罗恩朝哈利走去,问道,“是不是看见他在我家里?”
“不,我只是感到生气——他气得要命——”
“但很可能是在陋居,”罗恩大声说,“还有什么?你看见什么没有?他是不是在给人施咒?”
“不,我只是感到生气——我不清楚——”
哈利看上去有些恍惚地揉了揉额头,赫敏战战兢兢地说:“你的伤疤?又疼了?怎么回事呀?我以为那种联系已经断了!”
“确实断过一阵子,”哈利低声说,“我——我想,他一失去自控就又连接上了,以前就是这样——”
“那你必须封闭你的大脑!”赫敏尖声说道,“哈利,邓布利多不希望你使用那种联系,他希望你把它断掉,所以才让你用大脑封闭术!不然伏地魔就会把虚假的想法放进你的头脑,你还记得——”
我轻轻捏了捏赫敏的手,赫敏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记得,多谢你了。”哈利咬着牙回,背过了身去专心看着布莱克家的家谱挂毯。
“抱歉……”赫敏张了张口,最后小声地说。
房间里重又安静下来,我将胳膊抬起来细细观察。哪怕我已经在魔法世界生活了六年多,在这种时刻还是忍不住为魔法的神奇感到惊讶。
“我不敢做更多,”赫敏有些愧疚地看着我,“我怕控制不好量反而更糟。”她指的是新长出的皮肉依然布满血丝,要说我的感受的话,像是有无数蚂蚁在上面爬,又像密密麻麻的针刺。
“已经很好了。”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在无痕伸展袋里费劲地找了半天才拿出我的麻瓜急救箱。
“你在做什么?”罗恩呆呆地看着我包扎伤口问道,“为什么要把它用白色的布包起来?你在倒的又是什么?”
“在做伤口处理。”我简单地回答,向他介绍了碘伏、纱布和绷带这些伟大的麻瓜发明:“总的来说,这个创口现在需要被保护起来,既是防止衣物的摩擦也是防止我半夜忍不住挠它导致感染。”
“可怜的麻瓜,”罗恩呆呆地说,“希望你确定它们有效,‘感染’又是什么?”
“大概可以被类比为诅咒一样的东西?”在赫敏的帮助下,我咬着牙把伤口包扎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麻瓜一直在对抗这种了不得的东西吗?”罗恩大为震撼。
我们还没来得及绞尽脑汁地想出合适的解释,一个银色的东西穿过了玻璃窗,落在了我们面前,赫敏被吓得小小地尖叫了一下。
那团银色的光芒变成了银色的鼬鼠,用罗恩父亲的声音说话了。
“家人平安,不用回复,我们被监视了。”
守护神消失得无影无踪。罗恩发出又像呜咽又像呻吟的声音,跌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赫敏靠过去抓住他的胳膊。
“他们都没事儿,他们都没事儿!”赫敏小声说,罗恩似笑非笑了一声,紧紧地搂了搂她。
我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看着守护神消失的地方——多么希望,多么希望乔治的守护神也会这样出现,我意识到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听到他的声音。但与此同时,我告诉自己,这太多此一举,只是徒然增加了风险……知道他们平安就够了。
“哈利,”罗恩的声音响起,“我——”
“没关系,”哈利说, “是你的家人,你当然要担心。换了我也会担心——我确实也很担心。”
他们平安就够了。
在赫敏的提议下,我们住进了暑期在这里留宿时居住的房间,不同的是这下和我一起睡的不再是艾谱莉或金妮,而是赫敏。
“还好有你在,”赫敏那边的床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她侧身转向了我,她闷闷地说,“不然我们肯定要睡客厅了——看在梅林的份上,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在这样一个晚上一个人睡觉。”
“我也一样。”我轻声安慰她。
床头的画像空无一人,睡前赫敏想起那位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相框还在这座房子里,为了防止他向斯内普报信,我们把它取下来塞进了赫敏的串珠小包里。这动静惊扰了一些其他的画像,他们现在都躲着我们走。
这座房子如同小天狼星刚回来而我们还没住进来时一样安静,不过看得出来克利切依然尽心维持着这里的整洁,空气里没有那令人窒息的灰尘和霉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香薰气息,提醒着我们此时非彼时,时间确实地流逝过。
那些与乔治一起在这里度过的假日,在短期可预见的未来,也绝对不可能再降临。
想到这里,我的胸口像是比尔婚礼上被海格不小心坐塌的椅子,它们不堪重负、支离破碎,变成了一些可怜的火柴棍。
手臂上的伤口有着如同高温炙烤后的灼痛,我甚至怀念起那个被蒙顿格斯打伤的晚上,不仅有乔治的安慰,还有克利切给我送上的热牛奶,还有……
我被回忆噎住了,狠狠地摇了摇头,也翻过身去抱住被子闭上眼——一个好的大脑应该记住该记的东西,但不该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回想起来,我批评着自己的脑袋,尽最大努力紧紧闭上眼,沉入了昏沉的睡梦中。
***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赫敏不在卧室里,当我走下楼,发现他们已经坐在餐桌旁了。
“不,赫敏,我没有心烦意乱,”哈利的脸埋在杯子后面,但声音传了出来,“只不过想知道是真是假——”
“哈利,你真以为能从穆丽尔这样恶毒的老太婆和丽塔?斯基特那里得到真相吗?你怎么能相信她们呢?你了解邓布利多!”赫敏着急地说。
“我以为我了解。”哈利嘟囔道。
“可是你知道丽塔写你的那些文章里有多少真实性!多吉说得对,你怎么能让这些人玷污你对邓布利多的记忆呢?”
“我真怀念克利切。”在赫敏寻求罗恩的支持前,罗恩抓了一片昨天带上的冷掉的三明治惆怅地说,并且不出所料地被赫敏瞪了一眼,他立刻转向门口,热情地招呼道:“嗨茜茜!你好些了吗?”
“不太好,但也不算太坏。”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边走向赫敏身边一边说,“谢天谢地没有发烧。”
“你们在说什么?”
“哈利说想要去戈德里克山谷,因为巴希达?巴沙特住在那,邓布利多之前也住在那。”赫敏言简意赅地总结。
“巴希达?巴沙特?”我有些吃惊,“《魔法史》的作者?居然还活着?”
罗恩打了个响指:“我也是这么问的。”
“活着,当然。”赫敏不耐烦地甩了一下头发,接着说道,“丽塔·斯基特那个女人写了一本《邓布利多的生平与谎言》,里面净是造谣,还声称自己获得了这位历史学家提供的宝贵资料,而她甚至就住在邓布利多家隔壁!”
“所以你想去看看她?”我转向了哈利。
“了解邓布利多年轻时的事也算对破解他留给我们的谜题有些帮助吧……”哈利有些气馁地说道,专心盯着自己的那杯南瓜汁,声音越来越小,“而且我想知道真相……”
“那本书里到底说什么了?”我感到十分疑惑,小声地问罗恩,因为哈利看上去十分想要验证些什么,而赫敏似乎坚决不愿意去听。
“我不知道。”罗恩耸了耸肩,“我建议你也别问。”
“总之,戈德里克山谷当然是要去的,茜茜的祖母留给她的房间也在那,谁也说不好那里是不是有些什么。”赫敏看上去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寻找魂器,不是吗?更何况那里是你父母长眠的地方,食死徒们肯定能想到这一点。”
哈利彻底沉默了,一般来说我们将此视为一场小冲突的终结。
“不管怎么样,先吃早饭吧,茜茜还需要好几天好好休息,而我们还得找挂坠盒。”片刻后,赫敏说道。
我也很怀念克利切,拿过最后一块压塌了的糖浆水果馅饼,我沉沉地叹了口气。还好这个早上大概没有人会为一声叹息感到好奇,包括赫敏。
我们和克利切一起在这座房子里经历了太多事,很难不想起来,当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克利切看上去像是这座房子自己长出来的鬼魂,阴暗极了。我们花了不少功夫才让克利切和小天狼星维持了表面上的和平,谁能想到现在克利切已经真真正正把我们当做一家人了呢。
要不是克利切,我们也不会那么快想起雷古勒斯,那位R.A.B,挂坠盒的主人……
叉子在嘴边停住了。
“等会吃完早饭就开始吧……茜茜,茜茜?”赫敏摇了摇我的手,叉子咚的一声掉进了盘子里。
“嗯……?”我回过神来,抱歉地问怎么了,“刚刚走神了……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在说,等会去雷古勒斯的房间找找有没有挂坠盒的线索。”
“不用了,”我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当初,是有一个挂坠盒——在我们打扫卫生的时候,克利切从我们手里抢救下来的,它就在……”
就在客厅里。
我们一起站在那个橱柜前,房间里安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
“你确定……?”
我们缓缓地抬起头,对上了惊恐的视线。
橱柜门上的玻璃碎裂一地,而里面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