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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断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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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找到了自己的猎物——那是一个孩子,很安静地坐在路边,似乎是在看星星。
找到食物变得越来越难了,有一种名叫鬼的东西,既不是死者又不是生者更不是妖怪,啥正事不干净跟他们抢猎物了。妖怪还不够强大,这样一个小孩正好合它心意。
妖怪扑了上去,却只见一道刀光划过。
坐在路边的三千站起身,安静地握着日轮刀,夜斗在他身边显现,口中的咒语落下最后一个字。
只这一瞬,妖怪就此被斩断。这就是夜斗呼唤三千来帮忙的日常。
今夜父亲又出去喝酒了,三千没必要着急回家,索性陪着刚买了夜宵的夜斗混时间。在大半夜把人家喊出来之后,夜斗又非常事后诸葛亮地拍了拍三千的脑袋:“哎呀,小孩子这个点是不是该回家睡觉了,不多睡会儿长不高了。”
三千不怎么困,抖了抖脑袋,身后的辫子也跟着晃了晃。夜斗被吸引了注意力,用食指勾起他一缕头发当成玩具把玩:“我都没注意,你怎么留这么长头发了,之前短发不是挺好看的吗?”
小孩脚步顿了一下,他想解释,半天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小声回答:“因为妈妈。”
其实他记忆里母亲的样子已经模糊了,每当回想起总是在噩梦中窥见她的长发。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想念妈妈,想念跟在妈妈身后听她温声细语的日子。于是荒谬的想法就升起来了,把和母亲同色的头发留长,就当是留下一个纪念,让他永远不至于忘记。
提到死人话题就变得沉重了,夜斗一时间没想好怎么接话,倒是三千给了他台阶下。他拉着夜斗到一处有月光的草地上坐下,然后仔细地擦起了自己的日轮刀。
“夜斗,我们解决的那些怪物好像并不是完全一样的。”三千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他们有什么区别吗?”
三千进步的速度属实快,不知道是不是契约的关系,对旁人来说很难操控的日轮刀在他手里只用了几个月就能熟练使用。最重要的是他应该夜斗第一个如此任劳任怨勤奋刻苦上进的“神器”……上进得夜斗自己都有点心虚,可恶啊你这样让我这个摸鱼的神明很愧疚啊!!
他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愧疚地掏出夜宵开始摸鱼,一边回答:“我们刚刚斩的那种叫妖怪,没有生命,本就不该存在,我们斩断它们是任务。另一种是鬼,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诞生的东西,有生命,但要死不死的,与其说是解决不如说是超度了。”
三千对那些似乎不是很关心,他重点确认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杀我妈妈的,是鬼,对吧。”
“是。”夜斗点头,“跟着我杀鬼也不好杀啊,我还是处理妖怪多点。你长大一点可以去那你们人类那个什么……什么,好像是叫鬼杀队试试,能接触到的鬼比较多。”
夜斗想的是,你平时杀鬼,没事听听我的召唤,既可以缓解心头之恨,又可以锻炼自己的能力,那不是以后能接更大的委托解决更厉害的妖怪了?!
多好啊,两全其美。
可,他没想到从此三千再也没响应过他的契约召唤。
无论怎么召唤三千都不会出现,甚至于契约好像是被什么切断了一般,他连三千的情况都感受不到了。
直到七年之后,夜斗才找到了三千——所以,他来了鬼杀队。
*
比起不受欢迎的水柱先生,夜斗迅速在鬼杀队里混得如鱼得水。虽然他不太靠谱,但意外能跟这帮十几二十岁的年轻男性玩开,凭借其姑且还算是俊俏的外表又俘获一群花季少女的芳心——蝴蝶忍当然不在其中。
在忍那里,夜斗和富冈义勇一起被拉黑了。他来之后,每天来蝶屋骚扰的又多了一个人。
“——我可算是三千的主……哥哥!还不能看看他吗?”
“啊呀,您说巧不巧呀,富冈先生也算是三千的哥哥,要不然你们先打一架决定决定谁是那个真正的哥哥?”
义勇总算知道自己的危机感从哪里来的了,他之前觉得夜斗的气息熟悉大概就是因为在三千身上感受过。这人和三千到底是什么关系,稍微比一场的话,或许……
夜斗并没有仔细听忍的话,他眼神飘忽,走神尝试着寻找三千契约的踪迹。离得很近了,他终于探查到一丝丝熟悉的契约气息,此刻正沉睡着,无法唤醒。
三千,千音,千器。
神明的力量拼命撩拨着三千的灵魂,触发的却是鬼的本能。躺在床上的少年猛地睁开眼,眼中是无机制的暗红色,简直就像那些吃人的恶鬼。他窜起身,冲向了门口——
门口站着的三个人和神反应不太相同。
忍下意识地拔出日轮刀,但不知为何没有动手。夜斗的印象则还停留在对方是自己的神器的时间里,不知道三千变成鬼的事情,还以为是久别重逢,小孩迫不及待想给自己一个熊抱——
有一说一,他确实猜对了一半。三千确实是抱住了一个人,可惜不是他夜斗。
还在怔愣的义勇看着三千扑进自己怀里,面对这样的冲击水柱并没有趔趄,而是稳稳接住了他。熟悉的气息让三千安下心来,他眼里的红光褪去,变回澄澈的水蓝色。
清醒过来的三千脸一红腿一软,后退几步瘫坐在离门最近的床上。
他结结巴巴的,就差把不知所措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忍姐,义勇兄长……啊,我……对不起……”
夜斗:?
我呢,我呢我呢??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没想到三千你小子也是这种渣男!夜斗心碎。
夜斗又猜对了一半,三千的确把他给忘了。
“你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我想不起来,也许是在我来鬼杀队之前认识的。”三千发现了夜斗奇怪的神情,不自觉就开始向他解释,“我被义勇兄长捡回来的时候除了名字什么都忘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契约是烙印在灵魂里的记忆,如果连三千都不记得夜斗是谁,一定是契约出了问题。
夜斗摸了摸下巴,抬起食指戳了一下三千的额头。刚醒的三千还有点懵,很乖巧地坐在那里任由夜斗对他动手动脚。
按捺不住的是义勇,具体表现是眉毛抖了抖。
……好像他也没什么立场阻止来着。
*
三千醒来的消息一下就在小范围内传开了,主要为柱和炭治郎三人。
在三千离开鬼杀队之前,所有柱里水柱、虫柱、花柱和风柱与三千关系最近;炎柱、岩柱和音柱把他当成小孩子照顾但并不算很亲密;蛇柱和三千不熟;霞柱来到鬼杀队没两天三千就离开了,也不熟;恋柱是三千离开后才来的,知道三千的事情全靠听说,更不熟了——
四个和他关系好的前辈,除去香奈惠已经牺牲,都在本部了。虫柱和水柱去外面和夜斗交谈,风柱板着个臭脸呆在房间坚决不来看三千。
本部唯一一个和三千不熟的恋柱坐在病床边,双眼放光问东问西。
“你和富冈先生真的是情侣吗?”蜜璃半捂着嘴,问的问题差点没把三千吓死。
三千特别认真地坐直身体,用那双干净的眼睛直视蜜璃:“不,义勇兄长是我的兄长,是我的家人。”
但要说是家人,和忍姐、累又或者和伊之助他们比起来好像又不一样。或许是因为自己失忆之后第一个见到的是义勇,所以产生了雏鸟情节?
吃惊也只是刚醒的一瞬间,三千很快就又变回了没什么表情安安静静的样子。他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有关于累的情绪在沉睡中已经消去大半,此刻更烦恼的是该以怎样的地位在鬼杀队自处。
……本来都做好了再艰苦奋斗三年的准备的,忽然就走后门回来了的感觉真是微妙呢。
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似乎是八卦的心理彻底得到满足了,蜜璃笑着摆手:“那我先走啦,你好好休息。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了!”
于是房间里就只剩下三千一个人。他散着一脑袋杂毛盯着天花板发呆,舒服的被窝温暖的房间,安逸总是让人闲的没事容易胡思乱想。由于不知道出去的三个人是有事要商量,胡思乱想的三千自顾自在心里沮丧了一下:听说我醒来之前义勇兄长天天来,醒来之后反而抱了一下就离开了,果然是因为那个时候没克制住鬼的本能吓到他了吗?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身影扑进房间抱住三千,后面跟着两个人像老母亲一样操碎了心:“伊之助……!别这样,动作轻点,三千前辈刚醒!”
犹豫啊沮丧啊一瞬间就没了,三千完全没感到不适,他甚至露出一丝微笑。
义勇兄长肯定不会被吓到的,我都没被伊之助吓到。自己养的小孩真治愈啊,这毛绒绒的野猪头又可以抱在怀里揉搓了!
炭治郎和善逸一瞬间产生了母子情深的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