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安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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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配合累他们的作息，三千最近一直在逼迫自己改掉以前的习惯，通宵然后白天再睡觉。
这让他不是特别舒服，而且上了山之后也没有东西吃，说实话他想红豆糕了，唉。
这些不适让三千更加嗜睡，他今天睡醒的有些晚，从清晨一直睡到入夜，星幕落在了蜘蛛山的天空。他坐起来，懵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前几天他睡醒之后要不了两分钟累就会来找他，今天却不在。
郁燥又愤怒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升起，这种情绪并不是来自三千本身，毫无疑问是累传递给他的。
有谁惹累生气了。
他起床之后，房子里的其他鬼都很热情地打招呼。三千敏锐地发现少了两位女孩，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几位鬼坐在窗边看星星，三千走过去，问：“你们有看到累吗？”
“……啊……”
没人敢回答他，只有“妈妈”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眼神瞥向后山的方向，然后迅速低下头假装一无所知。
三千意识到累要隐瞒自己的行程，所以她们都不敢说话。于是他赶紧配合地做出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那我自己随便出去看看啦，晚点儿累回来就告诉他我去森林里闲逛了。”
夜色下的那田蜘蛛山不太平静，即使是对鬼的气息不太敏感的三千也嗅到了独属于鬼的血腥味。
他到的时候，累的丝线扼住了女孩的咽喉，旁边还有另一个被切割得近乎四分五裂的鬼躺在地上颤抖。
那个女孩他认得，在收到三千的“床”的时候，露出真诚又开心的笑容，认认真真地道谢，还给三千送了自己编的花环。
那个时候他就想过，鬼里原来也有这种可爱的存在吗？
“累，你在做什么。”三千皱起眉，心里有点不舒服，“你不是说她们是家人吗？”
正在被用丝线切割脖颈的少女眼里传来了一丝希冀，三千来了，如果三千为她求情的话，累说不定会放过她们的！
下一秒剧痛传来，她的脑袋落地。累的表情并没有变得柔软，他依旧是那副看死物的表情，用近乎威胁的语气问：“家人会想要逃跑吗？还是说，你想阻止我？真是虚伪啊，三千明明以前是鬼杀队的，不知道杀了多少鬼才对，现在来假惺惺地同情她们吗？”
那一瞬间砸下来的压力让三千意识到一个事实：累是弦月中的下弦之五，不是什么普通的缺爱小孩，在他眼里这些所谓的家人也不过是蝼蚁。
三千杀过很多鬼，只不过都是以迅速解决目标为目的，从来没跟蝴蝶忍他们学习过什么审讯技巧。大概是因为他对鬼并不像其他柱一样有刻骨的仇恨，对他来说，杀鬼更像是可以和义勇在一起的普通工作。
“我不会救她们。”三千说，“让我来杀了她们，好吗？我的日轮刀在躁动。”
三千的平静心情终于影响到了累，累稍微冷静下来一点，收回自己的丝线，表明自己同意了三千的请求。
三千蹲下来，看着刚被斩首的鬼女：“很抱歉，我不会救你们。你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御青……”
“御青，很好听的名字。”三千说，“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一直是可爱的普通女孩。”
日轮刀干脆利落地将女孩再次斩首，三千知道这些鬼即使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普通人，手下也有很多人命，并不是他能擅自原谅的。让她们干脆利落地死去，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大救赎。
御青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
他又蹲到另一位女孩身前，问了同样的问题。
“我叫百夜，拜托您了，快让我死去吧。”
少女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掉下来，她只是想从恐惧和压抑中逃走，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啊？
百夜，百夜。
好像有谁在呼唤她的名字，或许是还是人类时，相依为命的兄长。他在呼唤她，拉着她的手：“我们走吧，百夜。”
三千看着两只鬼慢慢消失，站起身来跟累对视。累也没说话，他也没说话，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的眼睛，站着，场面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最终是三千先开了口：“累还记得人类之外的普通食物是什么味道吗？”
“鬼吃不了那些所谓的普通食物，即使吃了也没有意义。”累低着头翻花绳，他在生三千的闷气，听到三千的问题之后就更来气了。
“我做给你吃吧。”三千认真地说，“试试吧，说不定呢？”
“……你做吧。”
三千眼角微微弯了起来，双手按住累的肩膀往回一推：“那你先回家，我找好食材带回去。等着我等着我，等着我啊。”
累竟然听话地回家了，他其实本来不应该这么干脆的。有种莫名的不祥预感无法消去，累的不安甚至于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把三千带回去关起来。
小孩子的占有欲大概就是这样，幼稚而又带着破坏力。
但三千说，家人会互相相信的吧。所以他还是听话地回了家。
他不是拼凑起来的家人，不会离开的。他值得信任，对吗？我做的对吗，无惨大人？
三千确实不是在找借口离开那田蜘蛛山，他真的很实诚地开始找吃的。
没什么他认识的可食用果蔬就算了，那田蜘蛛山连做法比较通解的动物都找不到。三千找了一晚上才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不愧是蜘蛛山，只有蜘蛛。偶尔能看到几只鸟，可惜三千有个习惯就是不吃鸟，可能是因为自己曾经有一只鎹鸦——跟他的鬼杀队前途一起死在了第一次任务里。
那只好下山去买吃的了。三千往山下看，又数了数自己兜里的钱，下了决心。
要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这个点应该已经有赶早的菜场开门。
他熟练地在林间穿梭，下山更是直接一跳数米远。时间来不及回去通知累……那就跑快点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
自从来了那田蜘蛛山，三千就没这么跑过了。他沉浸在风吹乱头发的喜悦之中，没注意到自己碰断了某根蜘蛛丝。
累手里的网一瞬间绷紧，他察觉到从线的那段传来的喜悦。累是不知道三千想下山买东西的，在他的视角里，只知道三千很开心地下了山——很开心地离开了。
三千离开伊之助开始就没怎么做过饭了，算起来也有小半年。有一说一，他其实也不是对自己现在的手艺很有底，但吹出去的牛泼出去的水，现在还能再反悔吗……
他跑得够快，在天亮之前带着食材回来了。
“妈妈”敲响了累房间的门，似乎是有些紧张地告诉他：“累，好像又有鬼杀队发现我们了！是我们自己解决吗？需不需要问问三千？”
“……鬼杀队？”
“啊，因为我探知到的气息和三千很像，觉得可能和三千有关系，所以才来询问……他的移动速度很快，往这边来了，可能是来找三千的？”
累持续了一夜的烦躁忽然完全消失了。他低头又开始翻花绳，笑了出来。
有人从窗口跳进来，带着最后一抹月色和新鲜事物的香气。三千用手拨掉落在头发上的露珠，有些疑惑地看向“妈妈”：“什么，谁要找我？”
“三、三千？！”
“我回来啦。”三千拍了拍少女的脑袋，“今天给你们露一手。”
“那我先离开了，我……很抱歉，打扰到你了累，我现在就离开。”
没有去管少女，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但是他听着三千说话，就止不住地高兴起来。
欢迎回来。累在心里这么说到。
*
这所房子里显然是没有厨具的，只有三千先前做家具的时候随手搞的木头碗筷，做好之后一直放在柜子里都没有用过。
至于调料，他倒是很机智地在买菜的时候捎了一堆回来。因为不知道鬼的口味，所以索性就全按照自己的喜好买的。
他小心翼翼地用鸦杀把买回来的土豆切丝，青椒切块。用日轮刀做木工就算了，再拿来砍瓜切菜未免有点过分……而且做给鬼吃的菜好像用日轮刀似乎大概可能有那么点奇怪。
处理起猪肉和鱼肉他就熟悉了很多，毕竟先前跟伊之助在山上住的时候还是吃肉比较多，处理得也自然多，就算几个月没碰动作依旧熟练。
没有锅子铲子不是啥大事——累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堂堂下弦月之五的丝线有一天会因为其□□程度被整成一块用来炒菜。
把那几道菜摆上桌的时候，三千不禁有点小得意地撩了一下头发。
巧妇不难为无锅之炊，不愧是你，富冈三千，厉害死了。
对于这些鬼来说，这么正儿八经吃正常的人类食物可能已经是在被遗忘的那段记忆里的事情了。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是累先伸出筷子，尝了一口鱼肉。
三千眼睛有点小发光：“累，味道怎么样？”
累没说话。
他品味着这股陌生的，而又好像很熟悉的食物的味道。
累吃了一口就停住了，他感觉到那股味道在口腔里慢慢消散，明明是香气，却变得无比苦涩，从嘴里蔓延到了泪腺。
“……累？”三千有点不知所措，“怎么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安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