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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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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殊正好坐下,工作人员将拐杖放到了镜头看不见的地方。
徐梓殊不在意这些。
他回答:“是指截肢吗?几年前出的车祸。还好命大。”
陈薇:“您心态真好。”
徐梓殊笑着继续说:“前几天受了些伤,所以假肢暂时不能戴。”
陈薇:“……”
是英雄救美受的伤,徐梓殊却丝毫不提。
徐梓殊在采访中论述了周拍周播第一剧的重要意义,感谢总局给了很好的机会和平台。只是因为意外原因,导致了剧暂停播出。他以出品人的身份恳请粉丝们耐心等待,这段期间先由《钢铁刑队》顶上,等秦霜儿小姐康复了,再和大家剧中相见。
他最后说:演员不是商品,也不是流水线,演员是践行新时期文艺观的人才。这几年影视圈正本清源已经规范很多,希望景行公司从自身做起,与同行共同维护这来之不易的局面。
陈薇不禁感慨,不愧是在大海搏击过的男人,他的格局太高了。
饭圈完全被这个思想深邃,外貌却是偶像派的“老男人”给迷住了。
“36岁老吗?不老呀!”
“天啦,今年是我偶像本命年。”
徐梓殊的微博下,不知怎么评论整齐划一的变红了,足足有五万条一样的评论,让人不得不怀疑是机器人在出没。
这条评论是:“徐总,爱上你啦!今年你穿红色内裤了吗?”
徐梓殊看着评论却在想着:霜霜今年也是本命年呢……她的内裤……
哟……他不得不阻止自己乱想了。
下属在徐梓殊圆满完成采访后终于吐了一大口气。
视频里,既没有拐杖,也没有徐梓殊的腿,画面十分简捷。
事后,下属小声问徐梓殊:“徐总,您真厉害。您就不怕有些问题回答起来有难度吗?”
徐梓殊侧了头:“这很难吗?”
下属更佩服了。
过了一会,徐梓殊不由哂笑道:“你难道不知道迅视频的大股东是谁吗?他敢给我提刁钻问题吗?”
“啊……”下属突然觉得徐梓殊也是腹黑类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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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秦霜儿头终于不晕了,左小腿也不怎么疼了。
周一早上,男人从椅子上起来,见到早已醒过来的秦霜儿。
前一天晚上,他刚接受了媒体的首次专访,弄得满城风风雨雨的议论,来势之猛烈,景行的公关都趟不住。这些风这些雨都是自干五加自来水来的,一边倒地美评表扬点赞,大大小小的媒体争着约访问,尤其以财经杂志为盛。
徐梓殊没有给过任何指示。公关明白,只能婉拒。
他们大老板天天痴心守着公司的小花旦,据说一周都守着。
研究院代号“融合”的项目也到了关键节点,他作为科研攻关带头人需在关键时刻回去主持工作。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他可以泡在所里几天都不出来。现在——
“哥哥……”
徐梓殊嘴角轻扬,这代表秦霜儿的记忆还在混沌状态。他喜欢她的糊涂时刻。
他抬头看了看她,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你去忙你的工作吧,我已经好多啦。”说罢,她扶了扶头,转得颇为自如。
“那好。我晚上回来再陪你。”
“嗯……是去景行吗?”
徐梓殊顿了顿,仿佛经过深思熟虑,从西服的内插袋里掏出一盒名片,取出一张给了秦霜儿。
“我一直是这个身份。”我再也不想隐瞒,我对你坦白所有。他边说边想。
秦霜儿接过。
名片上面写:
徐梓殊
中央科学研究院跨学科所研究员,生物与智能交叉学科首席科学家,千人计划学者
秦霜儿默然一时,低低应了声:“哦。”
“所里一个项目攻关正在突破阶段,我必须回去看看。”
“科研攻关……很难吧?”
徐梓殊点点头。
秦霜儿说:“哥哥快去吧。诺诺在呢。”
徐梓殊站起身。
秦霜儿这才发现,这是他们再次重逢以来,他第一次没有佩戴假肢。
她微微看了他的腿,朝他说:“路上当心点。”
“好。”
徐梓殊拄拐已走到门外。秦霜儿叫住了他。
“哥哥,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嗯。”
一会儿,诺诺就进来了,同时还推着一把轮椅。
“来,坐上去,我们出去逛逛。”
见秦霜儿手里一张名片,“徐梓殊”三个烫金的字看得清楚。
“你真把老徐忘了?还需要他给你发名片?”
秦霜儿兀自沉思中,诺诺一把抢过名片。
她呆呆看了半天,比秦霜儿震惊更大。
“我去……老徐……这是国家的人啊……”
秦霜儿依旧不语。
诺诺低头想了下,仿佛恍然大悟:“老徐这几年是去搞秘密科研了吧。”
又一脸想不通:“搞科研就搞科研,为什么要分手?”
又撅起嘴:“老徐这几年也许脑子烧坏了,为了科学放弃美人……有猫病。”
秦霜儿轻道:“他一直是科学家,只是……”
哪怕当年付出的代价太大,他也始终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初心不改,朝着目标孜孜不倦的奋斗着,须臾未曾有变。
诺诺推着秦霜儿在VIP院区的小花园里逛着,期间接了个电话,跑到远处去收信号。
秦霜儿转动轮椅,想要去看看前面的小亭子,方发现,这转轮竟然这么重,毕竟要承受自己100斤的重量还要转起来……
一个粉扑扑小团子不知从哪里蹿出朝秦霜儿冲过来,她慌着要使轮椅拐个弯求避让,哪知轮椅根本不听她的,一番乱操作下,轮椅往左边歪了歪,左轮磕到一块大石头还是什么东西,猛的——翻车了。
小团子吓坏了,生生在秦霜儿面前停住,她妈妈后面过来,施施然报以歉意。
诺诺听到动静,忙收了通话奔过来。
“霜儿没事吧?”她一个人根本扶不起倒掉了轮椅。只得和小团子的妈妈一起将轮椅扶正。
这番一弄,三人俱是喘了一下。
秦霜儿笑着对小女孩说:“囡囡没事就好。”
小团子妈妈说:“霜儿小姐人美心善,一定要早日康复哦,我还等着看小希呢!”
秦霜儿笑得很开心:“谢谢您的鼓励。”
诺诺目送小团子和她妈妈一起走进医院大楼,道:“火了,火了,霜儿,哪里都有你的影迷,这部演好,你妥妥升为一线了——霜儿,你怎么哭了?”
诺诺收回视线,秦霜儿已经泪流满面,但笑容却是那么美。
秦霜儿说:“我只是太开心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又共情了。她记得他粗壮的手臂,布满茧子的手心,还有她和堂哥在滨江散步时,那个滑着轮椅沉默跟在身后的他。
这轮椅这么难驶。她意识到,有那么几年,徐梓殊的日子真是在——熬。
这晚,徐梓殊打来电话,可能这几天要熬通宵做实验拿数据。电话里他的声音明显带有歉意。
秦霜儿说:“没关系,现在不用陪夜了,诺诺都回家了。”
**
徐梓殊从实验室赶回来时已经是大后天的一早。他风尘仆仆,家都没回,先去了医院。好在衣服换过,所里他有个单间办公室,储放着衣物应急。
秦霜儿还睡着。徐梓殊轻手轻脚地坐下,温柔地看着这人儿,过了一会,才掏出秦霜儿的手机。再一次看起她的“备忘录”。
这上面记录了秦霜儿心底的事。他读过不下十遍,此番打开,却仍如首次阅看时的那般心情,甜中带酸,似涩却苦。
备忘录的第一条:“我哭”。
即使只是一个“哭”字,徐梓殊的心仿佛也被打过似地,有些钝钝的疼痛。记得头一次看时,他是迟疑着打开了这一条。
555555555
小希的命真苦,今天演到坏人等在门外,小希急的在室内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就忍不住哭了呢。我觉得这种逃不脱的感觉,太压抑了。
导演夸我这里加上泪水,还真是贴合角色本身。
我只是觉得,小希好可怜哦,她听不见,是残障人士诶……
徐坏蛋真坏。
徐坏蛋他知道,她的通讯录里,自己的手机号被她标注为“徐坏蛋”。
他看到她记录的最近的眼泪,都来自于这部戏拍的泪水涟涟。
进入演艺圈真是发挥她的特长了,那便是爱哭鼻子,动不动当导演面前,整出连串的眼泪,她称苦情戏2号,便没人敢称1号,至少在小花中,一个也没有。
可是,秦霜儿的个性外向,感情充沛,哭得铺天盖地,下一秒却能笑倒在人怀里。记得以前她躺在徐梓殊的怀里,为了喝个奶茶是咸是甜挣个面红耳赤,然后就掉泪,泪水甫一从下睫毛滑下,却又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说:“我真的好爱哭哦。”
徐梓殊继续看“我哭”,翻到最底,便是说到了举行收视盛典后的第二天,他们的碰面,这是他们分手很久以后的第一次相遇。
的确那时,她好像眼窝又浅浅的了。
她写道:“55555555555,不争气。碰到徐某某,就又哭了。”
当下的徐梓殊不禁哑然失笑,“徐某某”这个称呼,还不如“徐坏蛋”。
收视盛典次日的那次相遇,至今仍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