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不再开》贺兰雪

2、唐晏

　　我姓唐，唐晏是我的名字。很难解释我是做哪一行的，只能说曾经是一个江湖中人，如今是东海岛主、十八里茶花林主人的伴侣。
　　一个月前，我曾经去过沙漠找一个人，他叫公孙楚，一个衣衫破旧、样子落魄的人。
　　有人告诉我，他是天下第一的杀手，所以这桩生意只能由他来做。
　　他望着我的眼神很特别，我想，我的样子大概令他想起一些事一些人。

　　他问我要杀谁，我说我要杀的是慕容剑。虽然他听到这个名字没什么表情，但我看到他握杯的手不自觉地震了一下。
　　江湖四公子之一的慕容剑，要杀他不容易。
　　他又问我为什么要杀慕容剑，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他是第一个。
　　我告诉了他，但这不是真相的全部——慕容剑的确移情别恋爱上其他人，只不过他的新欢是我派来勾引他的。
　　我中了蛊毒，天下间只有东海岛主、十八里茶花林主人能为我解蛊，不解蛊我很快便会五脏枯竭而亡，除了答应嫁给他之外，我别无他法。
　　在下定这个决心之前，我决定测试慕容剑对我的心意，结果令我很失望，这世上果然没有一生一世的爱情。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即便要把东西全摔碎也绝不留半分给人，所以慕容剑不得不死。

　　公孙楚是一个有趣的人——他不要钱，我第一次见到不要钱的杀手。
　　虽然他言语暧昧，但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对于我来说，这是个一桩无本交易，何乐不为？
　　他将我抱得很紧很用力，嘴里似乎还喃喃地叫着一个名字。他说得很小声，其实我什么都听不清，但我知道，他在唤着情人的名字，对于我来说，这才是人世间最甜蜜最动听的情话。
　　自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听过这样教人魂魄跌宕的情话了。

　　第二天，当我收拾好衣装，他还在沉睡，他睡着的样子像个孩子，嘴角还带着笑意，没有人会料到躺着的这个人是天下第一的杀手。
　　我在桌上留了张纸条便策马离开，下一个目的地是姑苏慕容家。
　　从沙漠赶到姑苏，我花了五天。
　　我看见慕容剑和他的新欢泛舟太湖，还看见他笑得很开心，不过他看不见我，若他看见我，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将毒药交到他的新欢手上。
　　“十天后会有人来杀慕容剑，让慕容剑吃了这药，记住，不要被发现。”
　　“是，主人。”

　　我为什么会知道公孙楚十天后必定能来杀慕容剑？因为沿路有探子来报，我离开沙漠后第五天，马贼便会到达沙漠，凭公孙楚的本事，杀马贼，半天足矣，而再过五天，他就能到达姑苏慕容家。

　　我的婚礼终于到了。岛上很热闹，连十八里茶花都全开了，从窗口望出去，好像一朵又一朵或粉或白或红的烟云，很美。
　　有仆人送上一个匣子，说是一个落魄剑客指明特意送给我的。我认得，那是寒冰匣——西疆公孙家的宝物。
　　我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颗头颅——是慕容剑。我从未见过慕容剑这样温顺的样子，果然是值得珍藏的礼物。

　　一阵狂风从窗外吹进来，携带片片花瓣，室内落英满地，我望着花瓣，心中惋惜花期短暂。
　　不知茶花以后还开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