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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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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还未等自己身后的喜官们撒喜钱给堂邑侯府大门口的众仆从。
在场众人只看刘彻已然拱手抱拳,开口对着窦七郎老爷子道:“舅爷爷,刘彻今日娶阿娇啦,晚宴时,舅爷爷可要多饮几杯。”
窦七郎是窦太后娘家的人,早年是馆陶长公主府管事,随着馆陶长公主与堂邑侯府陈午大婚,馆陶长公主随着夫君到堂邑侯府常驻亦是长住,窦七郎一路侍候至今。
刘彻与陈阿娇一个是窦太后的孙子,一个是窦太后的外孙女,在窦七郎老爷子眼里,两个孩子是般般配配,天作之合。
窦七郎的一切,自然源于窦太后,可是眼前的少年郎他更是千岁太子,太子给他脸面唤他一声舅爷爷,他却不能给旁人落下他窦家恃宠而娇、狂妄自大的印象。
是以窦七郎连连作揖:“太子殿下大安,小老儿等恭祝太子殿下与咱们翁主百年好合。”
老爷子说罢闪了闪身,给了刘彻等众人一个请的姿势。
刘彻这边的迎亲的众人亦是人精,在太子殿下那声舅爷爷后,就已经开始派发喜钱儿了,与一路上撒给长安城百姓的喜钱儿不同,给堂邑侯府大门口众人的喜钱儿可是实打实的、用荷包包好的、均重八两八的碎银子。
顺利的进得堂邑侯府的大门,刘彻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先去主院落,自然是拜见馆陶长公主、堂邑侯陈午夫妇。
这不仅是刘彻的姑母、姑丈,从今往后更是他刘彻的岳母、岳父。
刘彻嘴甜,进来的时候口中欢欢喜喜唤的是:“姑母、姑丈,彻儿来啦。”
说了没两句话,刘彻就恭敬跪地,一边行礼,改了口,唤:“岳父、岳母大人在上,受女婿一拜,多谢岳父、岳母肯将阿娇嫁给我。”
馆陶长公主、堂邑侯陈午夫妇二人正襟危坐于主院当中,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其实,主要是馆陶长公主笑的合不拢嘴,她是大汉的公主,父亲是已故文皇帝,当今皇帝又是自己的弟弟,眼前的太子刘彻是她亲侄子,受刘彻一拜,她自然是稳稳当当的受了。
堂邑侯陈午却多少有些拘谨,在刘彻拜下去的同时,他早就急忙站起身去扶刘彻,口中唤着:“太子殿下快快请起。”
长公主夫妇二人正座的一旁是长条案几,案几摆着堂邑侯陈家祖先牌位的,案几上罗列着满满当当的瓜果、点心,案几正中是袅袅青烟在静静的燃烧。
若说太子迎娶等是寻常官宦家的女子,那这个女子的家人、祖先自然受不得太子的一拜、以及三柱香。
可是太子迎娶的是自己亲姑母馆陶长公主与姑丈陈午的女儿陈阿娇,因着馆陶长公主的缘故,陈家自然可请出自家祖先牌位,让陈家祖先“大大方方”的看着陈家女出嫁。
刘彻拜见了馆陶长公主夫妇,随后又恭恭敬敬的给陈家祖先上了三柱香。
其实,大婚日的大大小小的礼节,父皇都与他交代过。
刘彻觉得与陈阿娇大婚是喜事,他迎娶的是他自己心爱之人,一切礼节对于刘彻来说都不重要,只要能娶阿娇为妻,就是让他拜了整个堂邑侯府众人都可。
何况是给陈阿娇的祖先上三柱香呢,再者,陈家的祖先早就故去,给陈家的祖先上三柱香而已,刘彻是愿意的。
只是刘彻在前几日一直听自己的母亲王皇后絮叨:堂堂太子,怎可给臣下的祖先上香?太不合规矩了!
他母后的不快,刘彻当然知道。
王皇后好不容易熬到中宫凤位,她的儿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是这天下最最尊贵的人。
王皇后不理解,自己的儿子刘彻,堂堂千岁太子啊!自都是人人拜叩太子的,怎么就让自己的儿子纡尊降贵的去给一个侯府的先人上香!
王皇后心中是有怒气的,甚至几次都冲动的愈要找皇帝说清楚,免了刘彻给堂邑侯祖先上香这一项的。
还是刘彻拦了又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天下之大莫非皇土。父皇的意思,儿臣都未觉得不妥,母后何故如此动怒!”
王皇后愤愤不平,怒气不减。
直到刘彻又推心置腹道:“母后,你我一切皆是父皇所赐,母后向来运筹帷幄,母后既然要惹怒父皇与姑母,便尽快去。纵使父皇恼了我们母子,我也无谓,反正儿臣中意阿娇、心悦阿娇,我就算不当这个太子,哪怕被父皇废了,还做我的胶东王,我也要娶阿娇!”
刘彻声音不喜不悲,又道:“母后可想清楚了?若到时候我是胶东王,姑母可未必将阿娇许给我。我得不到阿娇,我就在胶东醉生梦死,此生不娶她人!!!”
王皇后一下惊醒了,是啊,她们母子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恍若这一切不存在了......
想必也有的是人上赶着给堂邑侯的先人们上香吧?
王皇后当然知道,不是堂邑侯陈家有多大的脸面,而是皇帝爱重馆陶长公主这个长姐,他堂邑侯陈午与长公主的女儿陈阿娇嫁人,嫁入皇家,那是万岁陛下与长公主这对姐弟都点头都亲事。
她王皇后母子的一切是万岁陛下给的。
……
此刻,刘彻恭谨的冲着陈家牌位道:“今刘彻迎娶陈氏阿娇,望陈家祖先泉下有知,保佑我与阿娇。”
堂邑侯陈午本来在嫁女之前的几个月与妻子馆陶长公主商议过女儿陈阿娇大婚的种种事宜,陈午那意思是,若是刘彻怎么拜馆陶长公主都可,那是血缘之亲的亲姑侄。
可他陈午因着馆陶长公主,得皇族刘氏小辈们唤一声姑丈,已然是不敢当了。
在几个月前,陈午就与妻子馆陶长公主商议过,他的意思是,一切以皇家为大,陈阿娇虽是她馆陶长公主生的,可不也是他陈家女吗!
是以,陈午在各种嫁女环节、礼数中都要求以太子刘彻那边重。
馆陶长公主桀骜了一辈子,她就陈阿娇这一个女儿,她是皇家刘氏的人,她的女儿嫁回皇家,自然是要轰轰烈烈。
是以很多礼数、礼节,馆陶长公主根本不采纳堂邑侯的意见,而是直接与自己的弟弟皇帝刘启商议。
馆陶长公主得两朝皇帝爱重,叱咤大汉、长安城半辈子了,如今与自己的皇帝弟弟又做了儿女亲家,是以在陈阿娇嫁给刘彻这大婚日的各种礼数都是得了窦太后、皇帝点头的。
陈午虽然得馆陶长公主为妻,可是从未忘了为人臣子的本分,这些年对大汉、对皇帝更是恭谨衷心。
如今看太子高高兴兴的来娶自己的女儿,太子刘彻又纡尊降贵的给他陈家祖先上三柱清香,陈午感激涕零。
在太子刘彻给他陈家祖先上了香的时侯,堂邑侯陈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刘彻身边,未等刘彻反应过来,他及其利索恭敬的给刘彻行了跪地磕头的大礼:“臣,陈午替陈家祖先们拜谢太子殿下!臣恭祝太子殿下与太子妃齐眉白首。”
馆陶长公主在主位上坐着,不禁摇摇头,她这个夫君向来是小心翼翼、恭恭谨谨。早都说了今日嫁女,不可拜刘彻,刘彻再如何是太子殿下,可在她长公主面前,今日,也得小儿刘彻拜她与她的夫君。
馆陶长公主起身,准备去拉夫君陈午。
只见刘彻已然将陈午扶了起来,刘彻口中歉道:“姑丈何故行此大礼!您不仅是我的姑丈,更是我岳父,从今往后,咱们更是亲如一家了!”
几人说话的同时,早就从宫里来的人已然开始催促馆陶长公主夫妇入宫,毕竟一会刘彻与陈阿娇的大婚礼要在未央宫窦太后处进行。
从宫里来迎馆陶长公主夫妇的不是寻常的侍从,而是窦太后、皇帝身边伺候的心腹,这七八个心腹有老太监、有掌事姑姑。
这几个心腹老人儿未跟随太子迎亲的仪仗而来,而是天未亮就代表着窦太后、皇帝来到堂邑侯府,自然是等馆陶长公主夫妇受了刘彻的进门礼,然后再将长公主夫妇迎入宫,这入了宫,自然是与窦太后、帝后同坐,一同等着受刘彻与陈阿娇大婚礼。
馆陶长公主夫妇随着窦太后、皇帝的几个心腹老人儿们出了府,只见皇帝的御辇旁一行侍卫恭迎道:“拜见长公主、堂邑侯,小臣们奉陛下命,迎长公主、堂邑侯入宫。”
馆陶长公主瞬间泪如雨下。
刘彻与陈阿娇的大婚事宜,礼法、大大小小、桩桩件件虽然馆陶长公主都与她的皇帝弟弟商议过了,可是接她入宫受礼这件事,她以为的只是寻常她乘坐过的、长公主身份规制的轿辇而已。
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皇帝的御辇,馆陶长公主激动道:“是陛下的御辇!”
这御辇历朝以来,自然是只有当朝天子可坐,他人不可逾越,否则那是诛九族的重罪。
这一朝,馆陶长公主的二弟——已故的梁王刘武,也仅仅是与她的皇帝弟弟同乘过玉辇,可除了因为一母同胞的关系外,还因着梁王弟弟曾经守梁国、抵御七国之乱之功,皇帝弟弟为了彰显兄弟情深且皇恩浩荡,而赏赐梁王弟弟同乘御辇的。
长公主得的天恩不计其数,如今御辇赫然在目,她激动的对着未央宫的方向匍伏跪地,恭谨且高声道:“陛下长乐未央,馆陶拜谢。”
御辇一旁为首的几个侍卫连忙去搀扶馆陶长公主。
而接馆陶长公主入宫的皇帝、窦太后身边的心腹老人儿们早就手急眼快的将馆陶长公主扶起来。
几人口中传着皇帝口谕:“陛下说了,给长公主一个惊喜,长公主快快上御辇罢。”
另一人接着传皇帝的口谕:“今日是彻儿与阿娇大喜的日子,御辇赐给的长姐,只望长姐快快入宫,一同受礼。”
馆陶长公主点点头,既欣慰、感动,又激动的上了御辇。
堂邑侯陈午没想到皇帝竟然这般爱重长公主,竟然赐御辇给长公主。
他心中除了叹长公主与皇帝的姐弟情深,更多的是对天家——刘氏的感动。
他陈午与长公主的女儿给她皇帝舅舅做儿媳,真是天赐良缘。
陈午觉的这辈子,他这辈子何德何能,能娶了馆陶长公主,他真的没有任何遗憾,儿女的婚事都很好,一辈子吃喝不愁,陈午心中对皇家更是感恩和敬服。
御辇之后是堂邑侯府的马车,堂邑侯陈午上了自家的马车,跟着御辇一路朝着未央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