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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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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己的委托人来到巴黎,一定要表达一下问候的台.格拉桑适时来访,缩短了葛朗台认知的过程。
格拉桑除了关心葛朗台的旅程,对他马上得到的晋封表示祝贺,更多的是向他阐述欧也妮是多么适应巴黎的生活,她对公债的视角多么敏锐,行事多么果断。
“葛朗台先生,如果阿道夫能有欧也妮小姐一半的眼光,我都愿意让他到巴黎来闯荡。”格拉桑用这话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公债是赚钱的。”葛朗台如同在索漠老宅时一样嘟嚷一句。
“您得承认,”格拉桑对葛朗台笑的依然谄媚:“公债的确赚钱,可是却不是我们以前想象的那种赚钱方法。”以前替葛朗台买公债,一年才得到五千法郎左右的佣金,可是欧也妮上次一下子就给了一万法郎,让格拉桑充分认识了公债该炒不该存。
“可是公债的涨跌,谁能说得准呢。”葛朗台觉得炒公债赚钱,可也有赔的风险。
欧也妮看了格拉桑一眼,格拉桑领会的向她点了点头,才对葛朗台说:“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不光是我,就算是纽沁根银行的德.纽沁根男爵,对欧也妮小姐的眼光,也是佩服的。”
说到这里,格拉桑凑近葛朗台的耳朵,推心置腹的向他说:“你这次能够晋封,真是太及时了。听说纽沁根银行,马上就要参与到对外公债的目标限定,有欧也妮小姐的眼光,有你男爵的身份,谁说你不能成为纽沁根银行的投资人呢。”
葛朗台望向欧也妮,发现她也惊讶的半张着嘴,好象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一样,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摇着头向格拉桑说:“你知道,我在巴黎是呆不长的,所以不可能成为纽沁根银行的投资人。”
格拉桑听到葛朗台拒绝成为纽沁根银行的投资人,长出了一口气,可是看到欧也妮跃跃欲试的脸,就知道自己还得开口劝:“其实你可以委托别人进行对纽沁根银行的投资。”
欧也妮给了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格拉桑接收到一点儿也不高兴——他自己在索漠难道没有一个银行吗,难道不可以让葛朗台投资到自己的银行吗?
他是怎么一步一步由听从葛朗台的指示,走到对欧也妮言听计从,甚至她不说话,就主动配合的呢?
格拉桑把这归结为欧也妮给的佣金高于葛朗台,除了佣金,她的主意,似乎更适合巴黎。而格拉桑,为了女演员也不会再回索漠那座阴暗的小城了。
葛朗台在格拉桑提出自己可以委托别人对纽沁根银行投资的时候,想到的被委托人就是格拉桑自己。这让老箍桶匠眼里起了防备——欧也妮刚到巴黎两个月就在公债上赚了那么多钱,格拉桑来到巴黎快两年了,每年只给他寄回了公债凭证和三厘的利息。
他从来没告诉过自己,公债可以炒,炒起来还这么赚钱。
所以欧也妮说的是对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欧也妮与自己的利益是一致的。
就是太能花钱了。葛朗台抬头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处处彰显出奢华的装饰,心头抽疼:花的都是他的钱。
现在说不花也晚了吧?葛朗台心里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欧也妮刚才不是说过了,如果她来巴黎时没有府邸、没有新车、没有骏马,泰伊古太太的朋友不会把钻石卖给她,德.纽沁根不会上门抢着溢价让欧也妮抵押钻石,欧也妮就拿不到对突尼斯公债最大的一笔资金,二十四万法郎赢利就不会顺利流进欧也妮的钱袋。
这么看来,花出去的钱能带来更大的收益,自己不光得到东西还多出了钱……葛朗台看向欧也妮的目光一点一点柔和下来。
先是被阴冷的目光注视,再承受这近乎“慈爱”的眼神,欧也妮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身子,不解的看向葛朗台。不投资就不投资,看金币一样看自己,是几个意思?
葛朗台的意思十分明显:“格拉桑,我知道你对巴黎、对银行业更熟悉,与人交往也比欧也妮更方便。总之,从哪一方面来说,你,你都是,都更适合替我向纽沁根银行投资。”
葛朗台话说的断断续续,一边说还一边看着欧也妮,身子轻微的哆嗦着,象足了一个忍痛让女儿失望的贴心父亲。
格拉桑的呼吸急促起来,这是葛朗台自己的选择,刚才他劝说葛朗台请别人代为投资的时候,并没有明确说出自己想做被委托人。
所以欧也妮小姐不能责怪自己。
格拉桑的脸上开始涌现激动的潮红——葛朗台的家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投资纽沁根银行不会是一个小数目。哪怕这笔钱不是投进自己的银行,自己也可以借此与纽沁根银行形成合作关系,内部消息什么的,会源源不断的主动找上门。
谁知葛朗台话风一转:“可是,可是,我不是,还在请你办理我的兄弟纪尧姆.葛朗台的财产清算事宜嘛,如果再请你代替我进行对银行的投资,恐怕,恐怕耽误你的时间太多了。你知道,格拉桑太太对你不回索漠已经找过我几次了,我不得不,不得不考虑,考虑一下女士的感受。”
神特么的财产清算。格拉桑想不到葛朗台现在给他说这个。他现在跟女演员相处的好着呢,别说是在索漠的银行,就是把葛朗台的产业都给他……不对,要是葛朗台肯把产业给他,他还是可以请女演员到索漠去做客的。
可是葛朗台会白白的把产业给他吗?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格拉桑的脑袋耷拉下来,眼睛里闪过不满,一句话都不肯说。
“我是一个注重家庭的人,我的朋友们都是注重家庭的人。所以我不忍心看到格拉桑太太哭泣,她哭的我心都碎了。”葛朗台恬不知耻的说出这番话,让欧也妮自愧不如。
如果葛朗台是注重家庭的人,那死去的葛朗台太太难道是自己把身体糟蹋的早逝的?葛朗台太太哭的时候你无动于衷,银行家太太哭的时候你竟心碎了?欧也妮听不下去了,再听下去,她怕听出葛朗台与格拉桑太太不得不说的故事。
格拉桑的拳头都攥起来了,沉重的呼吸了几下之后,他抬起头,向葛朗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正想跟你说说你弟弟财产清算的问题。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恐怕会有人借此……”想处理好的话,就得拿出钱来替死者还帐。
葛朗台的头摇动的一点也不象一个近七十岁的人:“不,我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你不是一直在跟他们协商嘛,那就协商下去吧,到最后总有一个人会让步的。”
对葛朗台的无耻言论,格拉桑见识的太多了,他不再说下去,只等着听葛朗台胡说就行了。葛朗台问欧也妮:“你觉得我投资纽沁根银行的事情,有多少把握,能保证对半的利息吗?”
如果这钱最终归欧也妮,她自然要保证对半的收益,才能等将来欧洲工业革命到来时,不至于因货币的贬值财富缩水。可是面对葛朗台的问题,欧也妮说出口的话就得斟酌了:
“爸爸,您知道不管是哪一项投资,都不能保证对半的收益。我们是投资银行,不是抢劫银行。”
“你就算是抢,银行也没有多少金子。”葛朗台失望的嘟嚷了一句,不停绕着他的大拇指,心里计算着自己拿出多少钱来进行投资。
等他算明白了,张口刚要对欧也妮说明的时候,发现格拉桑还坐在客厅里,不由向他问:“你怎么还在这儿,先生?我刚从索漠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累坏了,我要休息了。”
台.格拉桑默默拿起自己的帽子,向欧也妮微微弯一下身算是告别。欧也妮站起身来,将人送到客厅门口,轻声对格拉桑说:“爸爸在巴黎的时间不会太长,到时我还要倚重您呢,格拉桑先生。”
已经戴上帽子的格拉桑,被欧也妮这句话给治愈了。他感激的向欧也妮脱帽敬礼:“你知道的欧也妮小姐,我不管是替你还是葛朗台先生,办事一向尽了最大的本份。”
是呢,你是尽了最大的本份,佣金也一法郎都没少收。欧也妮没有拆穿他,礼貌的送人走后,才回到客厅继续与葛朗台斗智。
葛朗台的脸看上去还是那么木讷,眼睛都很少转动一下。欧也妮只当不知道他心里还有计算得失,关心的问他是不是需要去看看他的房间。
与夏尔.葛朗台到索漠的头一天不同,对金主爸爸,欧也妮是一个极有商业道德的人——她早早替房子真正购买人葛朗台先生,在三楼准备了最靠里的房间,房间里的用品也都是新的,葛朗台在巴黎期间需要的衣服、相配的帽子、领结还有手套,已经整齐的摆进了衣橱。
视察了自己在巴黎的领地之后,葛朗台没有放欧也妮离开:“这些东西,我没同意你买,所以是不会出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