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尘》阿鹂

49、允婚，爱就唯一

　　初三晚，闺房内。
　　“之前为何不告诉我？”秦紫婴低帘闷闷发问。
　　蓝萱将“朱光”捆上包袱，淡淡道：“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紫婴霍然抬起头，情绪有些激动道，“你以为我现在就很放心吗？十一年来我们何曾分开过？！”
　　蓝萱叹了口气，走过屈身握住他手，“对不起师兄，是我太自私了。”
　　“傻丫头。”紫婴轻轻抚上她秀发，“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留下，但你此去东夷山高路远，路上没人照应怎么是好，薛大哥说有人会护你周全，可我担心的远不止这些……”双目微红写满怜惜。
　　蓝萱喉间一哽，将额贴上柔荑微颤道：“是的，我怕找不到线索，寻不到至亲。”再仰头，却换上一脸坚色，“可是，我更怕帮不了他，无法救你们出困境。”
　　秦紫婴心中大痛，“为何要担下这重任？孤身涉险东夷，这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知道。”蓝萱一凛，“但既只有我有机会办到，为何不冒险一试。”继轻叹解释，“其实对于身世，我早不复当初执着，现在相较渺茫的亲情，我更在乎你们的安危。”
　　紫婴听得揪心，一把握住香肩，慨然问：“殿下究竟押的什么筹码，竟这么放心你一人离去！告诉我！他凭什么保你万无一失？”
　　“情！”蓝萱深吸一口气，“另一个男子对我的感情。”
　　“另一个男子？你说的是？”秦紫婴满脸疑惑。
　　蓝萱又叹了口气，道：“你见过他，就是当初在潇湘楼结识的那位蓝衣公子。”
　　“他？”紫婴愈发觉得不可思议，“如此说来他对你也……可这跟去东夷又有何关系？”
　　蓝萱眉头蹙了起来，“他是钰离的兄长，名叫上官羽歆。是东夷侯世子，也是幻氏幕后的主人之一。”
　　“什么？！”紫婴未可置信问，“所以你想利用他引开幻氏暗杀，再借机分化东夷和陈王的联盟？”
　　“不错。”蓝萱点头道，“据钰离说，唯有东夷城主和幻氏掌门的联袂文书，才能召回幻氏门人。而他哥哥若是随我离去，陈王势必会对东夷有所猜忌……”极力将事情解释得轻松，但对方却知这其中复杂。
　　“你就这么有把握取得文书？”紫婴惑问。
　　蓝萱淡淡一笑，只问：“你可知帝都前两天为何事热闹？”
　　紫婴略一思忖，道：“端木静肜赎身嫁人。”
　　“不错，夺魁之人可知是谁？”
　　紫婴茫然地摇摇头道：“听说是位穿紫衫的富家公子。”
　　“你都不觉得星彦的反应过于平静了吗？”蓝萱轻笑了两声。
　　秦紫婴“啊”了一声，“难道那人是……殿下？”见她嘉许点头更加不解问，“这和上官羽歆又有何干？”
　　蓝萱苦笑一声，道：“他怕殿下负我，当晚竭力阻止殿下为静肜赎身。直至我出现在潇湘楼，撞见殿下与静肜之事，他随我忿然离开……这一切都是我们事先设的局，为了让他以为我对殿下死心，为了和他关系更近一步……”
　　“原来如此，看来你已经争取到他的信任了。”紫婴了悟。
　　蓝萱双眸却浮起水雾，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很自私？”
　　“那你呢？可曾因为良心而后悔自己的决定？”秦紫婴柔声反问。
　　蓝萱摇了摇头，坚定、认真道：“没有，因为我知道，你们对我来说更重要。”她承起重任，甘受良心备责，但为所爱之人，真的无怨无悔。
　　秦紫婴离开了。当他知道还有一个上官羽歆对蓝萱倾心并不惊讶，而面对蓝萱决意时他心中只有震撼：羡煞殿下，得师妹真心至此。

　　半个时辰后。
　　“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夜臻麟在圆桌边闷声说道。
　　蓝萱轻恩一声，握着水杯兀自发着呆。
　　“你……”夜臻麟深吸一口气，道，“你和上官羽歆单独在一起时不能喝酒！”心想：你喝酒后的样子容易让人犯错。
　　“恩。”蓝萱有些好笑地应了声。
　　“不可以弹琴给他听！”暗道：你抚琴时眉间郁结实在惹人忧怜。
　　“恩。”
　　“不能让他替你梳妆！”潜台词：这件事只有我能做。
　　“恩。”
　　“若和他出门需着男装。”后话：子鱼的绝招——男女授受不亲。
　　“恩。”
　　“总之，不可以和他走得太近！”
　　“知道了。”蓝萱强忍笑意，盯着神色严肃的男子问，“还有吗？”
　　“有！”夜臻麟突然抢过她水一口气喝光，冲到她面前大声道，“我后悔了！”
　　“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蓝萱揶揄。
　　“不，我是没自信！”夜臻麟摁住她肩颤声道，“看得出他很喜欢你，喜欢你一点不比我少。万一，他比我好怎么办，我嫉妒他有机会和你单独相处这么久……”
　　蓝萱低低叹了口气，道：“可无论他有多好，我喜欢的始终是你。”
　　夜臻麟浑身一震，欣喜问：“你刚才说什么？”
　　蓝萱苦笑站起，郑重道：“我不会爱上他。”
　　“不是这个。”夜臻麟满脸坏笑，“是‘无论他有多好’后面那句。”
　　“你……”蓝萱又羞又恼。
　　“好了好了，我跟你开玩笑呢。”夜臻麟展臂拥住她，满足地叹了口气，“真好啊！你终于说了，现在我可以安心了。”
　　温暖难言，蓝萱沉醉了：巨浪千叠，有他臂弯可以避风；荆棘重重，有他肩头可以依靠。他的怀抱总能莫名地令她感到踏实，仿佛她生来，就是为了在茫茫人海中寻觅到他。
　　“现在还没分开我就开始想你，日后该怎么办？”男子声柔如水。
　　蓝萱怔然，将素颜埋得更深后，樱唇逸出一句，“我也一样。”
　　温热的气息缱入青丝，夜臻麟抵住她秀发，不愿松开。良久，低头从腰间解下龙珏放入对方掌中道：“这个你带着，祥云结我留下。”
　　蓝萱秀眉一挑，“定情信物？”
　　夜臻麟不置可否，只笑道：“它是我夜氏族徽，定能助你化险为夷。”
　　素手纤纤，握了握掌中之物。
　　“既如此，那我更愿它守护你。”蓝萱细细将龙珏系回他腰间后抬头一笑，“唯有你安然无恙，我所做的一切才有价值。”
　　玉颜清新，近在咫尺，夜臻麟微微失神，忍不住在她额上深深印下一吻。羁转徘徊，他强忍的满腔热爱，终于在另一个男子出现时全面溃泻。不想再等了，他缓缓垂下眼帘，灼灼望住对方。
　　“嫁给我吧，阿萱。”他认真道，如崇仰天神般虔诚，“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他的世界已经满满都是她。荣华莺蝶，不及她回眸浅笑颦眉忧思。醒时梦中，总有她纤姿倩影徜游心间。伊人模样，早已镌刻生命，即使再隔千年万年，他亦无法忘却。
　　芳心幽幽抽颤着，“我和你的家……”蓝萱惊忡住，意识一分分涣散。
　　他强烈的不安，宛若狂风肆卷着她感官：心房在疼、呼吸停窒。期许了十几载的梦，就这样近在眼前。
　　灵魂似被掏空，遍体失去反应，万籁寂静中，她的视线逐渐氤氲：多少次独处时，他望住她欲言又止，最后，满腔心事会化成一个紧紧的拥抱。他不想为难她、强迫她，只是脉脉看着她，乞渴一刻短暂的温暖。于是有了晴空下，他候在院中扬起一抹微笑，伸出手等着她；雪地里，他会固执地用身上的风衣裹住她，皱起眉头长训，弄得她满腹苦笑。
　　几乎不记得，她是何时爱上的他，只知道，他爱她要比她爱他更多。为此，她深深歉疚，却在感怀他付出的同时，一点一点爱他渐深。
　　情动缘劫，世间孰谁能免。更何况，她真的在乎他，也想守护他，给他一个家……
　　终于，蓝萱迎上男子焦急的目光，一字一字道：“若你可以不娶别人。”爱就唯一，她珍视，才会郑重道出。
　　夜臻麟惊喜万千，难掩激动道：“你、你答应了？！我不是做梦吧！”
　　看他傻气可爱，蓝萱实在哭笑不得，“我是答应了，那你做得到吗？”
　　夜臻麟拼命地点头，来回转走一圈后，忽地抱起她欢呼道：“太棒了！我就要有王妃了！”
　　被他弄得晕头转向，“快放我下来。”蓝萱只得连连求饶。但觉他能开心，便是她最大的幸福。
　　夜臻麟停下转，却不放下她。星眸璀璨，他郑重道：“我发誓，今生只娶司徒蓝萱一个，若有食言，天诛——”纤指点唇，蓝萱摇头笑了笑，双手环住他脖颈，缓缓将樱唇送上。
　　这个吻他等了好久，任何言语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美好。
　　她轻颤的长睫、眼角的清泪，在火热深绵交流中，将两颗心生生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