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尘》阿鹂

68、龙啸天下

　　前厅，“这个……容我斟酌斟酌。”萧逸然吹着茶犹豫着。
　　夜臻麟焦急地拉了拉蓝萱，见她低笑不语，便再次恳求道：“晚辈真心无二，请萧先生成全。”
　　萧逸然沉默片刻，方望向蓝萱问：“你自己的意思呢？”
　　蓝萱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便道：“但凭爹作主。”
　　夜臻麟欲哭无泪：摆明了这父女俩串通好的，想他从来都是被别的女子献殷勤，哪用得着这般亲自操心。郁闷至极在心底衰叹：没办法，谁叫他喜欢呢！
　　“既如此，那先说好我可要当主婚人。”萧逸然这时凤眼弯弯看着两人。
　　夜臻麟心头一喜，高兴道：“这是当然，您是阿萱生父，上座本就非您莫属……”
　　“等等！”萧逸然却打断他道，“我可没说要去帝都啊。”
　　“啊？！”夜臻麟呆了一呆，“那您的意思是不同意了？”手足无措向蓝萱求助，却见她只双颊绯红盯着座上之人。
　　恍然大悟，他立即拉过蓝萱跪下恭敬道：“那请岳父大人在此为我二人证婚。”
　　蓝萱心绪复杂，却见他转过脸来深深道：“阿萱，世俗礼数暂且留到帝都，你若不介意，我们就在剑阁拜堂如何？”
　　蓝萱默然，静看他良久，终于轻轻颔首。
　　萧逸然见两人双手交握，忍不住调侃道：“阿萱，原来你也会害羞？”又转向夜臻麟笑道，“你这小子不羁世礼倒挺对我脾气，这样吧，后天就替你们办了如何？”
　　夜臻麟大喜，“恭敬不如从命！”蓝萱却是一脸苦笑。

　　翌日清晨，绝壁下，“您说她在上边？”夜臻麟狐疑眼望身侧之人。
　　萧逸然点头，笑问：“上得去吗？”
　　夜臻麟看了绝壁半晌，方道：“太高了，我武功没那么好。”
　　萧逸然哈哈大笑，又问：“那你可知阿萱几岁就能上去？”
　　夜臻麟摇头表示不知，听他回答十岁不由奇道：“那不是才习武三年？！”
　　“是啊——”萧逸然慨叹，“她悟性极高，八岁已遍览剑阁典籍，十一岁时掌握我剑阁所有武功招式，十四岁便能自创招式，当中一些上乘剑术已被刻入雪峰玄洞内。”
　　“好厉害！”夜臻麟惊叹不已，继忧问，“萧先生不会想让阿萱承继衣钵吧？”
　　萧逸然一笑，反问：“那你的意思呢？我若真有此打算，你可同意？”
　　夜臻麟剑眉蹙下，仰视绝壁，幽幽道：“我尊重她的选择，只要她开心，我无所谓的。”
　　一丝嘉许闪过眼眸，萧逸然再问：“当真放得开？陛下不是已替你二人赐婚了？”
　　对方自嘲一笑，道：“王妃可以换，只要陛下认定，谁敢说那人不是司徒蓝萱。”
　　半晌，“你不像你父王，至少和初见时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萧逸然慨道。
　　夜臻麟一愣，“萧先生何出此言？”一直以来，他便是诸皇子中，被公认最像夜觞繇的一个呀。
　　萧逸然笑道：“气度虽近，但本质不同。太在乎一个人的话就易失冷静，而你父王，是绝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的。”见他了悟，便望着晴空道，“其实世间最无情便是天家，就父亲的立场，我本来是不赞成让女儿嫁入夜家的，但你让我很意外，不仅能够放下身段亲赴溟山求婚，还愿意还蓝萱自由。”
　　夜臻麟眉间一舒，道：“我想，这世间大概不会有谁能真正困住她吧，她看上去是那么洒脱。”
　　萧逸然有些好笑，“别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嘛，若非真心喜欢，她岂会答应嫁给你。”
　　夜臻麟脸一红，抬首佯瞻避开其注视，一袭雪衫这时沿着绝壁缓缓滑下，“阿萱。”他欣唤一声，星眸中满是惊艳。
　　身轻若燕飘至两人身前，蓝萱习惯性叫道：“师父。”秀发间露气未消。
　　萧逸然含笑问：“在上面呆了一夜可有新悟？”
　　“恩。”蓝萱颔首道，“徒儿新创几势，想请师父指点。”
　　“好。”萧逸然挽了个剑花，一荡而开问，“先发制人？”
　　蓝萱提剑跃起道：“后来者居上。”让他先攻。
　　剑意腾空，朱光与若雪才一相接，四周夏景就尽皆失色。
　　夜臻麟站在远处惊叹不已：在他所遇之人中，蓝萱剑术最高，不想萧逸然剑法更是了得，未尽全力就已将对手逼得节节后退。也难怪，既是西武林剑神，剑术上自然登峰造极。
　　不过就剑意而言，蓝萱一招一势深涵的眼界已非昔日可比。有一种超然物外的鸿宇之气，源于自然却胜过自然。看来紫婴所言非虚，蓝萱真是遇强则强。
　　青叶削落，点在剑锋，玉腕一动，真气注剑而出，蓝萱一笑道：“师父，当心落叶哦。”长剑递出。
　　修指夹住射来的树叶，萧逸然由衷赞叹，“好一招‘摘叶飞剑’！化自然为器，不输‘世尘皆剑’。”接着扬指一挥笑道，“试试这招‘孤注一掷’吧。”
　　蓝萱螓首后仰，迅速避开，几根碎发仍被飞叶轻轻削断。
　　紧接着，“清风！晓月！寒霜！”她旋身连发三剑，若星辰变幻，似雾霭迷蒙。
　　萧逸然愣怔一瞬，打从心底佩服这奇快无比却后力无穷的三招，于是叫道：“萱儿，再来一次。”
　　蓝萱一勾唇，“是。”复又向他袭去，如蒲柳盈动，清风拂晓月，月辉映残霜。
　　清铃之音婉转而开，她旋身而起，飞剑刺出。
　　剑光若雪，萧逸然这时疾退上绝壁。蓝萱随行而上，二人对剑，一上一下，惊鸿白衣，扬荡在晨风之中，堪美九天仙玄。
　　主动权不断转移，斗满百招，两人终于同时收手。
　　夜臻麟接住蓝萱，眼神灼灼道：“精彩极了阿萱。”这一战是以往任何一次所不能比拟的。
　　“的确。”萧逸然随后问道，“这十七势融汇造化，可有全名？”
　　蓝萱摇了摇头，道：“徒儿没想好，还请师父赐名。”
　　萧逸然却看向夜臻麟笑问：“臻麟可有好建议？”
　　夜臻麟沉吟下，“灵感即是源自于天地……就叫‘天剑’如何？”
　　“天剑十七势。”蓝萱喃念了一遍。萧逸然亦点着头满意道：“好名字。萱儿，找时间将这些招式刻入雪峰玄洞。”
　　蓝萱满怀欢欣，“是。”要知他这一说，无疑是对她武学的最佳肯定。
　　接着，萧逸然问：“我这有一招精妙绝伦的‘龙啸天下’，你二人可想学？”
　　夜臻麟一愣，“我不是剑阁门人，也可以么？”
　　“当然。”萧逸然笑道，“‘龙啸天下’本就是龙吟剑绝技，除了易剑阁主，便只有夜姓王族可以学。”
　　夜臻麟怔了怔。蓝萱却低叹一声，道：“算了，师父教臻麟就好，徒儿还是先行回避。”迈步欲走。
　　“机会难得，你当真考虑清楚了？”夜臻麟拉住了她。
　　“恩。”蓝萱淡淡一笑，“精绝剑法固然珍贵，却不是蓝萱心志。”继转头道，“爹美意，女儿心领了。”
　　夜臻麟大是感动：她一心追求武学更高境，然为与他厮守，竟欣然放弃易剑阁主之位。握住柔荑，他无言以对。若非萧逸然在场，真想好好抱抱她。
　　“哈哈哈……”萧逸然这时朗笑起来道，“难得你俩也有脑袋转不过弯的时候，奇迹奇迹！”
　　夜臻麟奇道：“莫非先生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唉——”萧逸然停下笑，无奈道，“我女儿嫁了你，可不就是夜家人了。”
　　蓝萱雪颊一红，羞嗔一句“师父——”就想跑开。
　　见夜臻麟欣喜地揽回她，萧逸然便挽剑道：“回神回神，专心看，只此一次。”再度提剑掠至绝壁。
　　修身飘起，青锋若雪。
　　剑光白化，随着长臂一划，衍起一条雪雾腾龙呼啸而出。
　　波澜剑气破空前击，所过之处石走沙飞，当真威力无穷。
　　尘埃落定，眼见几条狰狞剑痕端现坪地，远处两人均已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