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尘》阿鹂

81、立威军中

　　校场上，几个士兵叫道：“嘿！来了来了！”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秋风萧瑟，只见沈裕嘉踏着平缓的步伐行来。在他身后，并排走着两人，一个是威凛沉稳的秦紫婴，一个是英姿飒爽的司徒蓝萱。
　　“人—中—龙—凤！“边上的刘佚、赵罄相视暗赞，只觉三人气度远非昔日可比。
　　见主将来到校场边，右骁卫的新兵们便卸器行礼道：“参见秦将军！”
　　沈裕嘉立时喝道：“你们找死吗？！忘了司徒将军才是你们的上级！”
　　众士不答，整个校场死灰般寂静。
　　跟着，一个大胆的校尉带头道：“我等只知道，是沈将军训练了我们，司徒将军虽然名声赫赫，却鲜少在军中露面。大家不了解，一个女人究竟靠什么胜任上将之职！”
　　“放肆！尔等既知将军战绩，还敢如此造次！”沈裕嘉怒斥。
　　校尉不服，仍旧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除非司徒将军能通过大伙儿的考验。”
　　秦紫婴这时问：“若她赢了，你们该当如何？”
　　校尉道：“自然是心悦诚服，并且今后，我右骁卫众卒唯司徒将军是从！”
　　“好。”蓝萱终于勾起唇道，“想比什么你们尽管挑！”继转向刘佚、赵罄与季阳道，“三位将军不妨做个见证，我若输了，到时还劳烦各位联名上书陛下撤我军职。”
　　刘佚、赵罄含笑点头，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女子的实力。
　　季阳却笑道：“这帮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蓝萱淡淡一笑，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众怒终究是要平的。”言罢步入校场。
　　须臾，校场右边摆出五个箭靶。五十精骑行至，蓝萱的战马随即也被牵了过来。
　　箭壶被绑上马，只见先头那校尉递来一张弓道：“请将军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赤手将这五十人将逼下马，并将十五根箭羽射入箭靶，切记每靶三根，支支须中红心。”
　　秦紫婴浓眉皱下，沈裕嘉却倒抽冷气道：“连剑都不让带，你们欺人太甚了！”虽说蓝萱箭术不凡，但这五十个骑兵俱由他特训而出，骁勇可匹数倍之敌。
　　孰料那校尉竟恭敬对他道：“卑职素闻司徒将军剑法了得，倘若用剑我等岂不全无胜算！”
　　沈裕嘉忍无可忍，“这分明就是刁难！”
　　蓝萱却拦下他训斥，从容道：“我应战就是。”带着弓翻身上马。
　　五十精骑随之散开，十人一队，每个箭靶都被护得严严实实。
　　蓝萱摇头一笑，催动战马，朝最左边的箭靶驰了过去。
　　烟尘绝起，近了，前头十个骑兵围堵而上。
　　长刀划来，蓝萱控绳灵巧地闪避，握弓一挡，竟震开架来的三把武器。
　　修身接着横仰，她抽出一根翎箭，倒勾住马鞍开出一弓。
　　箭中红心，“漂亮！”四周便爆发出一阵喝彩。
　　眼见十骑再次合来，蓝萱迅速抽出三根箭，飞身而起。
　　箭搭上弓，三道玄光破空射出，众人哗然不已，却是左二箭靶上连中三箭。
　　足下几人缓过神，迅速策马并围，长刀指天。
　　下一刻，蓝萱却竖起长弓点上刀锋，倒悬半空，素手发力，下方一人手中的长刀立即折断。
　　对手一愣，尚未缓过神，就被她踢下骏马。
　　其余几人大骇，却见她一踏马鞍，借神骏又跃回先前的战马上。
　　三根翎箭被抽出箭壶，她突出重围，径自向第三个箭靶骋去。
　　那边十骑趋近拦截，未料她忽然掉转马头，叼过一根箭，反身朝第最左边的箭靶斜开两箭。
　　眼见两靶已被攻下，左边十九人这时便一齐围了过来。
　　前路被阻，后有追兵，蓝萱便策马向右。
　　校场周边沸腾了起来，她却拿下嘴上叼着的羽箭，静静观望着对面。
　　一声马嘶，坐骑忽然人立而起，单足踏上马头，她反手朝第三个箭靶开出一箭。
　　劲风奇袭，守在靶前的十骑迅速散开，这一箭功力之深，当真无人敢挡。
　　箭声铮然，众人惊愕之际，蓝萱又趁势连射两箭。
　　第一箭正中红心，第二箭正中红心，第三箭一至，竟将前两箭排挤出箭靶。
　　众人倒抽冷气，下一刻，她终于以雷霆之势迎向二十九骑。
　　长弓玩转，蓝萱挑飞几人，点住几人穴道。抢过把长刀握在手里，她翻转一下，用刀背击下几人。
　　二十九骑，一个接一个地掉下马，不待最后一个落下，她已扯下箭壶负到背上，朝第四个战团奔了过去。
　　这一次，十骑排成一条直线，战线长长拉开，等到即将撞上对方领头坐骑时，蓝萱忽然一跃而起。
　　白履，点踏上第四人肩头，半空中，她抽出三箭又一次拉开了长弓。
　　三箭俱中红心，她反身落入第十匹战马，将坐上之人向前甩去。
　　十个骑兵先后倾倒，她背着最后三支箭，催马驶向第五个战团。
　　长弓迎击，她蹂身飞踢，白麾轻松地扫过一个个对手。
　　秋风扬起，拂卷尘沙，等到所有人都跌落地面，她终于抽出仅剩的三支翎箭，掷向最后一个箭靶。
　　螓首抬起，蓝萱望着晴空长长舒了口气。等勒马回过身，“我等皆愿为将军驱使！”右骁卫所有将士均已诚敬拜下。
　　蓝萱满意叫起，走回校场边，含笑看着先头那名校尉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心下佩服，却不卑不亢道：“卑职‘云清’，适才对将军多有冒犯。”
　　沈裕嘉这时在一旁骂道：“臭小子！你司徒将军名扬时，你还什么都不是！”继向蓝萱介绍道，“这小子便是适才骑兵队的队长。”
　　“恩。”蓝萱嘉许道，“的确有点意思。”
　　云清讪讪，遂对她恭敬道：“卑职不敬无知，还请将军责罚。”
　　“算了，你能代表大家发言足见胆量，敢作敢当我很欣赏。”蓝萱淡笑道，“方才的骑兵团大有前途，你说得不错，论练兵我确实不在行，所以即刻起，便由你来担任我的副将。”
　　云清大喜过望，立时跪道：“将军大恩，卑职没齿难忘！”
　　“起来吧。”蓝萱看向沈裕嘉，“你现在终于可以卸任，回我师兄那了吧。”
　　“哈哈。”沈裕嘉笑笑，暧昧地勾住秦紫婴道，“听见没小婴，明天起咱哥俩又能凑一块了。”
　　“天啊——”秦紫婴长叹，“我的噩梦又来了。”
　　“哈哈哈……”周围人闻言哄然大笑。

　　夜晚，银白的月光透过纱窗洒入，淡香弥漫，沁凫着轩室。
　　夜臻麟钻进被内，拥住对方问道：“听说你今天在营里把右骁卫那帮小子制得服服帖帖的？”
　　“哪有制服这么夸张。”蓝萱回过身搂住他道，“不过就是提拔了个新人，成功地把沈裕嘉送还到师兄身边。”
　　“哦？”夜臻麟剑眉一挑，“那人叫什么名字？”
　　“云清。”蓝萱赞道，“行事虽有些莽撞，不过够胆识，是个练兵好手。”
　　夜臻麟有些吃味，“不过才见了一次面，至于这样赞不绝口么？”
　　蓝萱轻笑起来，“就你小气，不是说了只喜欢你一个嘛。”
　　夜臻麟满意笑开，“这还差不多。”接问，“那你找紫婴都商量了些什么？”
　　蓝萱回答，“季阳的事，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就结束。”
　　“你是说调兵一事？”夜臻麟又问。
　　“恩。”女子道，“东夷军数庞大，陈王会担心倒戈，而相形之下季阳的三万部下就容易压制得多，所以我想陈王不会轻易舍棋。”
　　“那紫婴的意思呢？”夜臻麟问。
　　蓝萱道：“收囊季阳兵权，找时机向陛下要权。”
　　夜臻麟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王兄本人是会同意的，就怕重分兵权借口寻得不妥引起失势一方的不满。平衡一旦被打破，势必引起整个朝野的动荡。”
　　“倘若……”蓝萱忽而一笑问，“倘若后果不会这么严重呢？”
　　“有这等好事？”夜臻麟古怪瞅她良久后换上一脸郁闷道，“反正我是暂时想不出对策。”
　　一丝俏皮闪过水眸，蓝萱接着埋进他胸膛低笑。
　　夜臻麟莞尔，“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蓝萱抬起螓首道：“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后撑起身附上他耳边轻声细说……
　　“这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夜臻麟双眼迸射出光芒，“阿萱，你真的好聪明！”
　　凝视水眸片刻却变得惆怅起来，“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可真是磨人。”
　　蓝萱靠回她肩，幽叹道：“别担心，钰离会帮我的。”
　　夜臻麟这时吻住秀发寒声道：“倘若你有事，我会荡平东夷城！”
　　蓝萱心间一颤，连忙握住他手道：“不要！我知道你恨上官家，但请别为我伤害任何人，好吗？”她知道他说到做到，但她不希望他背负仇恨，更何况，她还欠了另一个男子一份情。
　　良久，夜臻麟长叹一声，道：“知道了，只要你平安回来，我就不予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