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连城雪

16、Chapter 15

　　上午的阳光还带有些新鲜的味道，伴着微凉的空气顺窗口轻轻飘进，明明没有香味，却也温馨满怀。

　　言菡照例第一个走进了公司。

　　她先把老板的办公桌整理好，沏上杯红茶，而后便给每个人的小植物浇浇水。

　　做事温柔中透着条理，让人感觉很舒服。

　　言菡今年刚刚研究生毕业，从上海回来找到目前这份工作很是满意。

　　都说女孩子学计算机会变的嫁不掉，但大概不会包括小家碧玉似的她：说话轻声细语，穿着朴素，心地又善良——如果不是看到言菡坐在电脑前的专注模样，人们是不会联想到这个女孩子智商究竟有多高的。

　　正低头对着芦荟有些走神的时候，门口便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言菡抬头，发现是她帅的不像样的老板，便忍不住脸红微笑：“柏慕原，你今天来的真早。”

　　因为不允许叫总经理BOSS之类的，只好直呼其名。

　　柏慕原也朝她笑了下：“恩，要取个文件，再去谈合同。”

　　言菡点点头，轻声道：“辛苦了。”

　　朝她摆摆手便算是回答，柏慕原进到办公室里找到自己的想要的东西，才又冒出头来说：“对了，今天有个小孩儿要来实习，你照顾他一下吧。”

　　言菡微怔，而后才反应道：“好，好的，是哪里的学生？”

　　柏慕原满不在乎地说：“高中生，你就让他打打字复印下东西，重要的是决不允许他跑到外面去玩。”

　　老板向来都是追求利益最大化，忽然要当托儿所长，还真让言小姐有点发蒙，她又不方便多说什么，便应允下来。

　　柏慕原果真是有急事，刚来片刻拿着文件夹就要出去。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嘱咐：“那小孩儿叫苏杭，中午带他到外面吃吧，饭费我报销。”

　　说完才匆匆的消失。

　　言菡拿着小水壶无奈地摇摇头，又专心做起了自己的公益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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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真的是公司，好大啊，好多人~~”苏杭被老妈喂饱了早饭兴冲冲的窜到大帅哥的工作地点，走进研发室就惊喜地叫道。

　　大家都是程序精英，正在对着心爱的机器编写0和1的神奇语言，忽闻此声吓了一跳，齐刷刷的抬起了片带着黑框眼镜的脑袋。

　　小小苏囧在门口，讪讪道：“我找柏慕原…”

　　被委以重任的言小姐赶快从技术活中复苏过来，很和善的走到他面前问：“是苏杭吗？”

　　小小苏点头。

　　言菡微笑：“我们老板不在，他要你先跟着我做事。”

　　苏杭看到走廊贴的游戏海报早就亢奋了，小原哥哥卖的可是他最喜欢的网游，于是闻言立刻踊跃的说：“好啊好啊，我们开始吧。”

　　言菡从慌张中回过神，才发觉这小男生长的真是好看，水嫩嫩的皮肤，黑亮亮的眼睛，鼻尖俏嘴唇薄，眉毛弯弯的怎么瞅怎么像…

　　“你们看这个弟弟像不像对面化妆品公司的大美女？”

　　还没等言菡想出结果，就有个男人兴奋地喊道。

　　苏杭心里一惊：没想老妈在这片儿还挺出名。

　　马上大家就要围了过来，言菡赶快说：“认真工作啦，小心老板生气。”

　　而后便拉着苏杭道：“我先给你办个证吧，省的在这里走进走出的不方便。”

　　小小苏松了口气，朝着失望的各位傻笑两下就赶快跟着她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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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照的一寸相片被塑封在透明膜里，上书：苏杭，助理程序员。

　　崭新的小卡片套上绳子挂在胸前，还挺像模像样。

　　小小苏高兴的对着玻璃窗瞅了几眼才回头问：“我能干什么呢，我可不会写程序。”

　　言菡根本没指望他有贡献，闻言便从自己找到份手写的企划说：“打进word里编辑好。”

　　明明就是份可有可无的工作，苏杭还是很听话的接了过去，盯着言菡屏幕上复杂的计算机语言问道：“编程难吗？”

　　言菡微笑：“不难的，自己看看书就能学会。”

　　苏杭立刻问：“那你借我几本书呗。”

　　言菡有些面露难色的说：“上大学时有的，可是都卖掉了，要不我给你列个书单你去图书馆借借看吧。”

　　对此很有热情的苏杭点点头，没再多烦人，坐到分给自己的电脑前便劈里啪啦的打起了字，小脸没表情时版版正正的，是种认真而单纯的可爱。

　　言菡不是没听过关于柏慕原的某些传闻，她此时不禁觉得，其实喜欢这么个孩子，虽然是同性，也挺好的。

　　太复杂的人，总需要简简单单的灿烂来配。

　　直到午休时柏慕原才回来，他本来还担心苏杭不习惯这种环境，结果一进研发室就听到小孩儿开朗的笑声。

　　这群白领不干活了只喜欢八卦别人，当得知新来的小同事是苏灵的儿子后，基本上就是众星捧月，一群人把苏杭团团围住扯东扯西，逗得小小苏乐个不停。

　　言函不喜欢讲话，微笑中忽然看到门口的老板，忙嘘了声。

　　大家回头后顷刻静了下来。

　　柏慕原淡淡微笑，指着苏杭说：“你，出来。”

　　闻言苏杭立刻屁颠颠的照做。

　　柏慕原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边找钥匙边说：“你挺高兴啊。”

　　苏杭窃笑，主要是听到了很多柏慕原的琐碎事情而非常满足，比如他喜欢最后一个下班，比如他接待客户时喝多少都不醉，比如他开会了脾气就不是很好，比如他每天都会让助理泡红茶…

　　可能在他人眼里这些东西不值一提。

　　但喜欢一个人，就总渴望心里的那个形象越变越真实。

　　好像这样就能离近些似的。

　　照例查阅了下电子邮件，柏慕原才又抬头问正围着热带鱼缸看小鱼的苏杭说：“今天做什么了？”

　　苏杭漫不经心的说：“帮言菡打她的企划，不过没打完，我就奇怪为什么不直接在电脑里写呢？”

　　柏慕原回答：“她笔记本崩溃过，所以不敢把什么都放进电脑。”

　　苏杭点点头跑到他旁边，笑嘻嘻地问：“晚上和我去吃好吃的吧~”

　　柏慕原靠在椅子上目光复杂地看向他，但是一言不发。

　　苏杭奇怪：“怎么了？”

　　柏慕原伸手在他胸前崭新的工作证上弹了下，微笑：“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又是这个问题，苏杭垂下眼眸小声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还是会觉得我小，我本来就比你小嘛…”

　　柏慕原再次弯起嘴角陷入沉默，阳光中英俊的脸显得比平日柔和些。

　　苏杭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转身走到窗前向外望去：“从这儿能看到我妈妈的公司呢，不晓得她在…”

　　话没有说完，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

　　柏慕原低头轻轻的吻着他的脖颈，气息温暖。

　　这是他极少数肯主动亲近的时刻，苏杭动都不敢动，心跳得非常剧烈。

　　落地窗反映出两个人的模糊的身影，因为镀着淡金的光晕，而显得美丽到不真实。

　　柏慕原慢慢的把手伸进他的T恤里面，触到光滑的肌肤，每一秒的抚摸都令苏杭颤抖不止，他终于忍不住慌张的回过头说：“别人会看见的…”

　　可是柏慕原仅仅很妖孽的一笑，反而把他转过来欺身深吻上去。

　　苏杭背靠透明的玻璃，有些恐高更怕被谁从对面望到，恐惧中唇舌的热度却更令他敏感，朦朦胧胧的看到柏慕原绝美的脸，便忍不住把身体贴上去，从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哼声。

　　正在动情的时刻，办公室却响起了很突然的敲门声。

　　柏慕原顷刻就从春梦中惊醒，扶开了满脸桃色的苏杭。

　　张翔宇在外面喊道：“在不在啊？”

　　小小苏费力的喘着气，大眼睛中的神色显得很慌张。

　　柏慕原轻声说：“对不起。”

　　而后便转身去开了门。

　　苏杭手忙脚乱的抚平自己的衣服，连句话都没和张翔宇说就擦肩跑了出去。

　　助理张很茫然：“怎么了，又生气了？”

　　柏慕原苦笑了下，拒绝回答。

　　那样美丽而年轻的身体是极度吸引他的，从回国后第一次见到苏杭这个事实就毋庸置疑，可是他不想过早的衔取这个生命，柏慕原甚至比苏杭本人更渴望他能有宽广的未来。

　　而人一旦被感情占据心灵，就什么都不会奋力追求了。

　　过去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了柏慕原这个道理。

　　他真的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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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没能有什么进展，但小小苏下午却本着无缘无故占了便宜的心态情绪大好，灵巧的手指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一通乱飞，很快就把企划输入完毕。

　　他高兴的把它打印出来装订成册，邀功似的端到言菡面前：“姐姐，我做完了。”

　　言菡迟疑的瞅着报错的程序，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侧头接过来说：“啊…好。”

　　粗略的翻了翻，倒是很意外地发现这个小孩子非常聪明细心，不仅不同的部分字体和颜色相异，还装饰上了从网上Down下来的花纹，就连封面也弄得像模像样。

　　言菡很喜欢，温柔的微笑道：“不错嘛，比我自己弄得要好看。”

　　苏杭得意地说：“还有什么事可以做吗？”

　　言菡摇头：“没了，你可以休息了。”

　　苏杭正好奇对面那个调试新游戏的哥哥，闻言立刻飞奔而去，带起来的风刮掉了好几张打印纸。

　　人总是从小事上获得尊重，言菡的性格是谨慎而踏实的，她对苏杭的做事的态度抱有了欣赏之情，便果真给小同学列起好书目单，却没想到这个细节正是苏杭职业生涯的起点。

　　总而言之，自小擅长理科的小小苏从那天开始便走进了计算机的世界。

　　纯粹的理论和基础非常枯燥，但只要想到这些都是柏慕原所擅长的，苏杭便特别来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无比的希望自己变得和柏慕原一样优秀。

　　也许爱情真正的面目就是通过对方去渴望更好的自我，去理解与欣赏彼此所在的世界。

　　虽然，爱也有副作用。

　　比如占有心，比如嫉妒，比如“把你当成最重要的”这个想法被时间腐蚀成了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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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热的七月飞速流逝，这日柏慕原正在办公室研究几份不同的企划和建议，笔记本屏幕上的MSN便又亮了起来。

　　苏杭在骚扰梦中情人的过程中相当乐此不疲，不晓得这回又在搞什么鬼。

　　“小原哥哥，你看我做的游戏^ ^”

　　柏慕原淡笑了下，无奈的接收。

　　等到文件传送完打开来一看，桌面立刻死到不能动了。

　　片刻有张苏杭的照片冒出来还带着个对话框：“嘿嘿嘿，想要保留你宝贵的资料吗，快输入三个字的咒语~”

　　柏慕原当下反应是立刻把这个破程序调出去，但又转念想看看这家伙搞什么鬼。

　　还咒语，苏杭的想法不用脑袋都能猜到…

　　大帅哥毫不犹豫的打下“我爱你”，鼠标立刻自由了，又有四个闪光的字飞快地跳了出来。

　　上书：我也是哦~

　　柏慕原笑了笑，才给苏杭发了个流汗的表情。

　　小同学激动地说：“怎么样，不错吧？”

　　柏慕原绝情的回答：“我没看…直接删了。”

　　苏杭的头像顿时老实了两分钟，而后便不停地给他发流泪的兔斯基，央求道：“你看看嘛，你看看嘛，我好不容易才做好的，呜呜呜…”

　　柏慕原径直把在线状态换为请勿打扰，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到了正经事上。

　　殊不知苏杭在外面的背影只剩下了落寞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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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下班的时间柏慕原堆积的琐碎工作才差不多做好，他刚想喘点支烟休息下，便有个男员工敲门探头问道：“去和我们吃饭吗？”

　　柏慕原摇头：“不了，我有事。”

　　那个男的立刻回头喊道：“老板不去，小杭你和我们走吧~”

　　这群人出去不是喝酒就是K歌不然就是喝酒加K歌，大帅哥闻言起身，拿着包便走到他旁边微笑：“其实大家也是需要经常联络联络感情的，我请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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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丰盛的日式料理便摆在研发室员工的面前。

　　言函是新项目的组长，很自觉的在榻榻米上直起身子端着清酒说：“来，我们先敬老板，谢谢他的大方款待。”

　　柏慕原微笑：“别这么叫我。”

　　大家端起的酒杯尴尬停于空中。

　　言函立刻道：“是是是，我们敬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大帅哥这才把酒一饮而尽，满脸都是被关注的愉悦。

　　苏杭在旁边抱着果汁不禁沉思，为什么同是狮子座，怎么就他喜欢当主角呢？——大概也算个巧合，柏慕原的生日是八月十日，小小苏的生日是八月一日，只不过中间相差了七年漫长的时光。

　　“小杭？”言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关心的问：“怎么不吃啊，发什么呆？”

　　苏杭回神愣了下：“啊，哦…”

　　一个漂亮的樱花寿司被夹进他面前的盘子里，抬头，柏慕原淡淡地说：“多吃点，早些回家。”

　　耳畔都是这群年轻人热闹的聊天声，苏杭却觉得，其实很安静。

　　他很珍惜能够这样简单的待在他身边的时光，虽然并不能得到太多，却已经很幸福了。

　　如果人有预知能力的话，恐怕苏杭看了未来便会更珍惜现在吧。

　　人都是贪心的动物，好像最后不能像童话故事一样完美无瑕便会感觉有缺憾不满足，却根本忘了，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一无所有的。

　　所以能从那个人那里得到笑容，关怀与期待，便已经足够幸运。

　　时光总是要我们放下计较好坏的心，才会交出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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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原哥哥，你过得开心吗？”

　　回家的路上苏杭忽然这样问道，因为他发现柏慕原对所有人都疏离的喜怒不争，无论是酒吧里萍水相逢的过客，还是朝夕相处的同事。

　　可以表现的淡然通常就意味着并不在乎。

　　柏慕原扶着方向盘简单回答：“还可以，谈不上开心，也谈不上不开心。”

　　苏杭不是很懂，又问道：“你最好的朋友只有翔宇哥哥吗？”

　　柏慕原看着路口的红绿灯，把车停下后才说：“不是。”

　　苏杭立刻追问：“还有谁呢？”

　　柏慕原迟疑片刻照例露出了美丽的微笑：“他不在这里。”

　　苏杭没趣的点头，小声说：“可我希望你快乐。”

　　柏慕原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开玩笑的说道：“那就把你的快乐分给我吧。”

　　闻言苏杭竟很认真的叹了口气：“如果这个真的能分享，那我情愿你快乐而我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