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豆芽砧板

2、Second Vignette

　　我与你同在，即便不知我将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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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脸在闪电一挥而过之下，销魂而颤栗，与这黑夜交相比拟。

　　还以为，在这一刻理智已经被无法抗拒的诱惑捣碎，人类的少年却并没有意乱情迷。

　　他抬起眼来看见精灵埋藏在乱发之中略有些绯红的脸，伴随着轻微的喘息，苍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陌生的光芒，少年起初觉得他从不曾见过，但是他注视了几秒钟以后，突然害怕起来。他也说不清他害怕什么，是自己的举动，精灵的反应，还是这突如其来的闪电雷声。这一切仿佛已经成为他生命里面最为奇特的感应，总是在他最彷徨脆弱的时候刺激他的眼睛。

　　“我并不是——想要这样对你。” 来不及平息自己杂乱的呼吸，少年推开精灵，站起身来，“我如此尊崇你，如此依赖你，不应该逾越这样的界线。”

　　精灵闭起了那双足以让人类觉得刺眼的绿色眼睛，轻轻舒了一口气，将胸中略微粗重的起伏稍加缓和。

　　“我教会你许多事情，却从不记得教过你口是心非。”他冷冷地说。

　　年轻人类无缘无故打了个寒颤，夜色里的冷是无情的，精灵的肌肤绝对感受不到他的感受。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曾明白，也永远不会明白。

　　“人类与精灵本不应该相遇，更不应该有深切的往来。”庭葛王的义子突然这样说道。“人类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有贝伦与露西安的惨剧。”

　　这一次是精灵猛地抽了一口气，他那双紧握中洲最令人惧怕黑弓的双手，牢牢抓紧了床边的木缘，骨节咯咯作响。人类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出口这样无情无义的话语，真让他想要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去猛揍他一拳。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为什么不让此人面呈君上？或者与我的弓来回话！”

　　“我在这宫中九年了！”少年嚷道，“只是难道你以为九年时光足以让我忘记自己是一个人类？足以忘记苦难和仇恨？”

　　精灵飞快地坐起来，快得让他的敞开的衣服划过了肩头掉落在床沿之上，少年慌忙避开了眼神，仿佛同样什么冷削如电的光芒再一次侵袭了他的双眼。

　　然而精灵的眼神渐渐缓和下来，绿色的寒玉之光渐渐被一种类似青草地的温暖所代替。

　　“多久没有你母亲和妹妹的消息了？”他轻声问。

　　人类低下头来，“很久了。”

　　“你想去寻找她们？”

　　少年摇摇头：“我只是很想做些什么，随便什么，不再留在这宫中无所事事，忍受朝臣风言风语。”

　　毕烈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抬起头来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去同王谈一谈，他如此爱你，必定会用心听你的言语。”

　　少年略微抬头，“说些什么呢？难道他会准许我戴上祖先的龙盔，跟你一起前往边境之地？”

　　“你怎知道他不会答应呢？”精灵微笑道，“有我在，我会告诉你人类与精灵并没有什么天大的不同。”

　　明霓国斯王城的黑夜，如此安宁了一个十七岁少年焦躁的眼睛，精灵这时候的话听来依旧是淡淡的，然而人类却因此开始了自由的追逐，让命运中爱与被爱找到了三年滋长的时光，耳鬓厮磨，手足相依。

　　“我将与你同在，带你走出这宫殿，让你看看精灵决不是轻言之徒。”

　　如果说这就是诺言，那么精灵为此付出了他的永生。